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出戏的其中一位主演本来就很漂亮,长得够吸引眼球的了,现在出了这种事,把观众的戏瘾足足地调动了起来。
而唐宇原本对这事并不感兴趣。另外,他也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所以觉得没有发言权。不过,毕竟楚娇娇是隔壁班的同学,不管怎么说出于校友的关系,他也不能一走了之吧。而且他喜欢动脑筋的本能,促使他想要搞清事实的真相。于是,他也就在那儿看了下去。
这时,从员工通道走出来一个三十岁不到的小伙子。胸前别着一块长方形徽章,上面写着“大堂副理”四个字。他走到那个清洁工面前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清洁工道:“孙副理,您来得正好,您来给我评评理。刚才我的钱掉到地上,我就捡了起来。谁知,这个姑娘太不像话了,居然说这钱是她掉的,非要让我还给她。不就五百多块钱吗?至于这么不要脸嘛?”
众人立刻看向了楚娇娇。人群中立刻有人发出惊呼:“哇塞,好靓啊!”“简直就是明星啊!”“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像是在电视广告里面,怪不得这么漂亮!”……这些声音都是从男人嘴里说出来的。
而从女人的嘴里,立刻就变了另外一种口气:“哟,这么漂亮还干这种事啊?”“人家清洁工的收入,哪里能跟你们模特比啊!你也好意思……”“老公,看到没,以后少跟漂亮女人搭腔,别看了,回家了!”
楚娇娇一听,顿时气得差点哭出来,委屈道:“你们……你们还讲不讲理,明明是她捡了我的钱,你们怎么都帮她说话?难道她钱赚得少,就可以不讲道理了吗?”
她的这番话立刻引起哄堂大笑。她一个白富美,现在掉进了一群吊丝当中,哪里会有人来帮她?
唐宇也没准备帮她,一则他也不知道真相,二来,这个楚娇娇平时也太任性,眼睛长在头顶上,也该让她受点教训。
这时,那个大堂副理也过来规劝楚娇娇道:“小姐,作为这里的管理人员,我们为给您带来的困扰表示歉意。不过……好像这钱真不是您的。”
楚娇娇一听,立刻反击道:“你什么意思啊?阴阳怪气的,一边表示歉意,一边又跟着她一起撒谎,是不是因为她是你们店里的人,你就护着她啊?”
大堂副理的脸色立刻板了起来道:“小姐,你不要得寸进尺。明明这么多人都说这钱是我们清洁工的,不信你可以问问大家。”说着,他果然主动找了几个人问了起来。
而这些围观的人根本不知道真相,但回答得倒都很干脆利落:“没错,这钱就是这位阿姨的,这个小姐在撒谎。”
这就是所谓自发的公正。当一个社会出现了问题时,那么就会分裂成两大阵营,而这种阵营的划分,往往会以有钱还是没钱作为依据。而今天这种情况下,楚娇娇显然是少数派,被妥妥地孤立了。
这时,大堂副理见唐宇站得不远,就顺带问到了他。楚娇娇一看,先是愣了一下,脸“刷”地红了。她万万没想到,会在这种尴尬的情况下遇到唐宇。但是,很快,她又抬起了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唐宇,希望唐宇能帮自己说句公道话。
但唐宇却只是轻轻地耸了耸肩,两手一摊道:“不知道,我没看见。”
尽管唐宇的这个回答,已经算是这些围观者中,最最客观中立的了,但是在楚娇娇耳朵里,唐宇的这个回答却相当于是在说:“我不认识她,我更不会帮她。”
楚娇娇最后的一丝希望破灭了,她狠狠地瞪了唐宇一眼,万念俱灰,眼泪终于扑簌簌地掉了下来。原本,她想要一走了之了,但是倔强的个性让她又不肯就此认输。
她知道,她这一走,“见钱眼开”的罪名,她就再也洗不脱了。对于一个才18岁的少女来说,这是一件比天还要大的事了,这对她的整个一生都会产生无法摆脱的阴影。
看着楚娇娇可怜地站在众目睽睽之下,唐宇的心头突然“咯噔”了一下。楚娇娇的面貌在他眼里逐渐模糊,取而代之以林可儿的样子。
唐宇不禁心想,要是今天,站在这里的是林可儿,要是那钱真是她的,那她该多难受啊?她一定也会哭得涕泪纵横,无助地看着周围这些人了吧。但就算今天站在这里的是林可儿,就算那钱是林可儿的,作为他唐宇,又能怎么帮她呢?
唐宇陷入了苦苦的思索中。
见楚娇娇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终于有一个60多岁的老头替她说话了。这个老头看上去像一个退休的老教师,可能他家里也有这么一个孙女或者外孙女吧,所以他比较同情楚娇娇。
于是,他站了出来,用手一指天花板,朝大堂副理道:“你们这里不是装着摄像头嘛,到你们监控室一看不就清楚了吗?”
立刻,包括唐宇在内的所有人都顺着老头的手看向了天花板。果然,那上面有一只黑洞洞的摄像头,正好对着楚娇娇所站的位置。
楚娇娇一看,立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她转头向大堂副理道:“对啊!快,我们一起去看看,看了你就明白了,我真不是个骗子!”
大堂副理当然知道摄像探头的事,不过他婉转地对楚娇娇道:“小姐,不好意思,我们公司有规定,所有内部摄像头,只能由内部人员查看,不能让外人一起看的。不如这样吧,我这就让人进去看录像,你们都在外面等着。”
楚娇娇一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好点了点头。于是大堂副理陪着清洁工和楚娇娇留在原地,另外有一个人走进了餐厅的监控室去查录像了。为了表示公正,大堂副理把那一卷500多块钱放在了收银台上,众目睽睽之下,谁也不许去碰。
楚娇娇现在心定了下来,她相信,监控录像会还她一个清白的。
而那些围观的人兴致更加高了,他们也都驻足等待,要看看高科技是怎么破案的。
这时,王妍萍也已经站在了人群后面,好奇地看着这一切。她原本想站到唐宇身边的,可惜人太多,她挤不进去。
楚娇娇掏出手帕,擦了擦眼泪,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唐宇。唐宇仍然是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以一个旁观者的眼神,冷静地审视着这一切。楚娇娇一看,嘴里禁不住冒出一句:“哼,大尾巴狼,玩深沉!”
她这句话,别人没听清楚,唐宇却听得清清楚楚。不过,他仍然没有丝毫表情地和楚娇娇对视了一眼,然后把头看向了天花板。
楚娇娇见他傲慢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原本对他的种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瞬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以更强烈的恨。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如果今天换成任何一个人,她都不会这么恨的。至于为什么这么恨唐宇,她也搞不清楚,就算清楚,她也不会承认。
其实,楚娇娇是冤枉唐宇了。唐宇的眼睛之所以看天花板,不是因为傲慢,而是另有原因的。他干了八年的建筑工程工作。各个工种都了解一些。虽然在弱电工程这一块,他并不是特别专业,但比起普通人来说,他的水平比那些光说不练的专家要靠谱得多了。
唐宇知道,像这种人员密集场所,肯定不止一个摄像头。他现在左右无事,就干脆在天花板上找起了另外的摄像头。果然,凭着他对建筑工程的了解,他迅速在员工通道、厕所间门外、大堂入口、收银台等等位置看到不下六个摄像头。
唐宇心里已经有了数,这里应该用的是GTE公司提供的八画面的摄像头,一台主机连了八个摄像头。在肯德基餐厅这么大的地方,装八个摄像头已经算是很密集了。
GTE摄像头在十年前算是很先进的了。摄像头旁边还装有一只红外线遥感器,专门用于“运动侦测”录像时用的。那些红外遥感器每四秒钟会自动闪烁一次,为的是感应外界景物的变化。
突然,唐宇想到了什么,他立刻把头转回来看向刚才那个老教师指的摄像头。他果然没看错——那个摄像头的红外线遥感器居然没有任何闪烁,而是常亮在那里。这说明,这个摄像头出故障了。
唐宇连忙仔细再扫了一圈其他的摄像头。不幸的是,其他摄像头都各司其职,与这只摄像头摄录的位置没有互相重叠的。也就是说,这只摄像头是唯一一只可以记录下刚才掉钱捡钱过程的摄像头,而这只摄像头根本就是个瞎子。
所以,唐宇已经可以确定,楚娇娇的希望要落空了。根本没有什么录像可以为她证明清白。想到这里,他同情地看了看楚娇娇。
而这时,楚娇娇又一次回转过来看他。四目相对,唐宇这副爱莫能助的样子,让楚娇娇更加气得不行了。她已经在心里暗暗发誓:这个冤家,他们做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