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念白垂眸看着眼前白底描樱的小瓷杯,日式清酒散发着淡淡香气。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坐在唐幕身边的那个男人——甲方大人,看她的眼神有点不对。
虽然他大部分时间压根没有在看她,可是偶尔眼神掠过来时候,他眼睛里漫不经心里带着一丝凉薄的嘲谑,让她觉得古怪。
她认真地想了想,自己确实并不认识这个男人。
如果她认识这个男人,她不会不记得。
毕竟对方长了那样一张令人过目难忘的脸。
可对方那奇怪的眼神,让她心情莫名地有些焦躁和不自在,她拿起酒杯,一口喝下。
“温小姐的酒量看起来不错。”男人幽幽凉凉的声音响起。
温念白拿着酒杯的手僵了一下,看向柏苍,正见着他漂亮的眼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唐幕和金璐原本正说话,目光也跟着落在她的身上。
金璐心知肚明她今天心情一定会受影响,所以除了刚进来一番介绍,她都没有把话题往温念白身上带。
她有些担心地在桌下握住了温念白的手。
温念白却不动声色地微笑:“四季料理的清酒是茨城须藤本家旗下最顶尖的米酿牌子——山川草木,一年全球只出产82只,味道相当清冽,今天是柏先生在这里,我才有机会占一回阿璐的便宜。”
她拿了酒瓶给大家都满上酒,叹了口气:“本想多喝多占,没想到柏先生的眼尖,把我逮个正着,看来以后我这嘴上偷吃的功夫还得练练,否则以后少不得饿肚子。”
柏苍笑容凉薄:“温小姐是担心我会苛刻员工,让自己的翻译饿肚子?”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们做翻译这行,就算是席间也要一直要为主宾双方口译,所以哪怕满桌山珍海味,也都没什么机会动筷子,所以做翻译的不把嘴上偷吃的功夫练到家,难免饿肚子。”温念白幽默地道。
柏苍闻言,挑了下剑眉:“这么说温小姐嘴上功夫很厉害?”
唐幕瞬间就想歪了,暧昧地朝他挤眼:“啧啧啧,柏苍,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你好坏坏哟。”
柏苍摩挲了下酒杯,慢条斯理地道:“淫者见淫,你脑子里想什么,就是什么。”
温念白耳根子也忍不住热了一下,清美的脸上却似一无所觉地微笑:“我是翻译,嘴皮子不利索,怎么吃这碗饭。”
成年人酒桌上的小荤段子通常是调剂气氛的调料,还不至于到冒犯的地步。
唐幕夹了一块金枪鱼刺身,一边往嘴里塞一边朝柏苍翻了个白眼:“温小姐,你别看他道貌岸然的样,其实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金璐有点恼火,这个二世祖真是喝了两杯就口无遮拦。
唐幕和柏苍熟,她和柏苍却是第一次见面,但她可不认为柏苍会喜欢被唐幕当着她这个下属这样吐槽。
“唐幕,我们去外头看看还有没有菜可以点。”金璐微微一笑,起身扯着唐幕往外走,打算好好地‘教育’下这个二愣子。
唐幕有点莫名其妙:“叫服务员进来就好了,干嘛要出去。”
但说话间,他已经被金璐拖了出去。
房间里瞬间就剩下了柏苍和温念白两个人。
没了插科打诨的唐幕,又少了热情的金璐,原本轻松活跃的气氛仿佛一下子就淡了下去。
柏苍仿佛没有什么兴致和人聊天,只慢条斯理地用餐。
他的气质清冷淡薄,不和人说话的时候,整个房间的气氛只会更冷。
温念白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她是乙方,是求甲方合作的,金主虽不热情,她于情于理也不该让气氛冷场。
她不如金璐那样能来事儿,但也并不直头愣恼。
温念白犹豫了一下,选择了一个保险的话题:“柏先生,我看了一下金璐给我的资料,这次翻译的项目不小,是打算只聘用我一个翻译吗?”
柏苍修眸看向她,薄唇微翘:“怎么,你怕我多请人,抢你饭碗?”
温念白只觉得被刺了一下,干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她觉得这人说话还真是直白到刺耳。
柏苍拿了帕子擦了擦唇角,淡淡道:“既然温小姐嘴上功夫了得,前期这些基本资料的翻译和口译,应该有你就够了,是不是?”
温念白听着他那句‘嘴上功夫了得’,也不知道是不是唐幕带歪了思想,总觉得听着就耳根子发热。
而且,她还莫名地听出了点嘲讽的味道,让人感觉不太爽。
她脸上不显,声音也跟着平和到公式化:“翻译虽然是我的兼职,但我一贯不欺瞒客户,柏先生可以先给我一些简单的资料,千字内,我免费提供翻译,您可以和专业翻译机构比较一下。”
柏苍看着她脸上那公式化的笑,微微挑眉,并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
温念白觉得如果自己如果刚出校门,被他那凉淡的目光审视,必是坐立不安,甚至脸红的。
但此刻,她笑了笑,垂眸夹起一个鱼子寿司,搁自己碗里沾了芥末慢慢吃了起来。
柏苍看着面前女子微微垂着臻首,白瓷一般的皮肤,愈发显得她眉目精致,加上妆容完美,神色从容,用餐姿态优雅,教养良好。
啧,‘小白兔’的面具可真漂亮。
……
吃完了寿司,温念白听得坐在身边的男人悠悠道:“温小姐果然实诚,这些琐碎的事情,交给金组长和你对接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