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轩的大哥,也就是梦浮华最年长的义子,强烈的反对派二十二去。
其实这也是大家的意见。在梦浮华所有的儿子里,二十二是最不争气的,游手好闲,好色烂赌,如果不是因为命好他生父救过梦浮华一命,他现在早饿死二十二回了,派他去?这无异于置老十六于死地。
老大的反应比其他的更为激烈,因为除了上述的原因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作为家族里的老大,救弟弟这种事理所应当是他要做的。这些年,他也的确非常成功,把梦浮华集团的一个重要分公司打理的井井有条,有声有色。如果不是这次老十六犯的事太大,集团又正好和那个国家没什么重要业务关系,救老十六这件事老大自己的就办,压根用不着惊动梦浮华。
现在,梦浮华让最不成器的二十二去救人,把他这个大哥撇在了一边,这让他心情非常沉重。他和保罗的梦想一样,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回报梦浮华。而且他也做的自己做到了,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以梦浮华最出色的儿子自居。梦浮华这样的一个决定,对他来说无异于一次巨大的打击,他无法承受。他甚至郑重的向梦浮华说,如果不让他去,他就当场自尽,因为他无颜面对弟弟们。
儿子们也纷纷同意大哥的观点,其中有一个儿子是某国外交官,非常善于辞令,他劝说梦浮华,如果这样决定的话,二十二去了不一定能救回老十六,可大哥却真的会死了。听完了儿子们的你一言我一语后,梦浮华摇了摇头,最终让老大去了。
老大是带着梦浮华的计策去的。梦浮华的计策非常简单,只有一句话,去该国找梦浮华的老朋友庄生,把事情给他说明把钱给他,然后马上回来,其他的什么事都不要问不要管。
老大本来也想这么做的,可见了庄生之后就改变了主意。那个叫庄生的伯父貌不惊人,穷穷酸酸,一点不像能救老十六的人。老大把钱给了他之后,越想越不放心,自己又出钱去打点该国权贵。
然而事实上,老大打点的那些人全部没用,真正有用的就是庄生。庄生虽然其貌不扬,但和该国国主交情极深,为人又清正廉洁,在该国影响极大。收了钱之后,他就给自己的老婆说,这笔钱不要动,他之所以先收下是不想惊动什么人,事成之后再还给梦浮华,然后他就去帮忙打点了。很快,国主就在他的影响之下颁布了一次特赦令,老十六也在赦免名单之内,这样一来,庄生从未在国主面前提到这个人,便神不知鬼不觉的救了他,一切都很完美。
可就在这时,老大不干了。
老大自然不了解其中的前因后果,单纯的以为庄生什么都没有做,是凑巧该国颁布了特赦,老十六自己被放了出来,他觉得那一大笔钱花的很冤枉。他越想越不对头,觉得父亲的钱是被骗了,于是竟再次登门,从庄生那里把那笔钱要了回来。
庄生二话不说就把钱还给了他,但心里已经勃然大怒了。对庄生来说,钱不重要,名不重要,但清誉和信任重于一切。老大的这种行为对他而言是一种极大的侮辱,连而带之,他在心里和梦浮华一下子便划清了限界。他和梦浮华是君子之交,虽然平淡如水,却是骨子里的信任和互相尊重。老大这样做,便意味着践踏了这种信任和尊重,他以梦浮华代言人的身份来到这里,他的一切所做所为自然都要由梦浮华本人负责了。
终于,庄生再次去找了国主,取消了特赦令,老十六在当月被处决。
事后,梦浮华的儿子哭成了一片,老大更是无地自容的打算以死谢罪,然而梦浮华却毫不惊奇,阻止了老大之后,从很平静的口气说了一段发人深省的话。
“我早就知道老大去,十六必然会死。二十二去的话,老十六才有相当大的可能回来。十六的死我非常痛心,我现在看起来很平静,不是因为我没有你们爱他,而是因为我早在老大出发的那一刻,就已为十六伤心过了。”
“华叔,这是为什么?大哥阅历广,能力高,,样样比二十二强,为什么你反倒认定二十二能救,大哥不能呢?”
“什么叫能力高,能力强?任何人、事的强弱,都有他特定的环境,离开了特定的环境,任何强弱都没有意义。譬如一个人个子高,身材壮,如果他参加篮球比赛的话,这是很大的优势,可以叫能力强,但如果让他参加艺术体操呢?那他所谓高强的能力,一下子就变成了贻笑大方。”
“在经商、为人处事方面,老大的确是有很强的能力。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没法救出十六。他把钱看的太重,太有商业头脑,又太过自信于自己打点关系的能力,因此,他轻视了你们庄生伯伯,于是把本该办成的事搞砸了。相反,二十二游手好闲,钱根本不放在眼里,没那个心思也没那个能力去打点关系,一切只能靠庄生,所以,他才是贯彻我计策的最佳人选。”
说到这里,梦浮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你们每一个我都视若珍宝,当老大以死立誓非要去救十六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我只能在老大和十六之间做一个抉择……孩子们,再也不要让华叔做这种撕心裂肺的抉择了。”
儿子们哭成了一片。既为十六的死,又为自己的不明智而对华叔的伤害。从那以后,梦浮华的威望在家族里更加高,没有任何人再敢违背他的话。就算是保罗的这次自作主张,也是建立在先完成了“放假”这个命令之后的基础之上。
老大尚未出发,梦浮华就已先知结果,这种精准不是来自于其他,而正是来自于他对人性的洞察,保罗和吕轩是深知这点的。现在,他们也在等待,对于这个盗神,梦浮华倒底是看透了什么,要有怎样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