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纱毛巾的效果自然不必说,至少比这个时代用来擦脸擦手的那些手绢、布匹好用多了,不论是吸水性还是舒适性。所以,在测试过生产出的样品后,约翰·桑顿简直比刘利还要兴奋,几乎将全部精力都用在了筹划如何将毛巾推广出去上。
刘利适当地也给了几个建议,不外乎颜色要多种多样,这样才能让那些太太小姐们喜欢,毛巾上不妨织出一些画作、图案,这有助于向有品位的绅士推销等等,然后他便彻底撒手不管,只在第一批产品出厂后扣下了一箱,用于伦敦的交际使用,当然,也是为了更好地打广告。
在这期间,时间已经不知不觉地走到了18日,刘利也打算返程回伦敦了,距离和丽丽约定的日子也没剩下几天,他可不想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误了与丽丽的约会。
于是在19日一早,刘利便出发了。而约翰·桑顿在送别他时流露出的不舍之情倒是真心实意了很多,看得出来他已经认可了刘利这个伦敦来的公子哥了。
与来的时候走林肯、诺丁汉、南约克进入曼彻斯特不同,回程因为是直抵伦敦所以需要路过峰区。峰区是英格兰中部和北部的高地,主要位于德比郡北部,这里虽然自然环境颇为秀美,但却因为地貌大多是以石灰岩与砂岩为主,所以到处都是荒原,几乎没有人烟。
这也就导致了马车一直低速行驶的刘利一行,在19日傍晚处于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状态。
“奥利弗,离下一个可以休息的村镇还有多远?”刘利看了看表,已经快七点了,他们这一行人都有些人困马乏了。
奥利弗是刘利从曼彻斯特雇来的向导,他从队伍最前方骑马靠近马车,回答道:“克劳福德先生,这里距离最近的巴克斯顿也还要5个小时!”他也没提让马车提速的事,因为天都快黑了,这时候加速是很危险的。
“那这附近有没有可以借宿的地方?”刘利想到之前伊莎贝拉来自己庄园借宿的事,所以问道。
奥利弗仔细的想了想后,有些踟蹰地说道:“从这里往东北方向,大约两英里外有座桑菲尔德庄园,是一位罗彻斯特先生的产业,不过据说这位先生脾气古怪,而且那庄园阴森森的,并不是投宿的好地方。”
“桑菲尔德庄园!罗彻斯特先生!这是《简·爱》?”刘利对于时不时的能听到一些熟悉的名字已经习惯了,他甚至还调侃着想道,“《呼啸山庄》、《简·爱》都已经有了,那我什么时候能遇到《艾格妮丝·格雷》?这样我就能集齐勃朗特一家的卡片,获得‘文豪三姐妹’成就?”
想是这样想,但刘利却并没打算去桑菲尔德庄园坐坐,那里面可是住着一个随时可能把房子点了的神经病,去那里借宿安全系数太低了……
“还是算了吧,往东北走算是绕了远路,不若加把劲尽快赶到巴克斯顿。”刘利最后还是这么吩咐道。
听了他的话,奥利弗也是松了口气,他委实不愿意去桑菲尔德投宿,他的一位表亲费尔法克斯太太就是桑菲尔德的管家,他在几年前曾在那里住过一晚,但不论是悚然的笑声还是无缘无故着起的火焰都不是那一晚美好的体验,以至于他再也不想去到那个地方了。
四个多小时后,时间已经接近午夜,坐在马车上的刘利也昏昏欲睡起来,就在这时,马的嘶鸣声突然传来,车子也是骤然而止,刘利因为惯性险些一头撞在车厢上。
“马修,出了什么事?”已经完全清醒过来的刘利立刻向马车夫询问。
“先生,我们好像撞到人了!”马修有些迟疑害怕的声音传来。
“撞到人?这么晚,怎么会有人走在路上?”刘利有些吃惊,连忙下车查看究竟。
他刚一下车,便看见自己的几个随从都围在马车前方,奥利弗正蹲下身子检查着什么。
“被撞倒的人怎么样了?伤的重不重?”刘利看奥利弗站了起来,忙问道。接着又对其他几人说:“你们也别都围着,要保证伤者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先生,倒在那里的是一位女士,她看上去没有外伤。”奥利弗说到这里,似乎犹豫了一下,又道,“她不像是被撞倒的,反而像是因受到惊吓而饿晕了过去。”
“因为惊吓,而,饿晕?”刘利觉得这几个单词组合到一起,他都快不知道在说什么了。
“是的,先生,这位女士之前肯定是又累又渴又饿,体能已经到了极限,所以被惊吓后一下子昏了过去。”奥利弗解释道,他对于这种现象很是常见,那些在南方活不下去的人千里迢迢赶到曼彻斯特后很多都有这种症状。
“原来如此,那再怎么说也是我们的责任,你先把她扶到我的马车上吧。”刘利点点头吩咐道,说完他便先行回了马车上。虽然他们的责任不大,但把一位昏倒的女士扔在荒野上刘利是于心不忍的。
奥利弗很快便把那位女士抱上了车,刘利在这时也借助车上的煤油灯看清了她的长相。
这是一位年轻的女孩,看上去应该不满二十岁,她穿着一身黑呢旅行服,没有戴帽子,至于长相,只能说一般,再加上一副虚弱不堪的样子,是一点也不赏心悦目。
“这不会就是简·爱吧?”刘利看着眼前的女孩,突然间蹦出了这么一个念头,然后他怎么想怎么觉得有可能。
“如果她就是简·爱,那么这会儿应该是离开桑菲尔德之后的那段剧情?这也是她混的最惨的一段时间,记得为了要口吃的,她连围巾和手套都送出去了……”看了看女孩确实没有了手套与围巾,刘利觉得自己八成猜对了。
“那么,如果把简·爱请到班内特家当家庭教师又会怎么样呢?呵呵,我想她一定会同意的,毕竟她这会儿用走投无路来形容都不过分……嗯,只要她的水平合格我就试试去推荐给丽丽,哈哈,要是丽丽知道我把简·爱找来给她妹妹当老师,脸色一定很好看!”刘利的思维发散着,也没想自己是否会认错人……而事实上,刘利似乎蒙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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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爱觉得这几天所有的厄运都降临在了自己的身上,先是结婚时被告知自己的丈夫竟然已经娶妻,然后在离开桑菲尔德庄园后被公共马车留在了荒原上,不幸的是自己的包裹也落在了马车上……一点儿钱财也没有的自己只好过上了流浪外加乞讨的日子,哦,哪怕是乞讨也得找得到人才行啊!她在这荒原上分不清方向,找不到熟悉的道路,只能靠着感觉顺着马路行走,好不容易遇到的村子也不欢迎自己,只能用身上的衣物换口饭吃。就这样,离开了村子,忍着疲累饥渴,用那双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腿向前走着,努力的走到一个大点的镇子,好找个工作养活自己。
她在饿得失去意识前好似听到了什么,似乎是马鸣声?
当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一个舒服的大床上,阳光顺着窗口洒在被子上,暖洋洋的。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觉得自己回到了桑菲尔德,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以这里的装饰来看,这应该是一个旅馆的房间。
就在这时,一个十多岁的女孩开门走了进来,她手中端着早餐,一看到已经坐起的简·爱便高兴地道:“小姐,您醒了?克劳福德先生让我把您的早餐送来!”
简·爱看她的装束判断她应该是旅店的侍女,正要开口问问克劳福德先生是谁,就见那女孩在放下托盘后已经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
简·爱看着床头的早餐,咽了咽口水。虽然只是简单的面包和煎蛋的组合,但这对于饿极了的简来说是莫大的诱惑。她在稍稍想了想后,终究是没能抵住饥饿的叫嚣,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等到吃完后,简·爱有些尴尬地红了红脸,她刚才吃饭的姿态可是一点儿也不又要,幸亏没人看到……她下床将餐具收拾了一下,这才整理检视起自己的衣物。
就在这时,敲门声传来,一个男声也紧接着响起:“小姐,我方便进来吗?”
简·爱见自己没什么不妥,便道:“请进!”
门被打开了,一个长相普通但气质不俗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他行了个绅士礼,道:“小姐,我叫亨利·克劳福德,我的马车在昨晚惊吓到您,而您当时昏了过去,我不得不冒昧地将您安置在了这巴克斯顿的旅馆中,真的很抱歉!”
“哦,不,先生,您并没有什么过错!反而是您的行为救助了我才是!”简·爱说到这里,连忙又回礼道,“真是失礼了,容我自我介绍下,我叫简,简·爱!”
而他对面的亨利在听到这个名字后暗叹一声:“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