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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句 围墙里的世界杯(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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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世瞩目的世界杯开赛了,全校男生掀起买收音机的**,商店老板趁机从中狠捞一笔,而且卖时硬性搭售一副高音质的索尼、爱华或松下耳机,价格不菲,但四年才花一次冤枉钱,想想也值,故而往来于商店门口的男生依然络绎不绝。

于是这半个多月里,班里除了有几个苦学书本为高考拼命的苦行僧尼们之外,大部分男生的夺门而出往往与中午放学铃响同步。回到宿舍迅速打水洗脚泡面上床吃面下午上课铃响以后半个多钟头里,整个男生宿舍都会回响着激动人心的赛场报道:“听众朋友们!听众朋友们!我是在韩国的汉城西归浦体育馆为您报道第十七届世界杯足球赛中国队与哥斯达黎加队的小组赛。您可以通过‘都市之声’‘中国之声’等节目收听我们的直播或转播……”其中不乏热爱足球事业的女生,为满足**只好通过手机要求其男友们进行二度转播,有些男生还将手机紧贴在喇叭上兴奋地问:“听到了吗?听到了吗?”对面女生宿舍楼也此起彼伏着“听到了”“里瓦尔多进球了”的欢呼声。那些没请到病假条而不得不在教室听课的耳朵里无一例外地都是隐藏极好的耳机。

我们宿舍位置比较特殊,正好与马老师宿舍成45度角,目光所及处,是一台高清晰度的大彩电,转播中央五套体育节目。因而每天下午我们宿舍人数会增加四五倍,几十个人头齐挤在窗口。马老师知道情况后十分大方地将声音调到最大,可由于距离太远声音传到这里还是细若蚊蝇,于是谢爱民的收音机被放到外面窗台上,眼睛和耳朵一起舒服。

决赛这天,下午正好放半天假,宿舍楼出奇地静,谢爱民的收音机估计又坏了,声音忽高忽低,沙沙声不断,基本上每隔十秒能听清一个字。只见远处的电视屏幕人影绰约,连队员颜色也分不清。天色开始变阴,雷声不时传来,顷刻闪电大作。这时收音机反而正常了,向大伙详细报道了里瓦尔多的精彩射门。杜龙才想起收音机可能会传电,而比赛也已接近尾声,小雷纳尔多在众人期望下踢出了关键性的任意球并应声入网。英格兰队不服输,贝克汉姆带领球队发动最后攻势,裁判已准备吹响口哨,忽然“咔嚓”一声,雷雨大作,一道闪电劈下来,击到天线上,许伟涛本想把收音机拿进来,结果一激动,只碰了碰边,收音机便在大家的叹息声中向楼底落去……

谢爱民还不知情,焦急地问球进了没有。我们架上吕继光的五百度近视镜向彩电望去,又一阵雷声响过,没电了……

我们喊向418,418喊向318,318喊向218,218还没喊,118就大嚷:“巴西队赢了!”却苦于封锁的铁丝网不能帮忙去收音机。

这一场雨下得好大,全市陷入一片无边的黑暗。

傍晚,雨终于停了,谢爱民阴着脸亲自跑到楼下,收音机正泡在几厘米深的水中,清晰地报道着新闻联播,竟完好无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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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突然宣布一个可怕的消息:下周举行足球联赛!这的确相当可怕,班里唯一的足球已在周旭床下孤单地呆了三个多月,大伙再次将它取出来观看时,已经相见不相识了。相反那只篮球总是十分光亮,油光可鉴,哪个男生只要一抱上它,马上会引来一群小女生惊讶的目光。

杜龙要大家做好失败的准备,这次对战的4班是他亲自带出来的,是一支相当有实力的劲旅。他说的没错,这支球队后来屈居伊洛和尹君所在的6班之下做了亚军。

世界杯的足球热还没有过去,这次足球赛把包括那些苦行僧尼们在内的全体也吸引了过去,每个人都学会了唱《cupoflife》。自从去年国足出线,我深深感到了难以抑制的不断增长的民族自尊心、自信心和自豪感。虽然这次国足在小组赛上惨败,有几个球迷还像往年砸电视一样砸电视,大大刺激了中国的内需,但大家都知道中国正在长大,一时失败并不代表永远的失败,有哪个民族像我们中华民族一样多达13亿地坚定支持着国足呢?

杜龙本来拒绝上场,他深知一旦自己上场,对方会自动退出,毕竟口号上写得明白:“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而且自己还是他们曾经的战友呢!

没办法,在苏小小的怂恿下,两班折衷了一下,由杜龙来看守我方龙门。

两个半场下来,杜龙拦下了三十个球,而对方门将因其队友的高超防御技术还没碰到过球,后来干脆躺在龙门边晒太阳。

比分结果0:0!

点球大战过去了,仍然0:0!

两个班主任开始唇枪舌战起来,两个班有的学生对骂起来,杜龙丢下一句话“俗”便回舍冲澡了。

“你们班赢了!要不是杜龙在——我们自认没资格和你们平起平坐!”我下了一次自己都舍不得的决定。

对方坦然接受了,我们球队继续苦练。

宿舍没找到杜龙,他一个人在食堂三楼对墙打乒乓球,见我来了,邀我跟他对打。

“你说咱们踢球为了玩还是名誉?”他问。

“什么玩?什么名誉?自己想是什么就是什么!”我十分费力地打回他杀伤力十足的球,没多久,球已坏了五六个。

“什么都得讲个度,过了就不好玩了,为个冠军亚军的目标也许能激发出惊人的动力,但纯粹为名利就变了味,第一个造出蹴鞠的人怎么会想到现在球迷们为一场比赛行凶杀人呢?”

“民族狭隘。”

“你相信**社会吗?”

“不知道。”

“那你信仰什么?”

“这个说不清,**社会太远,把它作为奋斗目标去奋斗总觉得别扭,我现在只想做好自己,让自己聪明、有钱、有房子车子,最起码不拉社会后腿。跟那些乞丐一样整天蹲在街头受人施舍、浪费生命。我要是他们,早就自杀了。一个人自己富了,别人也奋斗,人人变富,**就到了。”

“你在自欺欺人!”杜龙又打坏一只,换上另一只球,”人们都向往**社会,只是不愿意像他人一样如此称呼,总想有点自己的特色。总之,你比我好得多,还有点追求,哪天我要连追求也没有了,就真的要自杀了。”

“那你现在追求什么?”

“通过高考,上一所好大学。”

“然后?”

“找工作、娶妻生子、挣大钱……”

“这不和一般人一样吗?”

“不一样,一点也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你不懂,我也不懂。”看我在沉思,他一个扣球击来,结束了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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