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画很是无奈地看着明辰。
“别胡思乱想。”她说。
明辰凉凉地看了她一眼,“你确定我是在胡思乱想?”
云画没说什么。
说实话,她也觉得有些对不起明辰。
如果她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倒是也罢了,剩下的事情就属于是人家情侣两个之间的事情,跟她没有什么关系。
可是偏偏,她什么都知道,这就不太好说了。
毕竟明辰是她的朋友。
这样总觉得像是在背叛朋友一般。
云画叹了口气,“明辰,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你们应该自己解决,不应该让我搀和进去。”
“可你是我的朋友,也是她的朋友……”
“明辰,正因为如此,我才不应该过多介入你们的关系,这样对谁都不好,你觉得呢?”云画说。
明辰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是我病急乱投医了,你确实不适合插手我们的关系。”
说着,明辰又苦笑起来,“也是我太无能了,我跟她在一起这么多年,还是不能让她卸下防备,不能让她对我交付真心。你说的一点没错,这种事情找谁都没有用,是我跟她的问题。”
“明辰哥,你别这样。”云画于心不忍。
她从没看过明辰这么消极低落的。
“没事。”明辰笑了一下,“其实,我早就应该想通的。这些年一直都是我在追逐着她,是我单方面迷恋她,而她对我……可能她对我的感情,和我对她的根本不同吧。”
云画的心忽然一惊。
“你别想那么多,或许她只是不懂要如何表达呢?”
“不,她懂。”明辰轻笑了一声,灌了一杯茶,放下茶杯,这才幽幽说道,“她懂,她什么都懂。”
说着,他就抬头看向了云画,“我其实一直都在自欺欺人,一开始我以为是因为我们感情却是没到那个份儿上,是我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才会让她对我一直无法卸下防备全心信任,可是这么多年过去,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从来都不曾信任过我。”
云画皱眉,“别这么想。”
“画画,人一头扎进去的时候,别人说什么都听不进去,无论她做了什么我都会自动为她美化。但是当这份热情逐渐凉了之后,很多东西就比较明显也比较看得清楚了。”明辰缓缓地说道,“我会好好冷静一下,重新审视我们这段关系的。”
云画:“……”
其实从理智上来说,明辰做的没错。
他跟简宜昕在一起不是一年两年,而是七年了。
人生能有几个七年?
如果七年都不能让一段关系发生质的改变,那这段关系基本上永远都不会有进展了。
但是从情感上来讲……
她知道简宜昕的所有顾虑,知道简宜昕的所有难处,也知道简宜昕一直无法明确给明辰一个承诺的真正原因。
她相信简宜昕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她只是太理智了,从某些方面来说,简宜昕爱自己超过一切,她有计划有魄力。
她未必就不喜欢明辰,只是她更喜欢自己,她知道怎么做才是对她自己最好最安全的选择。
简宜昕的选择也没错,要错就错在她换了身份之后,怎么就又遇见明辰了呢?
当初确实是明辰对她死缠烂打,一直追着不放,他有钱也有时间追着简宜昕,一天两天简宜昕能拒绝,时间长了她拒绝不了也是情有可原,或许她也没想过,明辰对她的感情能一直浓烈这么多年吧,或许简宜昕一开始的想法就是,就当是谈一场随随便便的恋爱好了,双方谁厌烦了就分开,可没曾想,一转眼的功夫,两人在一起竟然这么多年了。
到了这个时候,云画相信简宜昕也很为难。
进一步怕,退一步又不舍得。
从简宜昕的角度,她或许能够接受一切结果。
而从明辰的角度,云画相信,如果这一次明辰真的冷了心,真的和简宜昕分开之后,只怕明辰这颗心也要彻底冷了封了,以后恐怕再也不会打开。
或许明辰就会顺从家里的期望和安排,和门当户对的世家名媛相亲结婚,至于说结婚之后有没有感情另说,反正在很多他们这样的家庭,只要维持表面上的客气,留下一个继承人,实际上夫妻俩人各玩各的互不干涉,这些都太正常了。
“行了,咱们也别聊这个话题了。”明辰重新笑了起来,“这儿的菜很不错,一会儿把招牌菜都点了,你跟谈叔叔尝尝。对了,你的喜好我知道,谈叔叔呢,有什么忌口的没有?”
“我爸没有忌口的,都可以。”云画说,“不过他也喜欢吃辣,口味稍微重一点点。”
“没问题。”明辰说着,就又细细地跟服务员交代。
吃过饭后,云画和谈郑越先离开,明辰和沈诗颖则要再等等,还要再乔装打扮一番才能离开,不然就又要被拍到了。
回去的路上,谈郑越有些奇怪地看着晕花花,“怎么,和朋友们聊的不好吗?看起来怎么有些不开心的样子。”
云画摇头,“也没有,就只是想感慨,人生啊,哪有一帆风顺的,不是有这种事,就是有那种事,好像永远都在你的预料之外。”
谈郑越挑眉,“这就是人生,不可预知,这样才有意思,如果完全一成不变没有期待没有担忧,就太无趣了些。”
云画看着谈郑越,“您觉得人生平顺一点不好吗?”
“好。但是你要知道,什么样的人生才算平顺?可以举自己认识的任何一个人为例子,谁的人生永远是平顺的,没有一点磕磕绊绊?不存在的,对不对?所以要学会接受它。”
云画点头,是啊,没有人的人生是永远平顺的,每个人都有着这样那样的故事,除了接受,也只能接受。
只不过,有些事情,云画还是想试着稍微努力一下。
她并不希望改变谁,也不想干涉谁的人生,她作为朋友,只想给予一点来自朋友的关心和意见,接受不接受,以及到底要怎么做,就不是她能干涉的了。
回到家之后,云画回了房间,给简宜昕打了个电话。
“嗨,我正在享受伊比利亚温暖明媚的阳光呢,要不要一起来?”简宜昕的语气十分轻快,带着阳光的明媚扑面而来,听得出来,她的心情很好。
“我走不开啊。”云画笑,“你这度假的心情挺好。”
“是啊,难得的假期,我打算在这边待到圣诞节,跨年夜还是要回M国,要参加一个品牌的跨年秀,真想罢工。”简宜昕懒洋洋地说。
云画无语了,“难得的假期?对于别人来说或许真是难得的假期,但是对于你来说,你一年到头一多半的时间都在度假,还难得的假期,骗鬼吧。”
“谁会嫌假期多呢?”简宜昕笑,“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你回国后,都没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呢。什么时候出来一起玩,带着你儿子一起,我想兜兜了呢。别说啊,你儿子的智商还真是随你,但是性格不很像你。”
“性格怎么就不像我了?”云画问。
“怎么说呢,你的性格看起来高冷难接触,但实际上呢,你心肠软的很,有什么事情只要真心求你,你都不会不管,你这种叫什么?面冷心软?但是你儿子呢,你儿子表面上看起来乖巧软萌很可爱,但实际上极其有原则,而且心肠也硬,小小年纪,就理智得不要不要的。”
“你从哪儿看出来的啊。”云画无语至极,“我都没觉得我儿子心肠硬,他明明最心软了的。”
“切,你自己慢慢看吧,他也就是在你面前没有原则,等以后你就知道了。”简宜昕说,“你还没说给我打电话干嘛呢,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云画反问。
“呵呵,你是那种没事会对我嘘寒问暖的人吗?”简宜昕道,“别人的话,给我打电话联络一下感情我还相信,你么,哪怕有事你都懒得告诉我,更何况是没事?除非是……”
“除非什么?”
“除非是有什么你实在憋不住的事情,而且是跟我有关的。”简宜昕说,“是为了明辰?哼,我就知道,也就只有他,才能让你给我打这么个电话。”
“哎我听你说着,怎么这么像是在吃醋呢,他是你男朋友哎!”
“本来就是在吃醋啊,你跟我的关系,明显比不上你跟他。”简宜昕说,“我是在吃他的醋,不是在吃你的醋。”
“哦,我还以为你想警告我远离你男朋友呢。”云画笑。
简宜昕无语了,“明辰比得上你家薄少吗?呵,有了薄少,你还能看得上他?就算是真看得上了,咱们谁跟谁,你拿去就是。”
“……”
本来只是玩笑,可是这会儿,云画却沉默了下来。
简宜昕的态度,他对明辰的态度,未免也太随意了些,她真的有一点儿在意明辰吗?
“怎么了?我只是开个玩笑,你生气的话我收回刚才说的话,跟你道歉。”隔着电话,简宜昕似乎察觉到了云画的情绪不太好,也收起了刚才轻松的语调,认真地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你直说啊,跟我还需要客气吗?”
云画微微叹气,“我没生气,我就是有些……感慨。”
“感慨?嗯……什么感慨?”简宜昕问。
云画想了想,说,“还是关于明辰的事情。我其实想了很久。今天因为沈诗颖的事情,我们一起见了个面,聊着聊着就聊到你了,明辰也是开玩笑地跟我说,让我帮忙,说他跟你求婚很多次都没成功,都给他整抑郁了,让我给他助攻一下。”
“哦……那你呢,怎么回答的?”简宜昕问,“你答应了?”
云画摇头,“我没有答应,我跟他说,这是你们两个之间的事情,感情的事,我作为你们两个的朋友,不适合插手,应该由你们自己解决。求婚这种事情,需要水到渠成。”
“……嗯。”简宜昕点头。
云画顿了顿,又说道,“宜昕,我打电话来不是想劝你接受明辰,也没有别的什么目的,我只是想跟你说一句话。”
“你说。”
“别轻易错过,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云画道,“如果……如果看准了的话,未必就不可以让人帮你分担一些……秘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的感受,背负着沉重的秘密无人可以倾诉,只能一个人负重前行,实在是太累太累,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压垮……”
云画的声音很轻缓,“我选择了坦白。宜昕,我的秘密不比你轻松,甚至你的那点儿秘密和我的秘密比起来,根本连十分之一的重量都没有。”
“你选择了坦白?”简宜昕问,“对谁,薄司擎?”
“是啊。”云画忍不住苦笑,“你都不知道,我当初是付出了多少勇气和信任,才跟他坦白的。我甚至做好了……做好了他不接受的话我可能就生不如死的准备……你不知道我那个时候有多慌,有多忐忑……幸好结果是好的,他接受了,他不光是接受了,他更帮我承担了那个秘密绝大部分的重量!他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无论我是什么人,都有他在我身旁。”
简宜昕沉默了一下,忍不住吞了口唾沫,“那……那现在呢?”
“现在啊,他失忆了,他都不记得我了,自然也不记得我的秘密,我只能重新一个人背负那沉重的秘密,独自前行。”云画轻声说道,“你知道吗?我可能这辈子都找不到另外一个人,可以为我分担秘密的了。”
“……”简宜昕沉默了很久,“画画,我……我不敢。”
“我知道。我跟你说这些并不是要逼你,你可以好好考虑,慢慢考虑,想清楚了,无论你做什么决定,都别后悔。”云画说,“还有就是,明辰这些年对你付出的一切,你想必也知道,人都是有极限的,尤其是看不到任何希望的付出……他可能已经快到极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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