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刁女!都已经被卖了还想着逃跑!我看你是想死啊!”那带头的人恶狠狠的瞪着她道,恨不得立刻上前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林舒艰难的站了起来,死死的拽着流儿弦的手臂,躲在他的身后,不断的恳求他救自己,流儿弦回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而后嘴角一勾,趁她一个不注意便将她打晕!
第二天,林舒在一颗大树底下醒来,睁开眼的那一刻,映入眼帘的便是流儿弦的那一张似笑非笑的脸,林舒一愣,随即恐慌的站了起来,想到昨天他出手将自己打晕,她就心有余悸,担心他和那些人是一伙儿的!想来他和自己度过了一个晚上,林舒便不由得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物。
“这么怕我?”流儿弦见她的样子实在好笑,不禁出言打趣:“那你昨天,还求我救你干嘛?对救命恩人就这态度啊?”
“你……你和他们是一伙的!”林舒指着他道,同时将身子往大树后面缩,流儿弦见势眉毛一挑,缓缓靠近,“你凭什么这么说?”
“是你昨天把我打晕的!”林舒理直气壮的说。
“没错。”流儿弦点了点头,随即反问:“但是,你被那些人抓回去了吗?”
“我……”林舒顿时哑口无言,心里对于他的这个问题感到了一丝迷茫,如果他和那些人不是一伙的,那为什么……“那、那你为什么要将我打晕,然后把我带到这个地方来?”林舒抬头环绕了周围的环境一圈,而后低下头来看着他。
流儿弦微微一笑,“第一,昨天那些人凶神恶煞的,不好对付,我把你打晕,是为了方便我自己出手,第二,将你带到这里来,那是因为,买你的人是西烛拂云城城主的叔叔,要是还将你留在那个地方,那我岂不是白救你了一命了吗?”
林舒顿时恍然大悟,有些不好意思的跟他道歉,“原来如此,对不起啊,我不分青红皂白误会你了,实在抱歉。”
流儿弦倒是满不在乎,上下仔细的瞧了一眼林舒,不屑道:“我还以为能让那老头花重金买下的丫头得是多么的清雅脱俗呢,原来你是个风尘女子啊!”
话音未落,林舒猛然抬头瞪着他,一字一句咬牙道:“我——不——是!”
流儿弦嘴角划过一丝不屑,没有说话,林舒看见他满脸的不相信,心里不知怎地就爆发了一股火,她冲着他大喊,“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是他们把我抓起来卖到那个地方的!是那些罪该万死的人害我变成这样的!都是他们!都是他们!”
吼着吼着,林舒就不由自主的顿在地上哭了起来,将肚子里满腹的愤怒、辛酸、隐忍、煎熬、难受和委屈都一鼓作气的哭了出来,那声音嚎啕如小孩子一般清亮,但是又带着能让人心深深颤动的悲悯。
流儿弦眉头微蹙,走到了她的身边,说实话,他还从未见过一个女子能哭成这样丑,什么梨花带泪晶莹剔透都是骗人的!他看着林舒嚎啕大哭的样子,实在没法看了,便扭过头去轻轻的说了句:“别哭了。”
可是林舒不为所动,流儿弦又一连说了几句,可是都无济于事,最后他实在没有办法,便蹲下身来看着她的侧脸道:“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吧。”
话音一落,林舒的哭声戛然而止,她好像忽然之间就愣在了原地,呆呆的望着地面,一动不动,流儿弦有些吃惊,“你该不会连你家都不知道在哪里了吧?”
林舒没有回答,流儿弦很是无奈的点了点头,“行,那你在这待着吧,我先走了。”说罢他便起身想要离开,林舒立刻起身叫住了他,“我家在北蛮。”
“北蛮?”流儿弦顿住了脚步,回头看她,“那你来西烛干嘛?”
林舒低下了头,半晌,才缓缓道:“我是来找我爹娘的,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们的下落。”
流儿弦听到这里目光轻轻的一颤,而后又是一副不可一世的表情,“看你这样子,应该也没找到吧?”
林舒弱弱的点头。
“那你现在要继续找,还是回北蛮?”
“我……”林舒一顿,经历过昨天的事情,自己肯定是不能留在西烛的了,现在唯一的办法,也就只能回北蛮了……
想清楚了之后,林舒抬起头来对流儿弦坚定的说:“我要回北蛮。”
后来,流儿弦便一路护送着林舒回北蛮去了,那时他还不知道,林舒还有个弟弟,是麒麟门弟子。在林舒回到北蛮之后,她以为自己从此和流儿弦会没有什么交集,便在他临走前送了一幅画给他,以表示自己的谢意,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在那之后,流儿弦便经常来看她。
流儿弦本以为林舒就是一个风尘女子,但是那天她送的那幅画却改变了他的看法,那画上画的是一座清幽小院,竹林环绕,小径幽深,不知怎地,那画面一下就触动了他的心,他当即就对林舒刮目相看,再后来,林舒脱去了妓院老嬷嬷给她穿的衣服,换上了一身简单衣饰,那一刻更是一下子就击中了流儿弦内心的最深处,他当时就暗暗发誓,要保护好这个女子。
所以后来,他回到西烛之后便开始四处打听林舒爹娘的下落,帮忙寻找,但是不幸的是,林舒的爹娘很早很早以前就死了,他将这个消息告诉林舒之后,她悲伤了好几天,躲在房间里偷偷哭泣,一心寻死,被一直守在门外的流儿弦及时发现并救了下来。
为了避免林舒再有寻死的念头,他特意在西烛打劫了一户人家,得来了万千两银子,交给林舒,骗她说这是她爹娘留给她的遗物,要她好好的活下去,将林家发扬光大,林舒这时才彻底的断了寻死的念头,好好的活了下来。
在那之后,流儿弦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看望林舒,有时候还会将她的画拿到西烛里高价卖出,得来的银子全部都交给了林舒,可是纵使如此,林舒还是与他隔着适当的距离,说话时的礼貌微笑和客气言谈,都让流儿弦觉得十分不舒服。
他在她面前口无遮拦,以为这样能让她打开心扉,可是他并未想到,这才是林舒真正疏远他的原因,她虽然对流儿弦的所作所为万分感激,可是总归还是觉得他吊儿郎当一点都不正经,何况,她早已心有所属,所以对其他人,她根本就毫无兴趣。
这不,流儿弦刚沉浸在那段特殊而难忘的回忆中的时候,林舒便起身有些小心翼翼而礼貌的语气对他说:“流儿弦,要不你先回去吧,不用留在这里陪我,我一个人可以的。”
流儿弦闻言从回忆里缓过神来,刚扭头看她的时候,视线里忽然就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朝这边走来,他心里一惊,急忙转过了头,有些心虚、害怕,却又不知为何,林舒觉着他有些奇怪,便想开口问,可是话还未说出口,就被一句‘姐姐’给打断。
她回眸一看,原来是南空浅!
“南空浅,你怎么来了?”
“哦,林水寒说,姐姐你在城里卖画,我闲来无事,便过来看看。”
林舒微微一笑:“那水寒人呢,和那个……罗姑娘在一起吗?”
“哦没有,他……”南空浅低头看着林舒的画,听着林舒的问题自然而然的就顺口回答,可是说到一半猛然想起,林水寒受伤这事可不能让林舒知道啊,他应该也不想自己的姐姐担心吧!
“他怎么了?”看着南空浅忽然停顿,林舒心里顿时涌上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南空浅顿了顿,又道:“没事,他就是昨天没睡好,有点头晕,正窝在被子里睡觉呢。”
“噢。”林舒点了点头,南空浅看着她一个人在这卖丹青,这场景实在有些孤单,便问:“姐姐,你平时都是这样一个人在这里的吗?”
“差不多吧,不过今天有个朋友来了,我给你介绍一下——”林舒淡淡笑着,刚转过身想介绍流儿弦的时候,却忽然发现他居然……不见了!
而南空浅听见林舒那句话的时候微微挑了挑眉,‘朋友?!’这哪来的人啊?
“奇怪,他人呢?”林舒喃喃道,一时之间对流儿弦的去向也一无所知,于是又转身和南空浅解释道:“不好意思啊,我那朋友可能有事,所以先走了。”
南空浅点点头,忽然想起了之前在村子里找林舒的时候,村民们说她跟一个男子走了,她说的朋友,莫不是就是那个人,“姐姐,你的那位朋友,是哪里的人啊?你们怎么认识的?”
“这个……”林舒被南空浅这么一问,脑海里立刻就想到了自己在西烛的那些遭遇,这些事情,她已经不想再提了,便浅浅笑过:“之前遇到了些事情,是他帮了我,所以就这样认识了。”
“那他也是北蛮的人吗?”南空浅的好奇之心又开始泛滥了,而林舒知道这么问下去一定会扯到西烛的事情,便刻意岔开了话题道:“别说这些了,说说你们吧,今天不是去打听载空城的事情了吗,有什么收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