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1 / 1)

“行了你不要说了!”赵玫噙着眼泪用愤恨的语调突然打断风间。

男生才意识到自己把“不喜欢”这三个字说了太多遍。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女生冷静下来,苦笑着低下头:“原来你一直都记得我……”

并不是一直记得她,只是不久前经过黎静颖提醒才知道她喜欢自己,也是刚刚才猜测到她是夏树三番五次拒绝自己的原因。但风间觉得此时解释这些没有必要。

“太卑鄙了。”赵玫喃喃地说。

风间没明白她指的是谁。

“早就看穿一切却一直装聋作哑,听我言不由衷,任我身不由己,看我可悲地表演下去。不觉得自己很卑鄙吗?被这样卑鄙的你讨厌,我反倒觉得有一点释怀了。”赵玫抬起头,咬牙切齿。

风间其实从没有讨厌过赵玫,但是他什么也不说。

尊严尽失的女生忍受不了沉默,拼命地擦干眼泪,转身回了自习教室。

风间正准备离开,看见程司立在半层楼梯下目瞪口呆,突然心生疲累。

即使没有看得一清二楚,也至少听得一清二楚。

程司式死打烂缠的追问?

说是一场灾难也毫不夸张。

[一]

“所以,你从两年前就喜欢夏树了?啊啊,之前居然还装作不认识,你们俩太别扭了吧!这究竟是为什么啊?”听了风间简短的陈述后,程司开始大呼小叫。

不为什么,只是不知道该怎样处理和夏树的关系。

但大家都那么认为“易风间哪有处理不好的事”,程司肯定也觉得“不知道”是种托词。

他也很想能像漫画男主角那样走到久别重逢的女生面前微笑着说“想念你”和“喜欢你”。温暖却不甜腻的神色,深情却不痴迷的目光,四分之三侧脸,半垂眼睑,手轻轻地扶着对方肩膀,郑重模样。如果作者不懒惰,会在背景处贴很多樱花玫瑰花或其他什么花的网点。

他没有魔法念出三个字三个字的定身咒。

经历了那么多波折,再要营造出少女漫画的浪漫很难。

风间其实一点也不讨厌赵玫,他讨厌的是自己。

看见赵玫便想到自己。

自己和她没有什么区别。

打听夏树的去处,得知她转去了成都,又听说她有了新男友,对方帅气又拉风,她惹出各种麻烦,成绩一落千丈,不知缘何成了不良少女……这些风间不过是听说。

夏树的好与坏,自己都没有参与其中,只是一味听说,成了无足轻重的观众,甚至有时传言出现偏差造成了误会,也因此不分青红皂白恨过她。

究竟自己在夏树心中占多大分量,无法衡量。

他也无法像有钱又有闲的都市言情剧男主角那样买张机票,飞去大洋彼岸力挽狂澜,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将心爱的女人拽回来。

说到底,还是能力有限。

程司问:“她是因为赵玫离开你?”

“也许吧。我不是很清楚。”

“哈啊?她要走,你就莫名其妙地让她走了。她回来,你就装作不认识?”

“那你要我怎样?”风间脚步停一停,回视他反问,“像马景涛那样把她摇得前仰后合,吼叫‘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呃,虽然不用那么极端,但问一问原因总归不难吧,你就没有半点好奇心么?”

问题是夏树没有半句真话。

--我不喜欢你。

--我不希望你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我已经什么都不想再提。

她的回答从不给人留余地。

就像风间明明可以跟赵玫解释说自己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卑鄙,但为了更彻底地摆脱一段纠结的关系,还是让她误解下去比较好。

脑神经直来直去的程司当然丝毫不能理解:“我不懂啊,你喜欢夏树,夏树也喜欢你,又不是中世纪,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问题就在于夏树未必喜欢我。”

“夏树就是喜欢你,她亲口承认过。”

“对你?开什么玩笑。”

程司嬉笑着,兴致盎然:“我没开玩笑。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上学期去科技馆参观那次,你和夏树走散了,我去找她时问她‘你是不是暗恋风间’,她笑着说‘是啊,你怎么知道’。”

“她笑着说?还‘暗恋’?”风间露出难以捉摸的微笑。

“是啊,怎么啦?”

“你不知道夏树最大的毛病就是说谎吗?她每次说谎都笑着说。”

“不会吧!”

“不过,你为什么对夏树喜欢谁那么在意?居然还特地去问。”

“唉?因为……”男生一时语塞。

风间停住脚步,饶有兴趣地盯着他:“你对夏树有意思?”

[二]

正式上课的第一天早晨,夏树自己起床做了几个锅贴,用纸袋装着准备路上吃,锁门下楼后见穿同样制服的女生朝自己招招手。夏树愣住了。

是赵玫么?

好像没错。

不同的是自己裹得像粽子,对方穿得很清凉,不仅没戴围巾,连制服的立领都没拉上。

“干吗啊?看见我一点不热情。”女生迎过来,看见袋子里的锅贴,不由分说地用手指捻起一个来迅速吞掉。

“我是石化了好不好。”夏树索性把纸袋再扯开一点,直接送到她面前,“怎么会突然跑来这里?”

“真是扫兴啊!你简直是女版易风间!以前不是一直这样吗?我特意提早五分钟出门跑过来,你居然一点不感动。”

夏树这才想起,初中那次吵架之前,确实一直有这样的习惯,赵玫会在夏树家楼下等她一起上学,顺便抢她的早点。

因为时间相隔太久,几乎忘记了,还算不算习惯?

“不要因为我批评你就露出这种感激涕零的表情啦。”

“我有吗?”夏树笑起来,“说起风间,昨天你说把风间大骂了一顿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不谈那个了。我决定了,从今天起再也不要喜欢易风间了。”

这是说“不要喜欢”就能立刻不喜欢的事吗?

夏树听着她的宣言,有点哭笑不得。

“你这样不正常很吓人啊。”

“我哪里不正常?男生本来就是小case,大不了就再找一个喜欢呗。”

夏树半晌无语。

寂静使脚步声被无限放大,搅得人心慌。

许久,赵玫自嘲地笑笑,语气软下去:“很阿Q吧?”

“你能恢复豪放做派当然很好,只是转折得有点前兆,不要突兀,不要急于求成。”夏树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替可怜兮兮的赵玫裹上。

“阿树,我是不是很低格?”

“没那回事。”

“但在风间的心里我就是很低格。”

“你看,你还是太在乎他。他当面说你‘低格’了吗?”

“那倒没有。”

“没有就不要猜来猜去自寻烦恼。你又没向他告白,又不是告白被拒绝后还纠缠他,你什么失格的事也没做,他怎么会觉得你低格?你只不过喜欢一个人,他将来也总会喜欢一个人,他也会体会到这种心情的。没什么。”

赵玫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爱会让人变得自私和狡猾。

夏树第一次觉得,也许这并不是一句诅咒,而是一句说服力少得只够自欺的争辩。母亲对自己说这句话时可能心里充满了无奈和悲哀。

她抽抽鼻子,挽过赵玫的胳膊拖她往前走。

“别忘了今天有摸底考,要迟到了。”

[三]

开学第一周忙摸底考试,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黎静颖居然一直没有现身。

恢复正常上课后,中午夏树托赵玫的福,顺理成章与风间、程司坐一桌,虽然无心,但局面看起来很像是夏树取代了黎静颖。夏树有点不好意思,率先提起:“你们谁有黎静颖的消息?”

“手机还是停机状态。”风间接话。

程司似乎总是比别人消息灵通些:“家长会那天,我在门口晃了一小会儿,看见有个家长中途进去打断班导,说了几句话就出来了。是小静的爸爸,肯定没错。”

“你怎么不追上去问一下?”夏树埋怨他错失良机。

“当时我听见风间和赵玫在楼上吵架嘛,所以就看热闹去了。”

口不择言,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

风间和赵玫都选择了充耳不闻的方式对待。夏树也自动过滤掉这句话,扯回原话题:“那要不,干脆问问班导得啦。”

“她们说,王婷在办公室听见老师们议论,似乎说小静生重病了很可怜什么的。”赵玫转述了一条传闻,但来源可疑。首先王婷就以杜撰小道消息闻名,再加上前面还经由“她们说”。

“小静再得重病,那小静患精神病的妈妈不是更得崩溃了。”

“精神病?”赵玫吃了一惊,以前从没听黎静颖提起过。

夏树也立刻神情紧张地追问:“什么精神病?”

风间斜了程司一眼:“别听他瞎说,只不过小静的姐姐走失了,她妈妈因此得了抑郁症。”

“小静还有姐姐?”赵玫感到黎静颖越来越偏离自己原来认识的那个她了。

而程司的关注点有别于赵玫:“唉?走失?之前不是一直说是死了吗?”

“是走失。”风间确定无疑地说。

“啧啧,这么重要的事她怎么又只告诉你不告诉我。”程司好像很不满。

风间心想,恰恰相反,是我告诉黎静颖的。

“现在关键不是这个问题。”夏树插进话来,“你们谁知道她家的具体地址?”

“我知道。”

“我也知道。”

赵玫和程司两人还幼稚得像是在比拼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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