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堂近乎荒废,一座大殿更是无人打扫,门前还落着去年腐烂的,大殿前的一片空地上还算阔大,但已经不是厉黎里在的时候那样的鼎盛了。
“这就开张了。”吕牧叹着气,喃喃道:“我这个座还挺没有排场的。”
“都出来,各位宗师,各位师兄弟们。”
没人应他。这里根本一个人都没有,从昨天消息传出,今天应该会有很多人来迎接吧——人是不少,但都是外面各个门来看热闹的。
有人调笑道:“王师兄,看来你的面还不够大嘛,要不要师兄带人帮你撑场?”
吕牧做为达摩院席大弟,达摩院上下也算很服气,立刻改口叫了师兄还带人过来撑场,可其余的门特别是罗汉堂,一个个冷笑着等着看吕牧的笑话,一个毛头小要做座,那就只好等着出丑吧。
般若堂果然一个人都没来。
“走吧你,就你还想做座?”有人大笑。
达摩堂一个弟看不下去了:“妈的,你再说一遍,罗汉堂的小!”
“说了又怎么样!”
“就是!你们达摩院牛气了,还不许别人张嘴了?”
吕牧搓了搓鼻,外面的事情他一点都不上心,他亲自点了香,冲正堂达摩老祖拜了三拜,翘着二郎腿坐在了椅上,无聊的时候他也可以数一数大鼎里有几根香,香炉里有几斤香灰,面前的蒲团有多少个。
这时,一个人走了进来。
——终于有人来报道了,我去!
仔细看看这个人,一身的傲气,目中无人的样让吕牧的头大了起来,第一次上任就要面对这样的人,难道非要出手打他一顿不成,可一开口,吕牧就开始喜欢这个人了。
“我不是来拜你的,我是来拜一拜达摩老祖的,当然,顺便,也要给你点面。”这青年一身黑色劲装,浑身上下一丝不苟,给人的感觉就很舒心,一张宽宽的脸很有男气概,再看他一双手掌,上面已经布满了厚厚的老茧。
这个人很勤奋。
“有礼了,尊上。”这人弯了弯腰。
“嗷——”吕牧爽的快要跳起来,被人称呼尊上的感觉真是爽到家了,他做了几个月的飞歌皇,无论走到哪里都有成群的人跪拜,但那并不能刺激他,这声尊上才是最有杀伤力的。
“哎呀,请起请起。”
“告辞。”这少年转身就走,临走还扔下了自己的名字:“弟邱夜,师从尔来禅师。”
——原来他就是邱夜,那个桀骜不驯,想加入不服盟的弟。
“你去哪?”
“回去修炼,这是在这里的最后一天了。”
“你要去不服盟?”
“嗯。”
“好的,去吧。”
“什么?”邱夜立刻站住,还在为刚才吕牧的那句话震惊,一个座竟然同意道场弟去加入不服盟那种充满了逆反意味的青年联盟?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不服盟。”邱夜倒是有时间来和吕牧聊一聊,就为了两个字,他开始对吕牧有了兴趣。
吕牧笑道:“不知道,正想问问你。”
“好,那我跟你说说,说出来之后你可能要改变想法。”
“你说吧,我的想法不是很容易就改的。”
邱夜想了想,先从一个问题开始讲起:“你知不知道天众域现在是什么情况?无数高手崛起,那些老祖带动了修炼气氛,无数道场开始重视后辈人的培养,一些有身份和名气的人都去了,而我们这些穷苦出身有没有什么机会打出名气就被留了下来。”
吕牧笑道:“所以你感觉到自己被歧视了?”
“难道不是?”邱夜冷笑一声:“尊上那些老前辈们不肯出任般若堂座,底下的宗师们也不敢僭越,其实是怕不能服众罢了,所以按照修为,我本为顺位第一,可做座,可现在座的位空了一年,你才来没两天就坐上了座,论修为,我不一定比你差,可他们连考虑都没考虑过。”
吕牧承认,自己的确是上位的太容易了。
邱夜冷笑道:“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吧,看来是。所以像我这种人就开始不服了,有人挑头创建不服盟,有些年轻的散修相继响应,就为了和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斗一斗,那里有一个叫吴用的年轻人为领,聚集了不少年轻小禅。”
“所以你以为你去会受到重视?”
“重视?我根本不在乎,我要的是公平,大家兄弟相称,别无二心,那才是我最想要的!”
“那你去吧。”吕牧淡淡说了一声。
邱夜这时候终于重重的看了吕牧一眼,皱眉道:“你叫王九?”
“我就是。”
“如果时间足够,我倒是希望能和你交个朋友。”
“现在还有时间,我在这坐着,你还没走,我们就是朋友了。”
“可我很快就走,你能得到什么?”
“呵呵,我得到了一个朋友,你交朋友是为有用?恐怕不是,况且我们青春作伴,还有大把年华,难保不会再见面,那时候你能认识我,我能认出你,相逢一笑,就是人生大喜事。”
是啊,朋友不就是这样吗?
邱夜缓缓闭上了眼睛,眉头却依然是皱着的:“你在这混不下去的,你太独特了。”
“多谢称赞。”吕牧笑了笑:“你不如留下来看我怎么混下去的,还不好?”
“你要我留下?你不是说让我走?”
“我不希望朋友离去,我已经失去了两个兄弟了。”吕牧说完,眼眸忽然湿润了,也许是因为邱夜这个人的性格很像薛一斗,又或者他一直积压着心里的思念,希望能很快见到楚歌和薛一斗以及他的挚爱6念慈。
他们还好吗?
看到吕牧的样,邱夜很是触动:“我能感觉到你的苦楚,你好像再找你的朋友,他们是怎么离开的呢?”
“为了救我。”吕牧长出了一口气:“我的兄弟,我们并肩作战,几经生死,虽不曾说过什么,但心里都明白,缺了谁,都是人生大痛。”
“那他们应该也很痛苦。”邱夜重重点了点头:“好,既然你拿我当朋友,我就留下几天,毕竟我要离开便是和整个潜龙道场作对,到时候会有很多人会挽留我,必要时不惜杀我。”
“有我在,你死不了。”
“哦?”
“你先来看看我怎么服众的。”吕牧笑了笑:“你是不是认识很多人?”
“这里的人我认识的不算少。”
“罗汉堂的人你认识吗?”
“当然。”
“那我就要你帮个忙了。”
“你不是说朋友不是用来利用的吗?”
“呵呵。”
翌日,日上三竿,大中午的吕牧在大殿里坐着乘凉,邱夜正坐在他对面,两人用木条摆阵破阵打时间。
“时候到了吧。”吕牧轻轻一笑。
邱夜道:“到了,不过,算计自己人,这么做有些缺德。你还真让我看不透,心里的手段不少,连我现在都觉得得罪你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了。”
吕牧低头笑着:“就算我不算计自己人,罗汉堂那帮人早晚算计他们,魏无忌早就看我不顺眼了。”
两人说着话,一群人像是从天而降一样涌入了大殿,为的青年气势汹汹一步在大殿踏出了个脚印,那脚印被烧得焦黑。看他年纪不过二十五上下,头长的缀在屁股下,一身金衣,看起来很有气势。
“邱夜,得罪了我,你知道你要面对的是什么吗?”
“禅火。”邱夜低头看弈局,正在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冲出吕牧摆的阵。这时,吕牧的目光停在了这人的脚下,和他脚下踩出的一个脚印,这是莫大的侮辱,谁都明白。
“他就是郭兆?”吕牧问道:“你昨天偷袭的就是这个人。”
“是。”
“他的禅火很厉害?”
“据说是二段,在罗汉堂做了宗师。”
“他很凶恶啊。”吕牧冷笑一声,再看外面,又是一群人东倒西歪的跑了进来,但气势就没了,不仅没有,反而更像是斗败的公鸡,这其中包括般若堂大部分的宗师和大部分的弟,看来被罗汉堂这一群人给打了一顿。
“你凭什么打我们?”有人气不过:“邱夜偷袭你,你找他算账,凭什么把气撒在我们身上?”[“我正要找他算账。”郭兆眉眼一挑,很温柔的笑道:“谁让你们是废物呢?”
“你说谁是废物!”有人站了出来:“我们座和一位二段火禅在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们是废物!”
“现在你们的座也在,不过你们依然是废物,废……物,呵呵。”
“你简直可恶!”
“怎么?你还想挨揍?”罗汉堂一个青年嘴角一撇:“我看谁敢出声,出声者奖励三拳,出恶口者掌嘴三百。”
谁还敢出声?一个个压抑心中的怒火,有苦不敢说,他们真恨邱夜,没事去挑什么麻烦,以前他也经常挑事,但厉黎里宠爱邱夜像个宝贝疙瘩,经常自己平事。可现在呢?美人把事平了,邱夜很明显修为盖过这个叫郭兆的,但对方的禅火可以直接将邱夜的修为拉下去,束手束脚根本没法打。
“邱夜,你说句话!”一位宗师骂道:“现在你还想缩手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