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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上门相寻(1 / 1)

原来他这两个月中到处找好事做,可是他样貌既恶,又是极重辈分面子,要帮人家先得让人家“英雄大侠”的叫上几声,自是到处被人当做疯汉,满腔好心无所施展,后来见了几次小孩儿打架,这才过去秉公调处,显了显威风,算是做了几件好事。前一日正在山间采果子吃,忽然树上飘下一张白纸,上面写道:“快去城中豆腐店,那里有好事给你做。”还画了街道地图。他脑筋虽不大灵光,地图倒也看得懂,只道是那少林弟子暗中相帮自己,于是兴冲冲地赶来。这次他学乖了,不再闯入便问:“喂,你家可有什么难处么?说了出来,老子给你撑腰。”先在店面四周打量半天,却见店门紧闭,也无甚异状。忽然想起,这豆腐店正是自己来过的,难道是老二要来作恶?于是隐身暗处,夜里进来探看,却恰好救了春香。他自觉做了一件真正好事,虽然怒吼着追打何中云,其实却是满心欢喜,哪知却听春香说他已改邪归正,并非来作恶,却又满怀糊涂了。于是说完后赶忙向春香道:“喂,你这小·妞儿又干嘛寻死?就算不是因为我二弟,总之我是救了你的,那可不能不算。”

春香听他说话虽然古怪,有时又前言不搭后语,但大致也听懂了,与何中云对望一眼,都知给他传讯那人定是黑师叔。何中云更想:“师叔定是怕我照顾春香不周,这才又要老大前来。嗯,这次可也真多亏了老大,方才我惊惶之下,只怕救不得春香姑娘。”问岳雄鳄道:“你说的那个少林弟子,是什么人?”说着不禁向春香望了一眼。

岳雄鳄一拍脑门,叫道:“哎呀,我倒忘了问他名字。啊,是了,这人你也见过的,上次咱俩分手之后,他一直跟我到山神庙里,然后……”“然后”下面的话自然也略过不提了,只道:“我见这人武功不错……嗯,不过,他问我你的行踪,你虽然没出息,不给我长脸面,我可也没说。后来他又找你了吧,你改邪归正,是不是也被他……最后听了他的话?”说着一对小眼骨溜溜转动,望定了何中云,盼他说出个“是”,那么在这人手下落败的尴尬事,便不单是自己,这“老大”便还是当之无愧。

哪知却听何中云怒道:“好啊,果然便是这贼……这和尚。我跟你说,害得春香姑娘如此的,便是这个玄方和尚……”见春香又伏在床上哭了起来,便道:“咱们到外边说去。哼,我姓何的生平没做过一件好事。可这次啊,实在是看不过眼了……”说着拉了岳雄鳄到院中,向他述说事情原委。春香既不在身边,这贼秃如何负心薄幸,如何假仁假义,还有如何下流无耻,盗走自己吃饭家伙等情,自是讲述得口若悬河,活灵活现,时而痛骂几句,自也是淋漓酣畅,稍舒愤怀。

春香知他这一说,自己失·身之事自然暴露无遗,不禁害羞,但自己的苦楚多了一人知道,却也有些安慰。忽听得岳雄鳄一声怒吼,大踏步走进屋来,说道:“小·妞儿,你不用寻死,这事既让我岳老大碰上了,自须还你一个公道。他妈的,这贼和尚……哼,哼,你奶奶的!”他除了为春香不平之外,主要还在受了这人欺骗,心想我岳老大是何等样人,岂是轻易服人的?你这贼秃假装仁义,骗得老子大失·身份,这事可不能算完。但转念一想,自己武功不及人家,这抱不平却如何打法儿?不禁一对小眼眯了起来。

何中云紧跟着他入房,见到他小眼一眯,便知他心中所想,说道:“你放心,有我师叔撑腰呢。他和尚武功再高,又怎是我师叔敌手?我师叔虽对我……对我严厉了些,对春香姑娘却是极好的。你说是么,春香姑娘?因此你可千万不能再干傻事。”

春香本来万念俱灰,不想这二人竟都如此热心,而那黑师叔显然还在暗中照料着自己,心头便又生出了指望。至于是什么指望,她却也不敢去细想,但至少得让他知道,自己已怀了他的骨肉;至于为什么定要让他知道,她却也不甚明白,但无论如何,得让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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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春香改了男装,向唐二叔支应一声,便和岳何二人向少林寺进发。少林寺在登封西北三十多里处,三人不到一个时辰,便已到达。路上三人早已说好,到得寺前,由何中云出面应对。岳雄鳄本来非要他出面,但何中云道:“好,那就由老大你大展神威,先将寺中的老少光头们打服了,然后抓那玄方和尚出来,打他一顿屁股。”岳雄鳄想起那贼秃武功甚高,仅此一个光头便打不过,何况全寺的老光头、少光头齐上?败了还不要紧,可哪还有脸面再当老大?于是说道:“好!老子本想用‘咔嚓一声,扭断敌人脖子”的成名绝技打将进去,却忘了少林和尚们都是光头,扭来不大顺手。就依你的吧。”

三人到得寺前,何中云上前向守门的两名僧人合十行礼,说道:“两位大师请了。我们都是登封县城的居民,日前遭遇劫匪,幸蒙贵寺玄方大师相救,今日特来拜谢。请两位代为通传一声。”那两个守门僧见岳何二人形貌古怪,另一人则俊美异常,却又满面愁容,三人结伴,大是不伦不类;待听得“玄方”两个字,二僧都是猛吃一惊,对望一眼,那身材较高的僧人道:“好!三位且请稍待,容小僧进去通报。”说着微一合十,转头向另一僧道:“师弟,你……你……”向春香等三人瞭了一眼,却没说你“什么”,急匆匆转身进寺。

三人见他神色间大是惊惶,留下的一僧也是神情异样,似乎满是戒备之意,想来那进寺通报的僧人是说“你小心了”。何中云心想:“哼,定是那玄方贼秃事发,现下事主找上门了,寺中僧人不知如何应对,是以惊惶。好,看你贼秃这下怎生是好?”春香则想:“难道……难道我和他的事,寺中僧人都知道了?这……这……”既觉羞惭惶恐,又不自禁地为“玄方”担心,心想他犯了戒律,自须受到惩罚,那么自己前来相寻,究竟该是不该?岳雄鳄却想:“嘿,这两个和尚知道老子有一手‘扭人脖子’的绝技,这就先怕了。”但转念又觉不对,这二人都没见过自己,虽说咱岳老大名声不小,但这等小脚色,原也不识得自己。他圆话的本领着实不小,跟着便想:“嗯,那玄方和尚既知我的本事,这二人自是听他说的,却又何足为奇?”

其实岳雄鳄固然不知其理,春香和何中云也都想不到,“玄方”本是少林僧侣找寻方丈时所称的假名,方丈在外两个多月,众弟子都道是遇敌被困,这时二僧听闻“玄方”这名字,自然以为是前日之敌寻上门来了,这三人纵非正主,也定为敌人一路,是以惊惶殊甚。那通报的僧人去了好半响,这才回转,神色却已恢复如常,想是受了上辈长老的训斥,不论来敌如何厉害,也当从容应对,不可失了方寸。只听他说道:“我玄方师伯于日前闭关静修,眼下尚未出关,请三位七日之后再来。招待不周,还请恕罪。”说着合十为礼,眼光却直视三人,生怕三人突然有何异动。其实他“玄方师伯”闭门坐关不假,却不是“静休”,而是“思过”,至于“七日之后”云云,则是寺中玄字辈众僧方才紧急会商,要在七日之中布置好应敌之势。至于是什么“势”,那不是仗着人多势众,便是暗布阴谋诡计了。当然,说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人多”是“合力齐心”,“阴谋”是“以智取胜”,谁让你敌人武功高强呢。反正我们是有道高僧,降妖伏魔之后,给念上几百遍《往生极乐咒》,那也算仁至义尽了……

何中云见那僧人言不由衷,正自犹豫,却见岳雄鳄小眼一瞪,跟着一声怒吼,便欲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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