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蹊将手上的小帕子拿了出来,就递给了面前的这个正在哭泣着的姑娘。
姑娘原以为这儿附近荒僻,不会有人过来呢。不曾想,竟然瞧见了一个跑出来的小姑娘。看着年纪,应该不太大。
“你是…”姑娘看着言蹊身上衣裳的样子,只觉得应该也是哪一户的高门贵女。可真要说到身份上,她却还是认不出来的。
说到底,她其实也只不过是个不得宠的人罢了。原本小的时候定下的亲事,前些日子竟然被自己的嫡亲妹妹抢了过去。她抗争不得,又感念自己的身世,便也只能哭上一哭了。
“我是陈大人的妹妹。”言蹊含糊其辞,自然不会将自己的身份给说出来。
陈这个姓氏,说来算是十分常见的。朝中的陈大人不知凡几,能够跟着一块儿来这儿畅春园的也有不少呢。
言蹊只说自己是陈大人的妹妹,谁能知道是哪个陈大人,又是陈大人的哪个妹妹呢?
姑娘听了言蹊这话,当然也是一头雾水。可一看言蹊年纪小,也就没有想那么多。
“你为什么哭了?是有什么伤心的事情吗?”言蹊看着她,想了想就道:“你有什么伤心的事情,不妨说给我听听吧。”
“我虽然或许不能帮你什么,但是也能够当一个倾听者呀。额娘说了,这世上的人千千万万,既是能够遇见,那也是说明有缘分的。”
“你我有缘,我自然是愿意听你说一说的。说出来,或许就好了呢。”
言蹊的的确确一直都是这么被婉婉教导的。人生在世,若是遇见不平的事情,自然是要去帮助的。
虽然困难的人和事情帮不完,可既然是自己遇到了,那么自然也要做自己力所能力的事。
这话,在言蹊的心目中自然是十分有道理的,便就一直记下了。如今,看着面前出现的这个姑娘,自然就想起了额娘对自己的那些教导来了。
姑娘家的看着言蹊小小年纪倒是会说道理,一下子就哑然失笑,道:“看着你这般心胸开阔,我倒是显得有些不如来了。”
三言两语的,这姑娘家便就将自己的心事讲给言蹊了。
正如言蹊所说的一样,言蹊不过是一个孩子,却也是一个合格的倾听者。纵使是她说完了以后或许对事情并没有什么帮助,但心里终归还是能够舒服一些的。
半个时辰以后,就在陈舒已经在灌木丛的后头蹲得手脚都发麻了的时候,言蹊才送走了那个姑娘,回到了陈舒的跟前。
陈舒自然是一脸的哀怨,看着言蹊忍不住就道:“我险些以为你是将我给忘了。这时辰都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本来就是说出来赏赏花散散步的,结果遇上了这件事情。这时辰一下子就过去了,现在自然也就没时间再继续赏花了。
言蹊点了点头,就问陈舒道:“陈叔叔,你听见我方才跟那个宁姑娘说的话了吗?”
宁姑娘,就是刚刚在那儿哭泣的那个姑娘了。她是宁贵人嫡亲的妹妹,身份倒也算是贵重。只是,宁家现在比起从前来可是光鲜了不少。
宁贵人的阿玛,当初因为宁贵人的缘故得了差事。前些年鬼使神差的立了功,身份自然也是水涨船高,不必再仰着自个儿女儿鼻息,靠着庇佑才能过日子了。
而宁贵人的亲额娘早就过世了,宁大人趁着自己升官儿的当口忙娶了续弦。后来嘛,这续弦自然就有了自己的孩子们。
元配留下来的另一个女儿,也就是方才的宁姑娘,自然就成了人家的眼中钉肉中刺,一直要在夹缝当中求生存,以求能够安稳度日。
早些年的时候,宁贵人只不过是雍正爷府中的一个侍妾格格,身份低微,在娘家当中也不怎么说得上话。续弦那时候,就趁此机会,将宁姑娘的亲事给抢了过去。
自己既定的夫婿一下子成了妹夫,如今虽然宁贵人已经是贵人了,对此也无可奈何。
此番,趁着雍正爷来了圆明园,自然就带着宁姑娘来了圆明园当中想要散散心。顺便,再帮着宁姑娘找一门好的亲事。
可那续弦却是个心肠歹毒的,三翻四次拦着破坏,这才弄得宁姑娘实在是忍不下去,只能一个人哭一会儿发泄发泄了。
陈舒方才虽然就蹲在不远处的地方,可也知道这两个小姑娘之间说的必然那都是她们的私事,自然也就没怎么认真听。
这会儿言蹊问起来,也就只能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
言蹊见陈舒摇头,忍不住就道:“这世上,欺负人的人可还真是多呢。那宁姑娘心肠也是个好的,既是姐姐当了贵人了,也该挺直腰板了才是。”
言蹊素来,都是看不惯这些个仗势欺人的。若是给她遇上了,她必然是要告诉阿玛和额娘,让这些人都没有好果子吃的。
“有些事情,其实未必就像是面上看着的那般简单呢。”
陈舒却看了一眼言蹊,说道:“那宁姑娘在府中过日子,看的是继母的眼色。她日子既是过得不好,那么就说明她阿玛对她的事情并不上心。”
“她自己若是不谨小慎微,那依照着继母的性子指不定还将她生吞活剥了呢。即使是姐姐是贵人,那关键时刻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的。”
言蹊却是听得似懂非懂,想了想就道:“可是她受欺负了呀。所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她一直忍气吞声,那不就一直这么被人欺负着了吗?”
“陈叔叔,有什么好法子,能够帮一帮她的吗?”
陈舒摇了摇头,对此也并没有什么好法子。
从朱子开始,这世上对女子就愈发严苛了起来。宁姑娘将来的亲事还要靠着继母呢,怕是抗争以后也讨不了好。
宁贵人如今已是贵人,想要帮衬着妹妹却也还是被那继母给拦着。由此可见,宁贵人或许也是个脾性好的。这样要帮忙,确实是困难重重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