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雪问他怎么了?飞泥客说:“刚才打我那一拳,他的手是热的。”
手是热的?这可令这件本就奇怪的事情更加奇怪了。鬼魂是没有血液的,身体冰凉没有温度,就算上次他们在陈王豪庭里对付的那个怨灵,他的身子一样是冷的。李清墨的身子竟然是热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本来就是热的!”李清墨吼道。看样子他现在一腔邪火,他骂道:“你们几个太可恶啦!回来都不叫我,把我一个人扔在那里。我自己找了艘船,慢慢划过来的,来到后才想起来你们从来没告诉过我你们住哪儿,我一路打听着才到的这里。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你们又咒我死!”李清墨越说越委屈,说到后来一个大老爷们竟哭了起来。
他现在的打扮倒是和他的这个说法相当匹配。他穿着一身理论上应该是白色的衣服,现在已经全是灰色了,好几处硬硬的发亮,看来是许久没洗的自然凝结。他的胡子完全没有打理过,乱草似的长了满脸,脸上脏兮兮的,活像刚从垃圾堆里扒出来的一样。
虽然不明白这倒底是怎么回事,可吕轩心头却流过一阵暖意,难道真的发生了奇迹,李清墨又活了吗?她颤颤的向前走,伸出手去摸李清墨的脸,果然,那脏兮兮的脸却是热乎乎的,和正常人全没有什么两样。
“你真的没有死吗?”吕轩泣不成声的抱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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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拉着李清墨坐下来,好好的问了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只记得,自己在被柠檬犬重伤后,记忆就断片了。再醒来的时侯,发现自己在一个阴森恐怖的灵堂里。他大叫小轩、飞泥客、阿雪、植太,却没有反应,他大惧不已跑了出来。
跑出之后他就寻找飞泥客等人,多方打听才知道他们已经走了。他大骂他们不讲义气,找了艘船一路往回划,然后就是他说的那样了。
这些话说了等于没说,明明已经被烧成灰的李清墨为什么会突然复活,这个巨大的疑惑还是没能解答。飞泥客提议是不是再把他活烧一次看看效果,被阿雪和吕轩一致否决。
不过不管怎样,李清墨究竟是回来了,飞泥客、阿雪、植太、吕轩、李清墨这个年轻的刀锋小组成员再次聚齐,这让他们都非常高兴,飞泥客大喜着夹住李清墨的脖子,说小样吧反了你了敢打我看我打回来,阿雪和吕轩乐的合不拢嘴。
这时,植太醒了,看到和李清墨聚在一起的众人,眼一翻,再次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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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阿许过来了。
几个月不见,阿许长的越发没有人样了。身高九尺,腰大十围,粗糙的仿佛花岗岩一般的大脸,紧急集合似的五官,飞泥客怎么看他怎么像一只站起来的河马。阿许进来之后,就问植太飞泥客在哪里,植太把飞泥客叫出来之后,阿许不由分说的把他拉上了车。
车正直驶入了内阁--也就是尚书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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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阿许说是留香副社长找他,飞泥客问他什么事,他就闭口不言了。进入台阁之后,阿许指了指里面,自己则规矩的站在了外面。
这是飞泥客头一次来内阁。
作为中陆的最高政务机构,内阁自有它宏大的气派。相比外面林立的高楼大厦,这里则保留着古老典雅的风格,一进外府大门就是一座园子,里面是庭院式风格,园内湖面浩淼,林木葱郁,繁花似锦,建筑精美。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矗不知其几千万落。
园子的左右两侧,是内阁东西二曹,是处理文书、统计数据等杂条的官员办公的地方。坐落在正中央的那座两层的阁楼,就是内阁的正楼--尚书台,在里面办公的三品起步,都是这个国家最核心的官员。
进这样一座地方,飞泥客不免有些紧张,调整了一下心神,正襟危步而入。
在这里,他再次见到了中陆政府的最高长官、一品大员、尚书令、C社副社长荀·普罗米修斯·彧,也就是留香。
虽然上回见过一次留香,但这回在这种格局下见到他,飞泥客还是不禁有些腿软,本想行个礼,却差点一头栽了下去。留香笑着把他扶了起来,笑道:“血凤凰大人别来无恙啊。”飞泥客彻底栽了下去。
留香这句话来的太突然,让他一点准备都没有。怎么,他知道自己是血凤凰了?这是自己好大的一秘密,如此无前兆无预警的突然被揭破,飞泥客脑子一片空白。
他好容易站起,回来神来时不由得四下去看,是否有刀斧手在侧?只待留香一声令下就把自己剁为肉酱?何着这原来是一场鸿门宴啊。
留香笑道:“没有刀斧手,也并非鸿门宴,你心放在肚子里便是。”
飞泥客愕然,他怎么知道我心里想什么?又一转念也就明白了,对了,这留香令君的超能力是读心。在他面前,自己哪里有什么秘密?
留香笑着让他坐下,自己则坐在了他的对面。飞泥客如作针毡,头都不敢抬,心里拼了命的不想想任何事,但又做不到。
今天的留香是一身得体的呢料中山装,风纪扣一丝不苟的扣着,身上发出淡淡的香气。这种香气是因为他常年读书时焚香的习惯所致,久而久之,他的身体也带上了这种优雅古典的香气,据说所坐之处都会被染上,三日不散,于是有了一个说法叫“令君留香”,他的花名也就是由此而来。
这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精致男人,一举一动流露着自然的得体、从容和雅致。年纪已经五十有余,但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更恐怖的是连眼角的皱纹都很少,这与他长年清淡有节制的饮食有关。头发白的很少,只有耳边淡淡的两抹,寻常的白发在他这里好像云彩似的,显出的不是苍老,而是茶暖幽香的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