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墨和大叔在林中又是半月之久,半月来冲墨的技击越发纯熟,对敌也不再露怯。各种训练从未停过,白天训练的满身大汗,晚上就边扎着马步边靠冥想入睡。本来练气有着规定的静功,姿势虽有不同,大体都是盘坐,只因盘坐最能使人静下心来且最利于气的往复运转。冲墨却别出心裁,心想着反正要练,一起也未尝不可,倒也熟能生巧,睡得很是安稳。
如今冲墨无论是体力还是耐力,都有所成。只是大汉所教武功过于杂乱,实在不成个系统,冲墨根本无法做到专精。然而习武最忌的就是庞杂,冲墨也就这个问题向大汉提过,大汉对此却也很无奈。
大汉所学之术最终只是用于杀伐,开始的所有练习只是为了掌握基本的杀伐手段,而最终的杀伐却是真真要经历生死的战斗才能练成。大汉也是历经各种战役,不断的熟练杀人手段,最终找到最好最直接也是最适合自己的方法。
冲墨只有不住的叹气,大叔很早就上了战场,死于他手下的人不知凡几。冲墨不是嗜杀之人,对于他来说,可杀之人必是可恨之人。然则首阳百年隔世,大家过的好好的,从来只有老死。冲墨也觉得终究不能够尽善尽美,总觉得有些可惜了。
说到尽善尽美,冲墨对于棍击的守仍是无法完全做到。大汉的招式志在杀敌,兵书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所以他的出棍向来是不合情理,也不是谁都可以轻易揣摩到的,何况论起打斗的经验,冲墨根本和大汉不是一个级别的。
冲墨有些厌烦这种日复一日的事情,虽然在首阳的时候也是这样,但那时候对于他来说是很悠闲的。即使日复一日,对于他来说也是快乐的。
冲墨觉得自己的耳朵也许出了什么问题,因为感觉到了莫名刺耳的声音,似乎要刺破耳膜一般。
冲墨停了下来,大汉也停了下来,两人都望向一处。
“大叔,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大汉望着远处皱了皱眉头,抽出自己背后的大刀,“我没有听到什么,但我感觉到了。“
声音越来越刺耳,声音带着一股强大的威压,压的冲墨有些喘不过起来。冲墨忙收起全身呼吸之法,才觉得要好一些了。
声音又忽的戛然而止,冲墨望去,两人身边的树上扎着一支箭,箭上站着一人。
冲墨没想到祝冉竟然真的能够追上来,且就是凭着一支箭。
祝冉从箭上缓缓行下,就好像脚下有一个看不见的台阶一样。
箭是从先前袭击的黑衣人手中取的,所以显得血迹斑斑,更重要的是箭已经被用过,自然显得破败。祝冉的脚刚刚离开箭身,箭顷刻间就化作齑粉。
祝冉看着冲墨道:“跟我走。“
冲墨在看到祝冉的当下就做出了反应,他忙把大汉手中的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整个人缩在大汉的怀中大喊:“祝冉!你终于来救我了!“
祝冉望了眼冲墨,又望着大汉不语。
大汉很无奈的推开冲墨,将他护在身后道:“臭小子,你以为对方是傻子?这么拙劣的演技,我才懒得陪你闹呢!“
祝冉眼中疑惑一闪而逝,“你们认识?”
“------”
“呵呵!开个玩笑。”祝冉又是平时的笑脸相迎道:“南宫无敌,周朝开国大将军南宫适后人,编入大周护国玄铁重骑营。十五年前,“烽火戏诸侯”事件后携王子伯服下落不明。“
“我知道你杀人很多,且最擅长的就是无声无息间取将帅首级,每一击都是为了杀人。”
南宫无敌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份这么快就被人所洞悉,却也不觉得惊讶。既然他们能够知道冲墨的身份,那么身边的人中,能够和南宫无敌联系起来的就只有他了。
南宫无敌不说话,他不说话不是为了让祝冉去猜些什么,而是懒得说些什么。既然来了,当然就要开打,不打也不可能在两人的意愿上做出一个取舍。
南宫无敌的刀势下落,就好像很自然的将刀放下。但这轻轻的放下却携着致命的杀气,裹挟着林间零落的树叶和尘土,直奔祝冉而去。
南宫无敌所有的搏斗都来自于真正的生杀,所有的战斗最终只是为了生杀,所以他的一击所指就在祝冉的心脏处。
南宫无敌手段并不仅于此,几乎是在他发出攻心一击的同时,南宫无敌就直接跳到半空中。他只是垂直的上跳却定定的止在了半空中,这一止只停了一瞬,南宫无敌就直接向着祝冉掠去。
祝冉手中没有剑,他的剑在先前斩断了那么多人的手之后就变得钝了,没有办法杀人,倒像是一个条状的物体,至少你无法将它称作兵器。
祝冉手上有一把弓,是在地上捡的,还很新,也染了很多人的鲜血。
但是祝冉没有箭,因为他只捡了一支,那一支刚刚已经毁了。但他没有一丝的惊慌,也没有躲闪,因为他还弓。
祝冉双腿微张摆开阵势,他将弓拉满,如同满月一般。弓弦正好将自己的心脏一分为二,弓身则挡在了心脏的前面。
一切都只是瞬间之事,南宫无敌的动作和祝冉的动作发生在同一时间,就好像事先约定好的一样。
南宫无敌的刀在半空中随他的手抡出一个圆,那个圆转向祝冉的头部,想要将他的头与身体分开。
祝冉静静的感受着先前南宫无敌所攻出的那道刀气,刀气很薄,就像弓弦一样薄。祝冉觉得这样的薄度正好,既不会伤到自己的手,又能够比较好的把握。
刀气很快就接近了弓弦,祝冉在心中默念了一下,随即爽利的松开了拉满的弓弦。
弓弦没有发出该有的声音,在那一下之后弓弦就真的断了开来。随着弓弦的断开,南宫无敌发出的刀气被硬生生的反弹向了大汉。
刀气在弦上一顿,似乎所有的威力都悄然消失,但其实并没有消失。祝冉拉满弓之际,极巧妙的掌握了所有的力度,所以刀气没有消失,而是在之前的威力上又加上了弓所赋予的威力。然而所达到的效果,却并不仅仅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祝冉更加不是简单的挡回,因为只是单纯的挡回的话,他仍然无法防住南宫无敌下面掠向头颈的一击。
南宫无敌无法攻击,因为祝冉挡回的刀气正向着他斩来。
他变斩为砍,想要挡住刀气,但是他挡不住。
刀气是他自己的,而他向来出手就是最强一击,绝不留下余地。如今加上祝冉弓的威力,已经不是自己可以挡住的了。
南宫无敌也来不及闪开,无论如何闪,都要花时间,而一旦花时间必定来不及,就必定要受伤。
于是他就不闪,不闪不是说就要接下那一击。打肿脸充胖子终归不是真胖子,且之所以会胖还是因为打肿了脸,打肿的脸当然是受伤的。但南宫无敌不想受伤,虽然他受过很多的伤,但敌人没有受伤,自己先受伤的话,就落了下乘。
南宫无敌反应很快,他快速的挥动起手里的刀。以他为中心就快速的卷起一道旋风,旋风又卷起地上有些干燥的尘土,隐约间就形成了一道有形的土黄色的盾。
闪到一旁的冲墨看着大叔的手势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再看那些夹在在盾中,使得盾有形的尘土。那些尘土似乎在颤栗着,害怕着些什么,又似乎在臣服。但无论怎样,它们都无法走脱大汉所挥刀的范围。
冲墨终于认出,这正是大叔棍击时所使用的手法。
祝冉弹射的刀气终于还是到了面前。
南宫无敌脚下点地,向空中跃去。这当然不能挡住刀气,刀与盾相碰之下却没有发生任何激烈的景象。南宫无敌借着刀气的力被急速的推向身后的远处,刹那间就不见了踪影。
祝冉下一刻闪到冲墨的面前,又道:“跟我走。”
冲墨看着祝冉的那副笑脸,也笑道:“不如你先解决了大叔再说吧!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大叔要是马上又回来了,你带着我该有多累赘啊!”
祝冉饶有兴致的看着他道:“不愧是帝王家出来的无论是文采还是冷血都远非常人啊!”
冲墨有些尴尬,他的文采什么的可是抄袭的别人的,只不过等到那人出世的话,还要过上好几百年呢。至于大叔,他可不担心,如果大叔这么容易就败下阵来的话,也就不会活到现在了。
祝冉很有自信的解释道:“等他停下来的时候,说不定已经回到你家了。所以我有足够的时间,你还是跟我走吧!“
“话说小子,虽然说知道你是在信任我,但听你这么说,怎么都感觉有点不爽吧!”
说话间,南宫无敌不知何时竟然腾空来到了祝冉的身后。
只见南宫无敌周身都被土黄色的刀盾所包裹,他在空中自在的左右漂浮,却并不停下。
祝冉吃惊的望着南宫无敌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南宫无敌手上的刀仍在不停的挥动,他笑道:“这有什么难的?只要改变下方向就可以了。“
南宫无敌又道:“那么,还给你!“
只见他身体怪异的扭动,就有一股力量移走。随着力量,南宫无敌也终于落回了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