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金仙激动的跪下,死死抱住卫哑白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喊道:“阿爸喂,天可怜见,终于让我再见到头家你了,呜呜——头家,我想死你了。”
卫哑白一拳狠狠地捶在魏金仙地脑袋上:“不救你叫老小,救了你就认头家。靠杯!二五仔,反骨龙,我特么怎么知道你哪天会像出卖胡蝶谜一样出卖我,赶紧回大宛种田去,我没你这种没义气的小弟,滚!”
魏金仙哑着嗓子道:“头家啊,我本职是马贼,不是农民啦。”
“废话,马贼也比你有义气,你不配当。”
“头家啊,二小姐特意吩咐我跟随在你左右,你撵我回去,我必死无疑啦。我对头家你的忠心一成不变,披肝沥胆,万死不辞!啊这次卖了胡蝶谜,完全是因为情况危急,那神龟的占卜神算预言,我不交代必死无疑,我死不要紧,头家你没人照顾的话,我也死不瞑目啦。”魏金仙一个粗糙大汉,跟女儿家一般哀哀戚戚然,反差巨大,看的惋促织一愣一愣的。
卫哑白听到神龟两字,坏笑道:“噢,什么神龟这么厉害?”
魏金仙一听,赶紧将黛纹龟甲拿出来,捧在手里呈上:“就是这个,是一个高人阅神机的宠物,我临别之前他送给我的。”说着连比带划,将从纵横谷到洛带镇的遭遇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听完他的一番自白,卫哑白端详了一下黛纹龟甲,稀奇道:“你说这王八壳子会讲话,怎么现在这么安静呢?”
“会的,会的!”魏金仙赶忙说道:“哎哟,龟大爷,龟祖宗啊,你吭一声帮我证明一下啦。”
黛纹龟甲纹丝不动,静止在魏金仙的手心。
卫哑白叹气道:“你编出这等谎言来唬我,是在侮辱我的智商。”
“头家,相信我啦。”
“罢了,你先用这个王八壳子炖锅汤给我,让我和胡蝶谜压压惊。”
魏金仙点头道:“好,好,你且等着,我去问田家借个灶火。”
黛纹龟甲忽然在他手里跳了一下,吐出人言道:“卫哑白,你不要太过分。”
卫哑白稀奇的拿起来,但见龟甲里面空空如也,一眼到头,也不知道是如何说话的。龟甲不满的抖动道:“给我放手,你这个杀人狂魔。”
杀人狂魔四字,让卫哑白的心跳加重了几下,手中不稳,龟甲落回道魏金仙手里。
魏金仙喜道:“你这老龟,差点被你装死害惨了。”
“哼!他杀我好友,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我若有手,定然将他剜心刨肝,我若有口,定然生吃他肉,方解心头之恨。”
“你这只千年乌龟,能和卫哑白有什么仇?”魏金仙不相信道。
“唉,好友阅神机啊,你死的苦状万分呐。”黛纹龟甲可惜道。
“啥?”魏金仙腾的从地上站起,说话也结巴起来:“头头头头头家——你杀了阅神机?”
卫哑白不做多余解释,认了此事。
胡蝶谜此时开口道:“龟夫子,你占卜神算,应也知道卫哑白若不出手,天人化生完成,苍生将陷入无边浩劫。”
黛纹龟甲泛出青色光芒:“你这后生,见识倒是了不得,知道我的来历,你就是儒门剑座,胡蝶谜吗?”
胡蝶谜回礼道:“正是晚辈。”
黛纹龟甲叹道:“一码归一码,卫哑白不管是为了苍生大义,还是为了满足他变态扭曲的杀人欲望,此仇总是在的。”
卫哑白笑道:“怎么,龟夫子你还要杀我报仇雪恨吗?”
黛纹龟甲哈哈一笑:“岂不知这世间,比死要残忍的报应多了去,卫哑白,前路迢迢,我倒是要看你能走多远。”
卫哑白回道:“好说了。”
黛纹龟甲又散发了青光:“儒门后生,与你有缘,友情提醒你近日必有大劫,若遇杀机,往东行是你的生门。”
也不知道胡蝶谜听进去没有,他只是微笑不语。
惋促织眉眼心思几转,轻声道:“剑座——你以后有何打算。”
胡蝶谜看着当年胖憨可爱的妹子出落得如此精致,心满意足道:“交罚款,回大宛,自我流放。”
惋促织依依不舍的神情若隐若现,叹道:“这一别,也不知道几时再见了。”
卫哑白问道:“你真不留下来了?”
胡蝶谜摇头道:“留在此地,会给其他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卫哑白知道他担心朱紫城的“朋友”会受到牵连,想到蝴蝶君虽然神神秘秘,有点可疑,终究没有害过自己,还一直出手相助,他慨然道:“你和田家的罚金,由我来代交吧。”
“我正为此发愁,这实在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西武林自会发我一笔赏金。”他对魏金仙说道:“老小,你就替我去公法庭把那十万金币领了,也替他们把罚金交了,剩下的——”
魏金仙瞪大眼睛道:“剩下的如何?”
卫哑白说不出的意味深长:“同黛纹龟甲一起,给到唐门林珑的手里,就说是我送给她的。”
“啥,啥,啥!”魏金仙揣摩他的意思,小心翼翼问道:“头家,你莫不是与那,与她,嗯哼?”
卫哑白摆手道:“不用管太多,送去便是了。”
魏金仙当然明白二人多半掰了,怪不得没在附近看到林珑,想到二人没成,魏金仙就替落珊瑚美的慌,赶紧答应道:“好,头家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把事情办妥,头家你之后的去向如何?”
卫哑白指了指惋促织,努嘴道:“喏,跟随这位小姐姐上山修行去。”
魏金仙看着惋促织冷冶出尘,美若天仙的脸,只道是卫哑白又招蜂引蝶了,苦道:“喂哟,头家你怎么这么快就换了一位。”
惋促织不喜欢魏金仙这类下作猥琐的嘴脸,警告说:“乱说话,便小心你的舌头。”
胡蝶谜奇道:“你要入儒门?”
卫哑白摊手道:“我杀了阅神机,一堆人要找我报仇,得赶紧找地方躲起来,刚好儒门登龙峰部先天想收我,我便过去谈谈。”
胡蝶谜哈哈大笑:“是老大对你感兴趣啊,卫哑白你惨了。”说完他问惋促织:“老大最近还好吧。”
惋促织点头道:“先天一如既往,悠闲自在。”
“喂喂,话不要说一半,什么叫我惨了?”
胡蝶谜帮卫哑白正了正衣襟,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眼神流露出难得的希冀与不舍:“你见到他自然就知道了,卫哑白,你之后好好保重,我们……日后有缘再聚。”
这一刻,卫哑白感受到了久违的如亲人般的亲切感,正要感动间,突然发觉衣襟稍鼓,里面被胡蝶谜塞了一封信,他苦笑道:“你不会又想让我帮你做什么事情吧?”
他们见面时,胡蝶谜曾给他一封信,开启了他异世界的冒险之旅。
如今又塞了一封信,感觉已大不相同。
胡蝶谜坏笑道:“你能猜到信里的内容吗?”
卫哑白点头道:“你想让我归还德拉贡给原本的主人。”
“卫哑白,我越来越欣赏你了。”胡蝶谜频频点头赞赏。跟着说道:“你找回德拉贡后,拆开信封,自然知道该归还给谁。”
“我不懂,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
胡蝶谜迎沐阳光,短发飘动,缓缓说道:“并非相信,只是还留有希望。”
“那我尽量不让你失望。”
胡蝶谜凝元气发,真气摩梭出一层薄薄的金光,缓缓罩住自己,众人知道他即将化光离开了。他念起一声诗号,依旧朗朗清清,行遍所有人的耳朵:“衣眠秋露露沾袍,一觉潇洒,一觉寂寥;花惓迷蝶蝶弄蕊,醉时入道,醒时逍遥。”
念完,金光远去,惋促织望了很久,心里暗祝剑座路途平安。
魏金仙拍了拍身上的风尘,也跟卫哑白告辞了:“头家,我先来去办你交代的事情了,事成之后再去书香风雅堂寻你。”
卫哑白叮嘱道:“好好办事,不要偷偷摸鱼。”
“放心。”魏金仙一颠儿一颠儿的离开了。
卫哑白长舒一口气,道:“那么,我们继续赶路吧,小蟋蟀。”
惋促织看着卫哑白,忽而螓首倾点,难得的说了一句:“多谢。”
如此一礼,居然温柔动人,仿佛海底遗珠,清晨仙露,卫哑白心跳都慢了半拍:“来得太突然了,小蟋蟀你吓到我了。”
她立即恢复了冷冶,淡淡说道:“多亏了你,剑座才有惊无险。”
“他总算对我有恩,我只是尽应出之力。”卫哑白突然笑道:“小蟋蟀,我们继续像刚才那样赶路吧。”
惋促织却摇头道:“慢慢走回去就好。”
卫哑白失望至极:“好,好吧,走回去。”
惋促织又道:“我逗你的。”
她开起玩笑的时候,不苟言笑,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很难想象惋促织在“逗”卫哑白。
卫哑白摇头道:“你开玩笑的能力亟需加强。”
“本就不需要。”惋促织轻轻道:“就此一次,下不为例,你,抱紧我吧。”
卫哑白欢喜的搂住惋促织的腰身,快活的说道:“出发,我这次不会再晕车了。”
这一次,惋促织的身形比刚才很快,不到半日,就来到了登龙峰脚下,山下人烟稀少,但景色秀丽,巫山红叶,熙熙攘攘,巍巍壮观。
卫哑白恋恋不舍的放开惋促织,怀中仍有余香,令他倾倒不已。他抬头看着险峻的登龙峰,峰顶似有恢弘建筑,喃喃道:“最上面,就是书香风雅堂了吗?”
惋促织点头道:“从下面登峰,得靠你自己了。”
卫哑白捋起袖子:“那我们走吧。”
“稍等。”
“怎么了?”
惋促织道:“还有一事要办。”她指了一下前方不远处的一处小楼:“先去[入画阁],为你绘制一幅肖像。”
“啥,要画我?”
“对的,拜入书香风雅堂门下的人,都需要让[倒墨倾池·鹤丹青]先绘一幅像,带着画才能拜访。”
“倒墨倾池·鹤丹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