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彻底的崇拜这个花名猎豹的男人。
他的这种崇拜,换一种方式,就是猎豹对于黄爷的感情,那不是崇拜,而是硝烟中的友情。
两个人从大战争时代开始到今天,最初那个班里,活下来的只剩他们两个了。他们每年都会组织一次聚会,不过,来的人越来越少,黑白的照片却越来越多。
怎么也想不到,就在今天,两个人中的其中一个,要把对方变成从活人变成回忆。
猎豹当然不想这样,打死他也不想。但他还没死,就必须这样,因为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他手下的这些人就得死。
那天,猎豹亲手把一颗子弹,送进了黄爷的脑袋。
那一仗胜了,曹魏社一片欢腾,猎豹却从此陷入了无尽的痛苦。
你能想象,亲手把刀扎进一个四十年朋友心口的滋味么?那滋味比扎进自己心口还难受。
矛盾,痛苦,纠结之下,猎豹丧失了当年雷厉风行的绝对速度,取而代之是痛感的失去。
这种变异是身体的自然保护。如果没有这个能力,猎豹会被自己内心的纠葛活活吞噬。
“好可怜。”阿雪听着史阿讲述的故事,说道。
她印象中的猎豹叔叔,一直是谈定,从容,冷静的标准军人风格,她从来不知道在他内心深处还有这样的秘密。
飞泥客看着现在的藏身之所。这是一个已经停用的加油站,外面已经荒废了,长满了杂草。幸好加油站超市里还有一些存货,飞泥客拿了把扫帚,扫开厚厚的积灰,从里面挑出几罐还没有过期的饮料和牛肉罐头,分给大家吃。
飞泥客特地挑了两罐比较好的,递给阿雪。现在的气氛下,阿雪也没心思跟他闹了,接了过来,说了声谢谢。猎豹在无意识状态下受的这次伤很重,血流了很多,嘴唇已经开始发白。史阿在细心的为他做着包扎。
“你的功夫跟谁学的?”阿雪突然问飞泥客。
飞泥客有点受宠若惊。但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跟她说自己是十万年前的天庭搬砖工为了找她通过上百辈子的轮回搬砖身体记忆了这些?那不被她当成大骗子才怪。
骗,是一门艺术。用的好了,可以拿来做很多事,比如前几天宋辽岛新闻里播的,官人药业有限公司董事长西门庆,成功骗到了车模潘金莲。
可惜,他不会。不是因为他做不到,是因为在做了所有的表演之后,他发现最终骗不了的是自己。
骗不了自己的骗子,不是好骗子。
阿雪一仰头,咕嘟一下喝下去了大半瓶。
植太刚想出来了一首新诗,诗的开头是煮豆燃豆萁。
李清墨抱着黑铁继续哭。
猎豹的血流了满满一盆。
因为猎豹的伤势需要治疗,几个人在这里待了两天。这里的条件下,医疗器具自然是不全,但好在猎豹的无痛感超能力,麻酸药的缺少倒算不了什么问题。没有医生,汽车修理工出身的李清墨算这里手法最细的,拿出修理科鲁兹的劲头来,李清墨拿着镊子,锤子和水果刀,在为猎豹取弹片。
霰弹枪打出的弹片很碎,在猎豹臂上存了不少,这给手术工作带来了不小的麻烦。好在李清墨的修车技术很熟练,像剥开电线一样剥开血管,细心的从里面夹出弹片。不过碰到骨头里面的弹片时,情景就有些恐怖了,因为李清墨会习惯性的用锤子往里敲。
猎豹固然没有痛感,但在外人看来就不免感同身受的不舒服。用火烤消过毒的水果刀划开猎豹的皮肉,把镊子对准骨头上的伤口,用锤子轻轻敲进去。红艳艳的血和白森森的骨,史阿看着都有些心惊肉跳,飞泥客和阿雪到外面去吐,植太直接晕了过去。
整了一下午,总算是把猎豹的伤口给包扎好了。缝伤口的线是缝衣服用的线,并没有医用的纱布,只得临时用超市里的包装布和绝缘电线胶带代替。好在效果总算还不错,至少猎豹已经不再流血了。
这几天里,飞泥客对阿雪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她聪明,独立,既外向又有些孤僻。外向的原因是她的先天性格,能言善辩活泼好动。内向则是因为她的卓尔不群,绝不会轻易的去附合别人或是发表毫无见树的观点。不管什么事,她在自己的内心深处都会有一个评判的尺度,并且不会轻易的改变它。
从言谈中,飞泥客还知道她曾经暗恋过一个人,如果13岁的情感能叫暗恋的话。那是她的一个学长,因为自小在西域长大,所以初中时外语就特别好。戴着一副挡上半个脸的大眼镜,喜欢看各种国外经典。阿雪大学时兼修外语系,很大程度上与他有关。
那时,两人一直保持着淡淡的青苹果状态,时不时会一起到操场上散散步。
后来两人分开了,分开的原因,来自于高中时的文理分科。他自己想报文科,学习匈奴文学,而他妈妈为了让他将来接自己的班有一个好工作,坚决让他学理科以后好当会计。他最终服从了妈妈,报了自己既不喜欢也不擅长的理科,这让阿雪大为恼火又不可思议。
在她看来,追求自己喜欢的事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管是老爸霸曹还是老哥太子都是这样教导她的,不只这样说,而且这样做。太子上大学时霸曹的意思是让他报军校,读上两年后去呼延灼那里实习,可太子偏不。
那时候太子一心一意对园林艺术感兴趣,非要报生态植物系,为此和霸曹大吵了三天三夜,吵到极致处竟来了蛮劲,洋洋洒洒的写了篇十万字的可行性报告。最终,还是按太子意愿办报了生态植物系,霸曹还专门召开家庭会议,说所有人都应该学习这种独立性和主见,只要有了确定要做的事,就一定要拿出来这种坚韧不拔的劲头,决不能半途而废。
后来的事情也证明了霸曹的正确性,太子24岁时,靠着对植物的专业眼光,在对高句丽一役中担任作战部参谋,成功破解了敌军的地形密码,为那一战的胜利做出了很大贡献。
耳濡目染之下,阿雪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对那个学长的做法完全不能理解。两个人注定不是一路。
其实飞泥客也明白有些事并不能完全怪她的那个学长。那个学长不像她这样有一个优越的家庭,毕业之后完全不用愁工作和平台,所以只要尽力的发挥自己长处就好。事实上,大部分人都没有发挥自己的机会,而只是为了登上某个还算不错的平台在努力。很多人就算空有天赋,也压根儿没有和人拼天赋的机会。
不过他当然也不会把这些话跟阿雪去讲,万一她又想起了那个学长的好呢。
不知道是多世多劫的经历还是先天的性格所致,反正总而言之飞泥客是一个很追求实际的人。能用最简单的办法得到,他就不会加太多花哨,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他也不会费力去思考这种方法是否高雅或艺术。
就在飞泥客比较有成就感的慢慢增强和阿雪之间了解的时侯,他们的危险再次到来。
第三天晚,正在琢磨新诗词内容的植太突然接到了一封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