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云画这一本正经的样子,凌南简直要被气笑了。
他站了起来,摊手看着云画,“当成一样性质的?你倒是告诉我,怎么当成一样?办案查的就是细节,一点儿都不能含糊,会误导侦查方向的你不懂?你比谁都懂,所以你觉得你说这话合适吗?”
云画抿唇,轻轻地叹了口气,“要不就把这齐子衡和东山疗养院的案子隔离开来,分开,先调查其他的。”
“画画。”凌南真是无奈又无力,他有些崩溃地坐到了云画身边的沙发上,近距离地看她,“难怪顾淮一跟我说这案子有难度,我当时还不太明白,想着让顾淮一都说有难度的案子,能是什么样子?后来又觉得,凶手如此频繁杀戮,这种案子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毕竟凶手杀的人越多,他就有可能露出更多马脚。现在,我总算是明白了……”
云画看他。
凌南冷笑,“我总算明白顾淮一为什么要说这案子难了!感情这案子难就难在你身上了!”
云画:“……”
无言以对,他说的很有道理。
这案子的难点,还就在她的身上。
“我说画画,你对这案子到底知道多少?你有话不肯说,我都开始怀疑你到底是想破案还是不想破案了?”凌南道。
云画靠在沙发靠背上,一只手揉着自己的眉心,“凌南,你别再问了。要是能说的话,几年前我就已经说了。”
“那你倒是告诉我,为什么不能说?”凌南问,“那谁,齐子衡,还有东山疗养院的那些死者,跟你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就不能说?你到底知道什么?难不成你知道凶手是谁?”
云画烦躁地拿起桌子上的一杯水,一饮而尽。
凌南却还是目光直直地盯着她,“你总要给我一个交代吧?不管是哪方面的,你总要说点什么。”
云画又灌了一杯茶。
当她又要再喝一杯的时候,凌南从她手中把茶杯给夺了下来,“这又不是酒,喝那么多也醉不了,更别想逃避问题。”
“谁跟你说我逃避问题了。”
“没有逃避,那你倒是说啊。”凌南道。
云画看着凌南,咬着下唇的软肉,舌头抵在牙根,“凌南,你就是想要这么多按键之间的联系,对吧。”
“对。”
“好。”云画深吸口气,点了头,“我告诉你。”
“等等。”凌南看着云画的表情,忽然就皱起了眉头,“你这表情……这苦大仇深的样子,我怎么……我怎么有些心惊肉跳啊,你该不会是……该不会是要说出什么惊天大秘密吧。”
“怎么,不敢听了?”云画轻笑。
凌南却是绷着脸,深呼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长长的深呼吸看起来相当的一本正经,“谁说我不敢听了,我就是……就是先做好心理准备,这样一会儿万一你说出什么惊天大秘密,我也好努力保持平静。”
云画轻笑着摇头,“不用,也不是什么惊天大秘密。你不就是想要知道这些受害者之间的联系吗?其实很简单,正如你之前所说的那般,所有的受害者,都跟我有关系,他们死了,我就是既得利益者,虽然……虽然我也不知道我得到了什么利益。”
“不对啊,刚不是说了吗,其他人还好理解,可齐子衡和东山疗养院的院长段辛海,以及疗养院里死的那些员工甚至是病人,他们跟你有什么联系?”凌南思维缜密,当然不会漏掉这些。
云画垂眸,捏了一个空杯子在手心把玩,“萧如月、云从军、卫薇薇还有韩露露等等这些人,他们都……都欺负过我,其实把他们放在一起,本身就很荒唐。萧如月……萧如月算是最标准的一个目标吧,她在上中学的时候就欺负过我,她和她的妈妈,欺负我和我妈妈,后来她改换身份成了郑可馨之后,加入了PN组织,更是多次想要我的命,甚至差点儿就杀了我……这样算下来,她是欺负我迫害我的人中,情节最严重的一个。”
“然后就是云从军……他名义上是我父亲,抛妻弃女,他对我跟我妈妈的伤害更多是心理上的,说恨的话,我也恨他,但是直到他为萧如月母女畏罪潜逃,一直到他死,我们都没有更多交集。”
“还有卫薇薇,她是齐子衡的妹妹,其实就是个被养坏了的刁蛮大小姐,她也对我做过很多不好的事情,不过……罪不至死吧。”
“再有就是韩露露贺御翔,还有韩露露她父亲她小姨,当时是我们学校的教导主任和班主任等等,他们……往小了说,就是普通的校园暴力,欺负我,往大了说……”
云画看着凌南,“校园暴力是个很大的话题,但其实,对于他们的欺负,我当年就已经设计报复回去了,我也压根儿不可能记恨他们,没有那个必要你懂吗?可他们也死了……”
云画苦笑,小小的骨瓷茶杯几乎要被她给捏碎,“大到跟我有仇想要我命,小到在学生时期欺负过我的人,全都死了……”
“跟我又过节的人,全部都死了。”
云画看着凌南,“你觉得好玩吗?”
好玩?
凌南看着云画那深邃入海的眼眸,忽然就浑身打了个冷战,“好玩?我靠,简直毛骨悚然好不好?日常人跟人之间有点摩擦什么的,太正常了,只要稍微想象一下,所有跟你有过节有摩擦的人全都死了……简直……简直太恐怖了。”
云画叹气。
“如果这些受害者之间的联系,真如你所说的,是所有跟你有过节又仇恨的人,那么齐子衡和东山疗养院的段辛海及工作人员甚至是病人,他们跟你又有什么过节?”凌南问道,“齐子衡已经说过了,他拼死救过你,也从来没欺负过你。而段辛海和东山疗养院的工人病人们,就更跟你没有关系了,他们甚至跟你都没有任何交集,又怎么能欺负到你?”
云画垂眸。
须臾之后,她缓缓摇头,“具体的我不能告诉你,不过我能向你肯定,他们两个成为受害者,也是同样的原因。”
“也就是说,齐子衡和段辛海真的也欺负过你?”凌南满脸的不敢置信。
云画闭上了眼睛,“你就姑且这么认为吧。”
“什么叫做姑且这么认为?你得给我个准话啊!”
云画摇头,“我只是想说,你这个调查方向没错,不要再纠缠于这个细节了好不好?”
凌南盯着云画看了一会儿,他果断点头,“好,你说不纠缠细节那咱们就不纠缠细节,那照这么说的话,所有受害者跟你都有恩怨,这是他们之间唯一的共同点,也就是说,你的嫌疑最重。”
云画嗯了一声。
凌南变幻了坐姿,翘起了二郎腿,“正如你刚才所说的,这些受害者中,比如卫薇薇还有韩露露等人,他们跟你的恩怨都是很小的事情,你其实压根儿就懒得跟他们纠缠的,再说在他们欺负你过后,你都欺负回去了,他们不会对你构成任何威胁,这意味着,你压根儿就没有任何理由去杀他们,你又不是嗜杀狂。”
“至于其他的,比如萧如月云从军,齐子衡和东山疗养院的就先不说,毕竟我压根儿就不知道你跟他们之间到底什么恩怨,只说萧如月和云从军,萧如月的死,是从视频网站上流出来的砍头视频,而云从军,被狗啃成了一对骨架,一开始压根儿就没人知道那是云从军,再有就是齐子衡,可以说这些人遇害的时候,你压根儿就不在现场,你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据。我想这也是他们把你排除在嫌疑人之外的真正原因吧。”
这些都是老生常谈了,云画没吭声。
凌南眯了眯眼睛,“画画,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像是在为你出气,为什么?”
云画摇头。
凌南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你身边的人,当年都排查过了的,对吧。”
“嗯。”云画点头。
凌南抿着唇,“那画画,我觉得突破口还在你身上。你觉得那个凶手,会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云画叹气,“他至于我,应该属于是狂热的跟踪狂吧。他对我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他把我视为他的责任,或者是他的所有物,他在我身上倾注了不该倾注的感情,或者说是畸形的感情……”
云画的语速渐渐放慢,“他肯定有仮社会人格障碍,但是他做事这么缜密这么有条理,证明他智商极高,行动能力强,并且他能够在社会中很好地隐藏自己的本性。你也知道的,很多仮社会人格的人,是无法长期伪装潜伏在正常人群中的。”
凌南皱着眉头,“说的都没错,可是画画,你真的想不到,对方会是谁吗?你身边认识的人,能够达到你这些分析条件的人,应该不多吧。”
云画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个问题,我也千百遍问过自己,可结果就是,没有。要么是对方伪装得太好,要么就是……我的分析方向出现了错误,比如说我认为那个人跟我很熟悉,对方认识我我也认识对方,我们甚至还有很多交集,但也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他认识我,我却不认识他……”
“如果真是这样,就麻烦了。”凌南道。
云画沉默了一会儿,深吸口气,“好了,先不说这些了,为了让我们谈话,薄司擎都避开了,我给他打电话叫他回来,剩下的事情,你先去N市那边办交接之后,再慢慢调查吧。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不在乎多这几天。”
凌南摇头,“就是因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凶手忽然又冒出来,还杀了那些跟你只有很小的恩怨,并且那些恩怨早就过去了的人,我才觉得凶手有可能失控,或者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如果凶手真的走极端的话,我怕他会对付你。”
云画看着凌南,脸色非常严肃,“不,凌南,你听我说,我觉得下一个危险的,是薄司擎。毕竟……毕竟跟那些人比起来,我跟薄司擎之间的纠缠更深。知道的就该知道,是我放弃他的,但那个人未必知道这些真相,我相信那个人肯定不知道这些细节,所以在那个人看来,是薄司擎背叛了我。”
凌南的脸色也一下子就严肃起来,“你说的有道理。”
“薄司擎这些年忙公司的事情,不出任务了,他也不习惯被人跟着保护,他经常出门都是一个人或者最多带个助理,我怕他有危险。”云画说道,“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又不能当面提醒他,也不好让薄伯伯和叶阿姨出面,我就打给了薄爷爷,让薄爷爷出面,想办法给薄司擎多安排几个人在他身边保护他。薄爷爷也说了会安排的,可是……”
“可是什么?”凌南问。
云画咬唇,很是无奈,“可是今天薄司擎却忽然过来,无论我去哪儿都要跟着我,原本来接你,我都打算一个人来的,他却也非要跟上,寸步不离,还说……还说是薄爷爷给他安排的任务,让他带一些人来保护我,他在明处,那些人在暗处。我都搞不明白薄爷爷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凌南一听,随即就笑了,“你换个角度不就明白了?让他带人来保护你,那名义上是保护你,难道就不是保护他了吗?薄爷爷真是厉害啊,这一手,俩人都保护了,还不会引起他的排斥。”
云画一脸错愕,原来……竟然是这样吗?
云画有些不敢相信。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
薄司擎回来的时候,云画还在发呆。
“你们聊完了?”他问。
凌南连忙点头,“对,聊完了,哎阿擎,其实我们聊的这案子,跟画画有关,刚才画画说薄爷爷安排你带人来保护她,应该也是因为这个案子。我们怀疑有人要对画画下手,只是目前还没有更多的线索。”
“什么案子,为什么跟她有关?”薄司擎的表情有些凝重。
凌南赶紧道:“几年前的旧案了,也没什么,反正你只要保护好画画就成……”
.com。妙书屋.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