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说,家长有时候也是很神奇的存在。
成亲的时候,孟老爷一再叮嘱,结婚了也不能这么快要孩子,注意身体。可白天孟老爷匆匆回匆匆去的,居然还没忘叮嘱孟约一句,得把要孩子的事提上日程。时下人讲究多,医署也建议在想要孩子之前,先过个一年半载“健康生活”再说。
但孟约看看朱载宥,也不知道为什么,想要个孩子的念头就特别淡。
大概是二人世界还没过够?
待晚上回来,王醴告知她明日即可休沐,带她去相溪赏兰时,孟约就很能明白自己为什么不想要小孩子啦。
“师兄,以后我们有了孩子,你最爱的还是我吗?”
王醴满头满脸的问号:“这话怎么说的。”
“因为小孩子实在太犯规了,就像阿宥,每当他冲我可乖可乖地笑出俩个深深的小酒窝时,我就觉得什么都可以,把全世界给他都可以。推己及人嘛,如果是我们自己孩子,岂不是连命都舍得给出去。”孟约怎么想都觉得,孩子根本不是维系家庭的纽带,至少在新婚期间不是的。
“年年冲我笑的时候,要命我也舍得,其他人就是也想要我命,都得排年年后边。”王醴安抚孟约一记,孩子他不急着要,这得看孟约,她想他就要,她不想他就不急。
“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
孟约咂咂嘴,偎进王醴怀中,仔细想了想,觉得还可以考虑得去的:“明天真要捎上阿宥吗?”
“不曾答应他就罢了,既然答应了,还是得带,不能言而无信。”王醴捏一下孟约的脸,又问胡院士他们安排在哪里暂住。
“在抱霜院呢,那里凉快,一群老人家的,受不得热,抱霜院最适合他们。饭菜也叮嘱厨房仔细做,既有降暑的茶汤,还有各色果品,晚上的宵夜是不容易积食的素什锦蛋饺和麻梨汁。”孟约太知道这群科学狂人得怎么安排了,因为孟老爷自从进了科学院,就是一个妥妥的科学狂人。
“嗯,年年心最细。辰光已不早,来,我们进屋去。这几日,年年可有绘什么新画稿?”此处的画稿特指春宫。
孟约:一言不合就开车的师兄真是……太性感迷人啦!
“有有有……”
一夜骤雨疏花,枝头开得正好的紫薇花,被骤雨打落一地胭脂色花瓣。孟约揉着眼睛坐起来,乍一看王醴还在被窝里跟她腻着,有点怔,然后才想起今天王醴休沐:“师兄,该起来了。”
“真不该同你说去相溪赏兰,这会儿我只想和年年一起在被窝里待上一整天。”王醴这话真心的不能再真心,好不容易歇一天,竟要舟车劳顿出去赏什么花,远不如荒荒唐唐地在床榻上与小甜甜滚一天来得轻松愉悦。
“虽然我也这么想,但是……人不能言而无信呀。”
王醴:果然不能在小甜甜面前说类似的话,因为她会刻在石头上,记到天荒地老去。
吃过早饭,同朱载宥说今天去相溪,朱载宥连忙表示,他得去和武课师傅说一声,然后就能出门。小孩子,能出门玩,比什么都高兴,看着朱载宥欢腾无比的背影,孟约和五醴对视一眼,既无奈又有些好笑:“这回便算了,下回不带他。”
“我看可以跟阿宸明说,官家和皇后出门玩也不爱带他的,他应该很习惯才对。”孟约觉得,有那样天天给儿子嘴里塞狗粮的父母,朱载宥肯定早就已经知道为什么不能打扰人家好好的二人世界狗粮吃太多容易变态,看别人秀恩爱太多容易瞎眼。
不管以后怎么样,这回是甩不掉朱载宥这个小电灯泡的。
相溪在谯郡以东,在两山相夹之中,相溪水流较缓慢,但水量并不少,水质也格外好。这里盛产建兰,却并非是原本山中就有的,而是当年一个贩花的商人看中这里,买下来想作为培育兰花的地方。但那商人有生之年,相溪都没产生多少利润,商人也老早改行,而相溪的建兰却渐渐成了谯郡一景。
“相溪亦是富庶之地,阿宥去了就知道,今时乡民家中多有富余。”只是口袋里有钱,在天灾来临时,仍不如有粮来得让人心安罢了。
“是天下人多半如此,还是只有些地方如此?”
“虽我很想说天下人多半如此,但事实确是只有些地方如此,不过,谯郡远远比不得南京,阿宥若有心要看,还是能看出许多不同于南京的事故或故事来。”这大半年在谯郡做一州官长,王醴可谓是什么大麻烦都遇到过。
“我知道了,我会去看的,谢谢姑父。”
王醴只笑不语,略有点想伸手捏一捏太子笑的时候,略有点圆鼓起来的脸颊。
花赏到一半,朱载宥就报备一声,和侍卫去左近的村庄“实地考察”去了。王醴和孟约相视一言,满是笑意:“如此,便只你我二人啦,师兄。”
王醴:“我记得有张图,是在野外?”
孟约:“这不行,那张画画完我要烧你不肯的好么,跟我没关系,你要演,你一个人演去,我不作陪。”
王醴不由笑出声,道:“逗你的。
两人沿溪而上,溪畔的建兰依水而开,美不盛收,不似寻常兰花清淡幽野,建兰的花有一股子脂粉气。中午,他们一行就在山脚下的村庄吃午饭,还措了朱载宥小半天交游的光,他们混到一顿免费的午饭。
除了主食粗糙点,菜都做得十分家常而美味,朱载宥却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回去路上,王醴和孟约都问他,他却想了一路,直到孟家门前下马车时,才开口:“他们是不是都这么苦,又这么容易满足?”
“怎么了?”
“相溪之下,确实家家富余,但那都是省出来的。菜都是水煮出来的,不是来客人都舍不得放油,一个月难得吃一次肉,一年里有小半年要吃粗粮,我中午尝了一口,喉咙到现在还疼。姑父,这样的富余,哪里是真正的富余。”小孩儿的脸上充满控诉,虽然也知道其实不关王醴的事,毕竟王醴才上任,且天灾也非人力能左右的。但,拿家家富余这种话来跟他说的,却是王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