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将过去的那些故事讲完了以后,喝了一壶茶。
这个故事太长太长了。其实还有很多未曾提及,但是却刻骨铭心的一些事情。在此刻,全部都涌进了她的脑海当中。
“其实。”婉婉看着胤禵,说道:“我收到了陈舒哥哥的信。我当时还在问阿玛,要不要让人送点什么东西给陈舒哥哥的时候,陈家就已经出事了。”
“阿玛都没来得及跟我说,陈舒哥哥想要接我去京城玩的事情呢。”
胤禵默了默,就将婉婉揽入了自己的怀中,说道:“有我在,以后你想要做什么,自然都是有着我陪着你的,不用怕。”
从婉婉的故事当中,胤禵知道了太多太多曾经他想要知道,却又没办法打听到的一些事情。
虽然,婉婉并未在自己的故事当中提到过太多关于自己阿玛的事情。可是胤禵却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同样是深厚的。
他的阿玛,凭借着一己之力将整个陈家逐渐发扬了起来。纵使是陈舒只是一个养子,却还是力排众议要让陈舒接管陈家。
这样的阿玛,自然是有着极大的格局的。
虽然,临到那样的状况之下,他似乎也做不了什么事情,再力挽狂澜。
胤禵看着沉默的婉婉,想了想又问道:“关于这个朱夫人,和张夫子的事情,后头还有后续吗?据我所知,宋琛好像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成家呢。”
一个都已经快要四十的人了,说起来竟然到现在都还没有成家,也实在是让人觉得惊讶的一件事情呀。
而且,后来胤禵陪伴着婉婉去杭州的时候,似乎也没有再听说过那个朱家,以及张夫子的事情了。陈府的四周,都是一片的荒芜。
“陈家当初贪墨的案子,牵扯了不少的人。”婉婉看向胤禵,道:“朱家素来和我们家来往甚密,即使是朱夫人那时候极力想要撇清和咱们之间的关系,可也还是被牵连了。”
“不过嘛…”婉婉继续道:“据我所知,朱家的下场似乎是好些。当初在我阿玛的监管之下,那朱大人实在是也没干过什么落人把柄的事情。”
“最后,似乎也只是削了官职,让他们回了家乡了吧?”
再之后的事情,婉婉自然就不知道了。朱府一家人到底是哪里人,她又不知道,也并未去打听过。只是…婉婉却打听过那只蜜糖猫儿的下落。
只说当时朱府落难的时候,朱家的那个姑娘似乎是想要带着蜜糖猫儿一块儿离开来着。可就是不知道,当时有没有成功带着一块儿走。
朱府都落难了,这府中几乎是树倒猢狲散。朱家的人坐着一辆小小的马车,就要回到乡下去了。一只猫儿的下落,并不是那么多人都知道的。
婉婉如今只盼着,那朱姑娘能够带着蜜糖猫儿一块儿离开了。毕竟,按照着朱夫人那样的性子,若是见到马车上的朱姑娘抱着猫儿…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想到这儿,婉婉又道:“倒是张夫子,我还听说了一些消息。”
“陈家出事的当口,但凡是跟陈家有过牵扯的人都避而远之,就连宋琛那时候都只能保持沉默。张夫子本来在北地的,得知消息以后,似乎是到了京城找过陈舒哥哥。”
“只是他们只见了一面以后,张夫子就离开了。也没说去哪儿,之后也没了消息。”
额娘那时候,也没告诉婉婉关于张夫子的事情。张夫子…喜欢了额娘一辈子,到头来也不知道临别之前,有没有真的见上一面了。
想到这儿,婉婉又摇了摇头。
当时,在屋外,婉婉听见张夫子的那些叹息以后,就已经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了。
张夫子是一个不喜欢被红尘俗事所羁绊住的人。他这样待在陈家,必然是有着别的原因。虽然,张夫子从未表露出来过。
而自己的阿玛和额娘,对待张夫子的时候从来也都是以礼相待。
若非几个巧合,婉婉发现了张夫子的眼神有些不同的话,怕是也不知道,原来张夫子一直以来喜欢的人,竟然是自己的额娘。
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摆在他的面前,他却没有珍惜。一直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若是能够重来,他一定会对那个姑娘说,他爱她。
张夫子那时候说这句话的眼神,婉婉到现在都还记得。
那个时候只觉得张夫子这话太露骨太肉麻。如今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却又觉得那都是满满的深情。
“这样啊。”胤禵听完了以后,转头看了一眼已经浓重的夜色,就道:“都说了这么久了,都很晚了,你有孕在身呢,就回去休息吧?”
“嗯。”婉婉点了点头,道:“我确实是困了,明儿还要入宫去见额娘呢。你也赶紧休息啦,偶尔劳逸结合,也是对身心有益的嘛。”
胤禵答应了以后,就跟着婉婉一块儿回屋休息了。
这一晚,杭州城外,坐在马车当中的一个长胡须老头子,不住地打着喷嚏。马车徐徐向前,赫然是朝着杭州城内去的。
“阿嚏——阿嚏——”
长胡须老头子又打了两个喷嚏。终于,又拿了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擦完了以后,摸了摸自个儿的胡须,道:“这大晚上的,究竟是谁在念叨我啊?”
“这世上,还记得我的人怕是不多了。难道,念叨我的,是陈舒那小子?他难道知道,我要回来了?哼,真是长本事了。竟然,还真的将陈家给发扬起来了。”
“恒兄啊,你的目光,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啊。可是你这么厉害,却又怎么没能将她们母女俩给护住呢?陈家…陈家。”
长胡须的老头子念叨完了以后,声音就开始哽咽了。紧接着,两行清泪就从眼眶当中落了下去。
他也不擦,任凭这一行泪被窗外的微风吹得干涸了,才深吸了一口气。
“进城以后,老先生你要去哪儿呀?”驾车的车夫,终于赶在城门关闭之间进了杭州城。然后,撩开了帘子,问着里头的长胡须老头子。
长胡须老头子想也不想,就道:“自然是陈家!”
“哪个陈家呀?”
“自然是从前浙江布政使的那个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