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洲云宅
云宅前厅里花团锦簇。每张茶几上都有一个七八寸高的玉花瓶,里面各插着一大束花。玉瓶表面经过抛光处理,显得晶莹剔透。中间精雕细刻着镂空透光的花鸟虫鱼人物山水,而花瓶中的水却毫无渗出之虞,设计做工之精巧简直令人叹为观止,这就是云瓷玉品店里的普通货色。该店不仅出售玉器,也出售精美的瓷器,既能满足喜欢排场的客人,又能提供经济实惠的生活用品,生意自然天天满堂红。花小小就属前一种人,到处摆满了玉瓶,其实她更爱玉瓶中插的一束束从花园里采来的花,色彩搭配后显得更加柔和温馨,花香四溢。除了云正力保的云家议事厅外,云宅的各个角落恐怕都被她弄成了花的海洋。
此时,前厅的主位上坐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花小小,一脸僵笑。不甘不愿的云芊芊一脸的无聊。客坐上是关家的一家四口:最上方的是关远山,一个魁梧壮硕的北方汉子。他初闯武林时就号称打败天下无敌手,却心甘情愿地败在云正的诡计下。他的左手边是十年前与他私奔的老婆——杨静柔。杨静柔是武林三大家之一的杨家嫡系女子,与花小小在武林新秀擂台上照过面算是旧识。她最有权利争逐杨家宗主之位,却爱上了桀骜不驯的关远山。因为杨家历来是女子当家,所以像杨静柔这种嫡系女子婚配都是招婿上门。而当年的关远山年少气盛,又为了关家历代的传言不愿入赘,两人的关系曾一度闹得很僵。结果他在一气之下,就敲昏了杨静柔,拐了私奔去也。如今十年过去了,儿子都养了两个,可两人还是吵闹不休。现在两人正为两个儿子中谁更出色吵得不可开交。原因是花小小夸奖关文斯文稳重,小小年纪就有大丈夫之风;又夸关武乖巧懂事,为人一定温柔体贴,真想留一个做女婿!而他们争论的当事人却完全置身事外。关文是老大,完全继承了他老头桀骜清高的遗传因子。面无表情一脸莫测高深地打量着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人,也包括同样用不屑的眼神打量着自己的云芊芊,她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碰出了璀璨的火花,还嗤,嗤,嗤地冒着烟!(这可不是浪漫的爱之火,这是属于动物直觉尚未退化完的小孩,在遇到天敌时的本能反应——都想把对方脸上碍眼的拽样儿烧个窟窿。)
“呵,恩……咳……”花小小打断这火暴的局面,否则那两个人恐怕又要吵到天荒地老了。“我家老爷前几天还念着关爷呢,没想到你们今天就来了。可是老爷又急着去清洲,所以这次没办法亲自款待各位了。”
“嫂子,别客气。你是云大哥的妻子,叫我关弟就行了。”关远山立刻还礼,“大哥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若是如此小弟愿效犬马之劳。”在他的印象中,没有什么事可以让云正急着去处理的,除非事情很大条!
“谢谢你们的关心,我家老爷并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你们都知道,从我家公公的爹爹就传下来的责任,就是一定要确保当初在云南为保护镳头而逝世的镳师的后代们衣食无忧,我家老爷也一直在寻找他们的下落。前些日子老爷收到出去寻人的探子传回来的消息,据说萧镳师的孙子萧君伯可能在亲人死后辗转到了清洲,所以老爷就去接人了。只是老爷的身子刚见起色,又经这趟奔波,委实令人担心。”花小小苦恼道。
“哦!就是前次好不容易才打听到,结果找去时已经家破人亡的萧家?”杨静柔插话进来。几年前云正曾经动用广大人脉,摆平了萧家得罪当朝权丞的娄子,也轰动了一时,可是最后还是慢了一步。“不是说都死了吗?萧君伯又是哪根葱?”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不如你们就在这里住下等老爷回来可好,老爷也想关弟想得紧呢!权洲虽不是最热闹的地方,但还是有很多可看之处。让我略尽地主之宜,好好替老爷款待各位。”
“嫂子真是客气了。小弟恭敬不如从命了。”关远山起身作揖。
——清洲知府大牢
清洲知府大牢原是前朝留下的秘密收押所,专门囚禁政治犯人。前朝末期有很多提倡革命维新(说白点就是造反)的士族人氏莫名其妙地失踪抱毙,就是死在了这座深入地底,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入口处就是一阶接一阶的石梯,几乎呈90度的坡度深入地底,不流通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着死亡与绝望的浓浊恶臭。石梯尽头是一扇肮脏的木门,上面只有一个通气小窗口。铁门内是狭窄曲折的通道,道两旁是用木栅栏隔出的一间间狭小的囚室。每间囚室的角落里铺了层稻草,其余就只有石头,冰冷而潮湿。一盏正做着垂死挣扎的将枯油灯发着微弱昏黄的光,照着幽幽暗暗的隧道,仿佛直通黄泉。
深入隧道半里左右又是一扇厚厚的铁门,看起来坚固异常,门里是关押死囚的地方。门的左边有一间宽大的石室,对着门的石墙上钉着手镣和脚镣。前方是一个铁制的大火盆,里面烧着作成小圆球的碳和猩红的烙铁。火盆的对面是油锅,里面的浊油正沸腾地冒着浓浓的黑烟。旁边是根凳子,上面钉满了钉子……墙上挂了很多奇形怪状的铁器,没来由的让观者一阵毛骨悚然。据说没有一个进入了这个地方的囚犯能活着出去,一扫光虽然打破了这个传奇但他也只剩一口气趴在地上苟延残喘。真惨!他全身上下布满了血淋淋的鞭伤、烧伤、烫伤……血肉模糊,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此刻的我为表同情,为他献上一曲《火柴天堂》:……每次点燃火柴微微光亮,照见希望照见梦想,看到天上的妈妈说话,她说你要勇敢,你要坚强,不要害怕,不要慌张,让你从此不必再流浪。妈妈牵着你的手回家,睡在温暖花开的天堂。)云正来到地牢看到的他就是这副模样。
经过一个月的走走停停,仰仗着随行大夫的妙手回春,云正终于将只有一口气的一扫光活着拖回了权洲。
好温暖,周围都是洁白无暇的云朵,棉花似的软绵绵的,好舒服。一扫光四处张望着这个陌生的地方,到处都是迷迷茫茫的云。再看看自己的脚下,也是飘飘渺渺的不着实地。他是到了什么地方了啊?天堂?他怀疑若像他这样的人都能到天堂,那天堂是不是早该人满为患了。地狱?又不像啊,不是说地狱里都有牛鬼蛇神的吗?而且热闹非凡,这里连一个鬼影子都没有,冷清极了。继续走啊,走啊,哇!一堆闪闪发光的金子,对在一片干净的蓝色背景上。诱人的金色更加光彩夺目,仿佛正在向他招手:快来拥抱我吧!一扫光两眼发亮,手不由自主地伸上去就抓,哇!金子的感觉真爽啊。一扫光一脸迷醉的笑着,抓着金子在脸上蹭来蹭去。啪!青天霹雳,他的脸立刻**起来,又痛又烫。然后他就失去了知觉,直直地往下坠,直到落地的酸痛让他睁开了眼睛。不睁开还好,一睁开就看见一个越放越大的巴掌向自己扇来。“啪!”又是一声肉与肉的撞击声,清脆而响亮。
“你干什么打我!”一出声,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粗嘎得像石磨在磨石豆子的恐怖声音,干涩的喉咙几乎快冒烟。此时巴掌递来了一杯水,他看也不看地一饮而尽。噗!——又苦又辣,比毒药还难喝。巴掌立即抓过床头柜上的托盘,当住他威力十足的药水喷射。正在他哀悼自己命运多难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
“你若再不放手,我不介意再给你一巴掌!”一扫光愣了愣,再看着他死也不放金子的左手,正抓着一个软绵绵的东东。他抬头,一个面无表情的女子坐在床头,而他的手正放在她的——胸上!金子?他的金子,怎么……呜,为什么美梦总是容易醒。梦?他不是应该死在地牢里了吗,哪还有时间做梦!只是这触感太真实了,他不禁收拢五指,又捏了捏,果然——“啪”又一个巴掌声清脆的响起,熟悉的**疼痛再次传来。“呵呵,会痛耶,我还没死。嘿、嘿、嘿、嘿。”咚!他直立性地昏倒在床上,这次他是乐晕的。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更半夜了。没办法啊,谁叫他有职业病,一到三更半夜就精神百倍地睡不着了。他睁开眼,先仔细地小心地环顾了所处的环境。“嘘~~~”他不禁赞叹地吹了一个口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湘绣床帘和床头的玛瑙流苏。然后是墙上代替烛火当夜灯的五六颗镶嵌进去的夜明珠,照着几幅水墨山水。如果他没看错,这几幅画都是真迹,有几幅还经过了他的转手。其次是搁在桌上微微发着光的一个晶莹剔透的玉花瓶。单是这几样就值两万三千六百两银子了……一扫光正用他贪婪的心精准地计算着,并思考着怎么才能把这一屋子的东西一扫而光。不管这究竟是什么鸟地方了,先打算好钱途才重要。
他兴奋地爬起来立即付诸于行动,可是脚才一沾地他全身无力地向前扑去,兴奋马上变成了懊恼与无奈。全身的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疼,他又趴在地上爬不起来了。于是乎,这出狱后的第一夜,他就在这春寒料峭的地板上度过了。
“怎么会染上风寒呢,天气正宜人,这萧君伯是傻子吗?连照顾自己也不会!”
“君伯是病人,素素理应更注意一点才是。唉!”
“姐姐虽然会治病,但却治不了有自虐倾向的病人哦。是不是姐姐。”
“……”
一扫光因在地上趴了一夜,得了严重的风寒,又躺了半个月,身体才刚刚恢复一点,就听见门外传来一男一女的争论声。萧君伯!他们知道他叫萧君伯!他们是什么人?他家的亲戚都死光了呀,他们救他有什么目的?难道是仇家派来除草的?(斩草除根,简称除草。)还有那个一天到晚冷着脸的女人,任凭他怎么逗就是不答一句话,他真怀疑她是要救治他,还是奉了谁的命令准备把他闷死。
“君伯你醒了啊,身体好一点了吗?”随着门的开启云正和花小小走了进来。云芊芊和云素素跟着走了进来。
哇,俊男!萧君伯看着云正一脸的微笑……‘幼女’但再看见花小小时就在没兴趣了。看,俊男笑得好灿烂,仿佛百花齐放般夺目,犹如正午的阳光一般刺眼,眼睛几乎都要被闪到了。
“哇!大哥好久不见,小弟想死你了……”萧君伯熟蔫得迎头给云正一个大拥抱。他是不认识他啦,但是先套好关系,后面的事就怎么都好办了。
一番深情表白后,萧君伯放开云正。云正笑道:“贤侄,我和你爹是一辈的,所以你应该叫我云叔才对。”然后云正一个一个地介绍起来,“这是芊芊,我的小女儿,今后就是你的妹妹;这是素素,我的大女儿,他今年十六比你小六岁,所以也是你妹妹;这位是……”
当介绍到花小小时,萧君伯自作聪明地说:“我知道,这是你的侄女,今后也是我的妹妹是吗!哈、哈、哈、哈!”遇到别人热情地给予亲情的温暖的时候,我们都应该捧场地笑,笑得越白痴越给人善良可爱的无害印象,萧君伯十分明白这个道理——有人就是喜欢莫名其妙地普照大地,他当然不会剥夺别人的快乐!(因为干损人不利己的事,是十足的浪费时间精力的愚蠢行为。)
“臭小子,老娘是你婶娘。你敢目无尊长!”花小小的脸立刻黑了一半。
“婶娘!”不会吧,看她顶多和自己同龄……去他的婶娘。她敢这么说,他还叫不出口呢。不过……“我明白了,你一定是云叔的小老婆!”所以才会出这种幺房长辈的事儿来。
不料花小小的脸顿时全黑,“我是他名媒正娶的正室,虽然是续弦但仍是正室。不是小妾更不是小老婆,是正妻——”花小小指着云正河东狮吼,震得在场众人耳鸣加眼花,当然除了云正。他仍是一脸的灿笑,毫无不良反映,想必他已经习惯了。花小小最恨别人拿她的年龄说话。当初她和云正的问题就出在两人相差20岁的年龄上。没有人给予她鼓励,没有人给她祝福,她孤军奋战,好不容易才把云正拐到手。她发誓要有人再拿他们的年龄来说三道四,她定将之抽筋剥皮、措骨扬灰。
萧君伯两眼中画满了旋转的圈圈,感到天摇地晃。直觉地回应,“了解了,了解了……”花小小和萧君伯的梁子从此结深了!
夜里,月黑风高。萧君伯收刮了客房里所有值钱的玩意儿,背起沉重的包袱,像圣诞老人一样往天上跃去。燕子斜飞、柳叶穿风……一招招轻功路子让萧君伯信手捻来,在屋宇见畅快翻纵,好久没这么痛快地活动筋骨了。啊,真是太畅快……太……
在他沉醉在自己的享受中时,另一个声音打破了他的美梦。
“哟荷,好厉害。你居然会飞耶和白飞飞姨一样!”
萧君伯闻言转头一望,两眼爆凸——云芊芊!她……她……她,怎么会在那里,屋顶的横梁上,而且还看见了他。他怎么这么倒霉!先是被冻死人的云素素蹂躏,然后是白痴的云芊芊……哦,他要晕了!病体初愈的他,加上刺激过度,结果就是——“咚”从天上摔到了地下,一群乌鸦从他眼前飞过。(此时的他心情复杂,我只能以一首大家都耳熟能详的歌曲来描述: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萧哥哥,你别只顾自己昏,你把我弄下去啊!”云芊芊小声地喊道。
死小孩,上去了就下不来了吧,活该!但是萧君伯还是任命地把她抱了下来,因为……
“芊芊这么晚了还玩啊!”萧君伯笑得人畜无害,机灵地转着心思,定要她上钩。
“是啊,我和白飞飞姨玩,她也可以飞哦!”
萧君伯看了看四下无人,她口中的白飞飞姨该不会又是另一个飞贼吧。算了,这不是重点。
“那芊芊想学我一样飞吗?我教你!”萧君伯一脸的热情。
“好啊,好啊!”芊芊高兴地拍着手。
“学飞呢,就是要多加练习。不过这里场地不合适,我们去你家宝库练好吗?”在他的调查下,隐约知道云家有一个宝库,只是不知道确切地点,能找个云家人带路是再好不过了。
“好啊,我知道,跟我来!”芊芊说着就一马当先地走在前面带路,后面的萧君伯噙着嘲弄的笑,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真是个可爱的小白痴!小孩就是好骗。
走过花木扶疏的回廊,穿过暗香浮动的花园,他们来到一间普通的客房门前。芊芊大摇大摆地就要推门而入,萧君伯灵敏地揽回她,往旁边花木丛里一钻,左手顺势捂住了芊芊的小嘴。
“唔……”芊芊睁大眼睛看着从宝库里闪出来了一个黑衣人,他覆着黑面巾,看不到他的样子。不过那身影好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又想不起来。
“是她……?”萧君伯莫名其妙地思索着,他以神偷的名义打保票他绝没认错,在他们这一行混得出名的人,直觉是相当敏锐的,他们往往就是靠这个东西死里逃生。不过那个人会在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这整件事就太令人匪夷所思了!芊芊很想问是谁啦,但是无奈嘴巴被捂着,呼吸越来越困难,最后干脆昏了!
春光明媚的新一天在破晓的鸡鸣中拉开了序幕。伴随着划破寂静的鸡鸣,还有一声把鸡吓到哑口无言的尖叫从云宅的芊茉阁传出来。“啊——!”
“小姐,小姐,快醒醒,你做噩梦了!”传说做噩梦的人一定要把他叫醒,不然他会被梦境纠缠致死,永不超升。用现在的科学理论来说呢,就是噩梦影响血液动力的变化,诱发什么心脏病啦,心脑病啦……等等,等等。芊芊在春香媲美地震地摇动下一骨碌坐起来。
“谁说我做恶梦了!我梦见嫦娥和吴刚了。”芊芊撅着嘴,“而且还穿着黑衣服,在我们家屋顶上跳来跳去。我本来也跟着他们飞了,谁知他们居然把我推了下来,你说气不气人!”芊芊说得义愤填膺,一旁的春香听得哑口无言。有一个问题始终困扰着她:他们家小姐究竟是白痴还是天才?
素苑外的花园里,素素正倚坐在新绿昂然的杨柳枝干上,深邃的眸子望着白云朵朵的晴空。风柔和地吹拂着,枝叶轻轻地舒展着一季的生机,漂浮云不停地找寻着最后的归宿。她发觉最近这段时间很少来这里了,以前她最爱这里的清净,几乎天天来,可最近为什么没来了呢?她回想着原因,是被什么耽搁了吗?不期然地,一张痞痞的脸跳入了她的脑海中。对了,是从那个人来到云家后开始的。那张不算难看的脸上经常挂着欠揍的表情。她从来都是冷静自持的,无波的情绪练就了心如止水的本领。以为自己天生就是这样情感缺乏了,没想到一看见那个人,就让她兴起类似生气的情绪新波动(揍人冲动)。她绝对没有暴力倾向,在云家最倾向和平的就是她了。可是面对陌生的情绪她没有对付的经验,只有凭着本能应对了,可常常让那个叫萧君伯的人气个半死。对于她来说,这个新体验真是糟透了。她没发觉的是,她的心正逐渐地丰盈起来,不再像以前一样空洞了。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反……”素素沉静的思绪突被一个明显压抑着笑意,故做沉重的声音打断。谁会做这么无聊的事儿?当然只有一个人了,除了萧君伯外,她不作他选。
萧君伯嘴里刁着根草,神秘兮兮地在她旁边一根柔嫩的枝条上坐下来。云素素瞥了他一眼,随即转过头去相应不理。
“喂!不是吧。当我不存在啊?”萧君伯本来想维持他塑造的那个高雅贵公子的形象,还绞尽脑汁地呤唱一首荆苛刺秦王的悲壮诗歌出来,谁知瞬间就破功了。看来什么样的人就改不了什么样的本性,若是硬要改,就会变成他刚才那样——陕西驴子学马叫,阴阳怪气!
“我以为你既然已经好了,就会尽快离开这里,没想到你还没走。”素素仍望着天空,却说着给萧君伯听的话。
萧君伯像想到什么,一下子来了兴致。“本来是要走了,可惜我发现了一件好玩的事就决定不走了。别太兴奋哦!”
“我管你走不走,我有什么好兴奋的!”素素不由自主地提高了音量。就是这种情绪让她的心不再像以前一样平静。这样的改变不知是好是坏,而她自己亦怀者畏惧又期待的心情,渴望发觉更多的自己;渴望有人靠近……
“我走不走是不关你的事,可是昨晚,我在你家宝库门前,看见的一个小偷就不能说不关你的事了!”萧君伯说得语焉不详,脸上的笑容莫测高深。他一个翻身,跪在素素的腿旁,将双手杵着素素背后的树干往前趴过去,暧昧地将她包围在他与树之间的狭小空间内。
云素素眼神一黯,银光一闪,她右手握成拳瞬间抵着萧君伯的下巴,指缝间不知何时伸出了四支银色的冰锥,犹如吐着芯子的银蛇,威胁着要他的性命。
“嘿,嘿,嘿!杀人灭口啊,你娘没教过你女人要温柔点才有人爱吗?”萧君伯无视眼前的危险状况,继续调侃着她。
“我娘早就死了——”素素冲动地还想说什么,但突然刹住。她心中一震,直觉地自问,‘她干嘛跟一个不相干的外人讲这么多。’而萧君伯听了神情一闪,瞬间又恢复了他本有的欠揍表情。
“我很好奇耶,一个人会在怎样的情况下偷自己家的东西。而且那个人还是这家的大小姐。你说是不是很奇怪啊,云大小姐!”难道是因为云素素是云正的前妻之女,花小小就虐待她,所以她才会想偷得他们破产。不对啊,昨晚他在她走后又进去查看了一遍,值钱的东西都还在。虽然那个什么宝库里的东西还没有随便一间客房里的东西值钱。难道她偷的不是钱,而是……哦,不会是他想得那样吧!
“我不准你说出去,否则——”冰锥又往萧君伯的下巴上推进一分。
“别激动,我又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我能告诉谁去!”
“不知道最好!”云素素收回冰锥,翻身跃下树枝扬长而去。虽然她知道对待不利于自己的事物的最好方法就是让他消失,但她就是认定了他不会为难自己。
萧君伯看着她消失在远方的纤纤背影,不明白心中没来由得升起一抹挥之不去的担忧与心疼。但他很快就丢开了这些莫名其妙的负面情绪,不明白的事就不要去想,这是常乐法则之二。
“我想知道的事,还没有查不到的。”他霍地站起来,勾起意味深长的微笑,目送着她的身影直到消失。
(待续^-^)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正是三月权洲的写照,在这宜人的季节,又适逢有朋自远方来,云正当然就不亦乐乎了。于是他选了个春光明媚的日子,邀上关远山一家,携家带口,外带一个拖油瓶(萧君伯)也赶着踏青的热潮出游一番。听到这个消息,最高兴的莫过于云芊芊啦。小孩嘛,爱玩是天性!
“哇!踏青耶。”芊芊一听,一蹦三丈高,又是拍手又是欢呼,“春香……快,记得把我的捕蝶网带上,要最长最大的那个。还有我的小皮球,要最大的那个。纸鸢要拿飞得最高那个。还有我的野餐篮子,我要多带点点心……什么葵花子啦,花生蜜饯啦,还有别忘了我最喜欢的芙蓉翡翠糕、糯米沾花团儿、酥油桂花饼、珍珠贡鱼丸……”她一边嚷着,一边和春香飞奔往芊茉阁收拾东西。
“这孩子,究竟是要出游还是离家出走啊!”花小小依偎在云正身旁一脸幸福模样看着芊芊远去的背影。
“孩子嘛,活泼最重要。呵呵……”云正一脸灿笑着。“远山,我们也好久没在一起把酒言欢了,今日定要喝个痛快。”
闻言花小小脸色一变,立即变身成河东狮:“不准!你忘了你的身体不能喝太多酒吗!”接着花小小噼里啪啦地数落了一大串,足令人有口难言。变脸如变天,此话一点也不假!
云正乘着自家的画舫顺流而下饱览沿岸风光。在满湖流动的歌声中,船缘划开了如镜的水面,漾起层层花瓣似的涟漪,摇碎了倒映绿水中的青山碧影。两岸照水的烟柳如羽化了的绿,浓得再也化不开了。油纸伞掩映着出游少女年轻的美丽脸旁,衬着刚采的鲜花一路芬芳。行人们穿着自己最亮眼的衣裳,缓着脚步边看边走,也有的驻足茶楼酒肆消磨春光。这就是权洲的春景如诗画般灵秀,如清歌般悦耳,如佳肴般令人垂涎。享足了眼福后,已是黄昏将近,夕阳斜照中却洒起蒙蒙细雨。雨后,画舫在下游一个开阔的草坪抛了锚靠了岸。
微湿的草地在夕阳下泛着光,雨后的天空更加清明,一点也不影响众人的游兴。“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盛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萧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云正触景生情有感而发。
一旁布置餐桌的花小小附和一词,“晚景落琼杯,照眼云山翠作堆。认得岷峨春雪浪,初来,万顷蒲萄涨渌醅。春雨暗阳台,乱洒歌楼湿粉腮。一阵东风来卷地,吹回,落照江天一半开。”花小小虽出身武林世家,但为了投云正所好,可谓是苦读诗书,俗话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嘛。
“好词。云大哥夫妇真是恩爱逾恒啊,真令小弟钦佩。”关远山赞道。
“过奖了。君伯,你也算是出生在书香门第。今日,云叔我也想见识一下你的文才。你可依今日之所看所想所遇吟一首诗词,也不惘今日之雅兴。”云正转头对萧君伯要求。
他正观察云素素的一举一动,好查出她偷东西的目的,云正却叫他作诗作词,不如叫他去坐牢吧。他撇撇嘴,看着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不战而败。作就作,谁怕谁,乌龟怕铁锤。
“这边走,那边走……只是寻花柳。那边走,这边走……莫厌金杯酒。”
“噗嗤!哈哈哈,”芊芊捧腹笑起来,“敢情你是喝醉了才到处趴趴走哦!”
“芊芊,你有更高的见解?你也来一首吧!”云正笑咪咪地说道。
“啊!”瞬间,芊芊的小脸瞬间皱成了包子。
“自己不行就别笑话别人,你懂什么叫遮丑吗?”关文在一旁凉凉地说。
臭关文!“哼,本姑娘学富五车,作一首小诗算什么?你听好了!”芊芊拍着胸脯大义凛然。“远看一座山”,她指着远处续道,“近看山一座。究竟为什么……”关文挑了挑眉,问:“然后呢?”
“这……这……因为那本来就是一座山嘛!”芊芊撅着嘴嚷道。“哈哈哈哈……这叫哪门子的诗啊!”关文笑得人仰马翻。
哼,这个大便脸的关文居然也会笑,真是见鬼了。“你又好到哪里去!”芊芊不服气,腮邦子鼓成了气球。
“至少比你好。”关文答得理所当然。
“你……”芊芊一把抓过春香手里的皮球向关文狠扔过去。关文一闪,躲过了皮球的攻击。
“站住,有种的你就别躲啊!”两个小孩就在众人间追逐起来。
‘年轻真好啊!’四个为人父母的大人看着他们追逐的身影,心底都浮起了个有趣的想法,只是还不是时候提罢了。
随着孩子的跑开,原来一路的人也分散了。花小小和杨静柔带着孩子们围在餐桌旁,聊起女人的贴己话。云正和关远山边垂钓边享受湖光山色间的自然风情。而云素素则离群索处向茂林深处走去,这也引起了萧君伯的注意。
想窥探一个人的秘密最好的办法就是寸步不离地跟着他,萧君伯就尾随着素素走了好久。半个时辰过去了,他们怎么还在不停地走,而且好像是在远原处打转!
“喂、喂、喂,拜托你别走了。你知不知道你转了半个时辰了,你没病吧!”萧君伯放弃原来的跟踪计划,再跟下去他恐怕也要得神经病了。
一股怒气从素素的胸中升起,“你不想转你就别鬼鬼祟祟地跟着我啊。路是我在走,我怎么不知道我在原地打转。我迷路了不行吗!”素素大吼。她平时很少出门,更别说这种慌郊野外。
萧君伯顿时感到很无力,这是什么理由。本来认为云素素至少应该有做小偷的精明吧,谁知……唉,不说也罢,简直是丢小偷的脸哦。难怪她会先偷自己家,这样万一失风了,家人也许不会要她去蹲牢房,因为很丢脸。
“我说云大小姐,你不认识路干嘛还到处走,你不知道这些地方搞不好就有毒蛇啊毒蜘蛛之类的,你一个女人家很危险的。”萧君伯不知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婆妈,还学起说教来。
“我想一个人不可以吗?他们的快乐都是他们的,我连躲起来都碍着谁了吗?”怨怼的话语夹杂着酸涩的哭音。从来没有谁注意过她的存在,也许有一天她不在了,也不会有人在意吧。可是今天有人注意到了,虽然萧君伯一直鬼鬼祟祟地跟在她的后面,她一直都知道的。但这些日子来他就像上天专为自己派来的一样,不管什么时候都会专心地注意着自己,不管他的目的为何,他始终注视着自己。不知怎么的,每次面对着他,自己的心就不能像面对着别人一样平静。哪怕是面对着自己的亲生父亲,她也不会任由懦弱的委屈感充塞自己,但现在……是了,委屈……她感到强烈的委屈,渴望抚平的忧伤。
“你怎么啦?”萧君伯拉过云素素,右手托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小巧的脸盘上已是泪痕阑干。看着那晶莹的泪珠,萧君伯心中窜起一抹淡淡的楸痛。在很久以前,他也是这样孤独地流着泪,独自品尝那蚀人心魂的寂寞和恐惧的滋味,而今天他遇到了她,便不会再让她在一个人的阴影中独自徘徊了。因为……
“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一样的……”说着萧君伯将素素搂在怀中,一纵一跃就离开了树林,来到了熙来攘往的大街上。
黄昏中,来茶楼酒肆用餐的客人越来越多,街上弥漫着菜饭的香味。行人来来往往,小摊小贩趁天黑之前努力吆喝着自己的买卖,商品琳琅满目,素素看得应接不暇。那冰糖葫芦裹着红色的糖霜,看起来鲜艳欲滴。
“要那个吗?”萧君伯看素素盯着糖葫芦目不转睛,猜想她可能嘴谗了。
“可以吗?”小时侯大家都忙着照顾生病的母亲,从没有人为她买过糖葫芦,她也没吃过。而现在,她长大了。在云家这种小孩子玩意儿都是云芊芊的专利,她得像个端庄的大姑娘,还能吃糖葫芦吗?
“当然。”话一落,萧君伯就拎了两串过来递给他。素素接过一串,萧君伯自己啃一串。他小孩样的吃相逗笑了素素。
“你笑什么?”他不以为然。
“笑你一个大男人吃小孩的玩意儿啊!”
“嘿,谁规定大男人就不能吃糖葫芦了。”说完他更用力地啃起来,不顾行人的侧目。素素笑得更开心了,笑得黑白分明的凤眸中泛起点点的泪光。她心中也渐渐地升起羡慕和钦佩之情,因为她自己是不能不顾所有人感受的,有的事是天生就注定了的,有的责任也是生来就如影随形的。她——是云家的大小姐,就像扛着云家的形象招牌一般。名媛淑女争相模仿,纨绔子弟竞相觊觎,她从不觉得累,但现在她感到了疲惫。她的存在就是为了让别人观瞻吗?活了这十多年来她作过什么?究竟有什么意义?也许她只做对了一件事吧,那就是救活了他,仿佛为自己干涸的心灵开启了一线希望之门,让他注入了一丝温情一丝活力。虽然她对很多事都不确定,就像她不确定自己的生存的价值一样,但对于他的这件事,她是确定的。为生母而修习的医术,终于让她体会到了医者的愉悦,因为她救了她该救的人。
当她回过神来,他们已经站在一座三层高的木楼前了。“我们来这里干什么?”云素素诧异地问道。萧君伯把她带到全洲最有名的盐楼。盐楼并不是卖盐的地方,只是因为天下第一味是盐,所以这里的老板便把自己的饭店取名盐,经过几代的开发改良,盐楼成了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味,当然这里的价钱也不便宜就是了。
“来这里当然是吃饭了。”萧君伯没有迟疑地拉了素素的小手,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一副有钱的大爷模样。(这是习惯,凡事装大款就对了)素素感受到从手心里传来的热度,心里漾起一抹温情,双颊浮起两朵红云。
萧君伯点了一桌子的山珍海味,不停地往素素碗里夹菜,还不断得劝道,“努力吃,长胖点。吃的菜是别人的,长的肉可是自己的,千万别客气。”自己也狼吞虎咽起来,就像饿了七天七夜的人突然看见白米饭一样。只见他埋头就没抬起过,一张一合的嘴和一伸一缩的手从第一道菜上来开始就没停过。素素心想,他们云家不至于亏待客人到这种地步吧。
直到每个盘子见了底,小二奉上的茶壶也绝了滴,萧君伯终于直起身子来停止了他的鲸吞蚕食。一旁早已撑到不能再撑的素素早看得一愣一愣的,她直觉地认为‘他前世一定是饿死的。’她也第一次知道,原来人可以撑到这么饱。这顿饭可是她平常的三倍不止,要不是萧君伯老在一旁什么‘别人的、自己的……’努力往她碗里塞菜,她早不吃了。(知道猪是怎么死的吗?笨死的?不对。是撑死的!想想了他们的样子,你会明白这是真理。)
“哎呀!酒足饭饱好舒服!”萧君伯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我们也该回去了,不然云叔他们找不到人该急了。”
“好。”素素毫无异议,起身准备下楼,萧君伯却拉住了她的手。
他神秘兮兮地凑到素素的耳边问:“你现在身上有多少银子?”
“银子?没有。我平时很少出门,所以一般不带银子。”素素诚实地答到。
“哇——哈哈哈哈!”萧君伯突然捧腹大笑起来,那笑既灿烂又邪魅,有点云正式灿笑的火候。素素困惑了。
“你果然和我是同一种人!不愧是我看中的。”萧君伯暧昧地捧着云素素的脸,继续解惑,“我们都有吃霸王餐的潜力……我也没银子了!”他慢慢地变换口型,清晰地吐出这几个字。他的银子只够买两串糖葫芦而已,现在已经用光了。说完他笑得更猖狂。
“啊?!”素素还没‘啊’完,萧君伯就揽着她的腰直接从三楼雅间的窗口跃出,扬长而去。盐楼的打手见状也纷纷出动,誓要让吃霸王餐的人把吃的东西都给他们吐出来。
湖畔花小小和杨静柔拾掇着云正和关远山钓起来的鱼,招呼着大家用餐。关文和关武首先入座,因为他们饿扁了。云芊芊和春香听到花小小的招呼声也扛着捕碟网,拿着纸鸢从远处溜达回来。当芊芊看着就座了的关文一个主意冒出心头。什么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会让他知道的。
“春香,我们捉了多少只蝴蝶?”芊芊问着旁边的晃着两根小辫儿的春香。
“有十五只哦!”春香甜笑着,她从没捉到过这么多。
“放了!”
春香差诧异地看着她。
“我说放了。”芊芊莫测高深地重复。
“小姐,不要吧。”春香还想赖着不放,他们可是捉了好久才捉到那么多美美的蝴蝶的。
“佛家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佛家又云‘众生平等。’所以你若放了这些可怜的生命,你该造了多少级浮屠啊,说不定明天佛祖就来接你上天享福去了。”芊芊在认真地说教时大概忘了,那些可怜的生命是她自己禁锢起来的。
“真的吗?我这就放!”闪着幸福之光的春香慎重地打开篓子放生,仿佛她正在做一件非常神圣的事情。
顿时蝴蝶漫天飞舞,芊芊抓起捕碟网一路飞奔。“哇!蝴蝶,好多蝴蝶!”芊芊喊得兴奋异常。关文听到天敌的声音本能地转过头看,谁知……
“噗啦!”一声,一张大网子迎面而来,从他头上一扣到脚,紧密地裹住他,挣脱不开,顿时他的脸变成猪肝色。
“耶!我网到了好大一只蝴蝶。”芊芊丢了网子高兴地拍着手。而网中人关文又羞又愤。想他一个男子汉居然被一个小女生玩弄。都要怪她——云芊芊,他一定要她好看!可是没想到的是,好看的人不是她。
“呵呵呵呵,小子吃瘪了吧。别看在家里你耀武扬威的,今个儿可算有人制住你了。”说话的是垂钓归来的关远山。他的这个儿子啊生来是跟他这个老爹过不去的,在家里他们是一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老头儿闭嘴,我没吵你,你就不爽是吗?”关文不甘示弱。他对他爹的很多行为决定非常不满,两人又都是硬脾气,于是父子俩在家里天天掀屋顶,乐此不疲。
“哟!你小子真翅膀长硬了,要飞了。行!”关远山转身招呼跟在后面的云正,“云大哥,难得有人制得了他。这小子就配给你家芊芊丫头做夫婿可好!”
“好!”
“不好!”
“不要!”
三个声音同时响起,而该回答的云正还一个字也没说就被抢白了去。
花小小凑过来举双手赞成,“你看他们两小无猜,玩得多起劲。看关文的脸红了呢!(那是气的)咱们芊芊也眉开眼笑的(那是因为看见了关文吃了瘪)。老爷,你就答应了吧。不赶快把这么优秀的女婿定下来,将来可是会被人抢走的哦!”
“呵呵!”云正宠溺地搂着扑来撒娇的花小小,不能抗拒地说:“都依你!”
“耶!老爷最好了。”她热情地在云正的脸上印上一吻。花小小第一眼看见关文的时候就非常中意他做女婿,现在梦想成真了。呵呵!
一切敲定后,两个反对的当事人含情脉脉地对看……不……应该是怒气冲冲地对瞪,看彼此越来越不顺眼,各自转着心思,思量着如何摆脱眼前的困境。‘对,就离家出走,永远不要回来。’他们默契十足地想,可他们的专心思量在花小小他们的眼里,就成了含情脉脉的眉目传情了。
“咦,素素和萧君伯呢?”花小小发现席中少了两个人。
“大概是走远了,没听见吧。我去找他们!”关远山责无旁贷地起身寻人。这时关文却叫住了一向不对盘的父亲。
“爹,你休息,还是我去吧!”关远诧异地看了看自己大儿子,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贴心了?不太放心。关武见状体贴地说:“我和哥哥一起去吧。”关武虽然年纪小,但平时为人谦恭听话。有了关武的保证,关远山就同意了他们的请求。可是谁也没料到这两兄弟一去就是八年!
萧君伯的轻功是很不错啦,可带着一个轻功很错的云素素跑起路来就不是那么灵光了。他在前面拉着素素飞奔,素素在后面跟得上气不接下气,女孩子的体力终究和大男人的没得比。他们不知跑到了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前面是死胡同,后面又有追兵,怎么办?不是有一句话叫‘前面是悬崖,希望在转角’吗,遇到这种情况当然转弯啊。萧君伯不假思索也没踩刹车,直接飚进了左边一道看起来像大户人家后门样式的小门。小门是虚掩着的,萧君伯立马将门闩扣死,眼前的危机算是解了一半了。
好大的宅院,虽然不比云家,但在一般人而言确实很大了。其间的雕梁画栋,假山园林,铺张陈设还真和云家有的一比。他俩偷偷摸摸地在人家的宅院里行进,可偌大的宅院中连个鬼影儿也没看见,连带萧君伯丝毫没有偷摸的成就感。
经过一处假山旁,素素讶异地看着环绕假山而流过的溪水。那溪水泛着油光,殷红的色彩似女人用的胭脂,呈朱砂色,不时地飘来血腥的味道。“这水……红色?”
萧君伯反射性地将素素揽到背后,然后在溪水边蹲下,伸手沾了溪水凑到鼻子前嗅。“是血!看来我们闯进是非之地了。”他甩甩手利落地起身,紧挨着素素沿着水流逆向而行,寻找溪流的源头。
溪水是从宅院中的一个人工湖流出来的,而人工湖的上游是宅院后的一座山,想必该湖是引自山上的泉水汇集而成,工程之大令人咋舌。湖周围是修剪过的灌木丛,微风拂过,树摇影动,一切都正常得诡异。这么大的地方本该人丁兴盛,现在却一点生气也没有死气沉沉的显得阴森。
“谁!”素素灵敏地听见沙沙的风吹树摇声中还夹杂着微弱的唏嗦声。萧君伯和素素同时锁定声音发出的灌木丛,迅速地拨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形东西趴在地上蠕动。纵使萧君伯看过再多的腥风血雨场面也狠狠地到抽一口气,更不用说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云素素了。
那的确是一个人,已经分不出男女老少,没有双臂也没有双腿,只有一个头和一个身子,手和脚的残断还汩汩的流着浓稠的血,整个一团黑褐色腐烂的肉球。身上的伤不知是如何造成的,那几乎整个面积的化脓溃烂和皮肉的外翻不是任何兵器能达到的效果。更不可思议的是人显然还没有死。萧君伯往肉球后面看去,地上拖出了长长的一道一人来宽的血痕。他就这样爬到这里的吗?没有手也没有脚?萧君伯感到不可思议,人的求生本能真是可怕。
肉球颈间一个温润的反光吸引了萧君伯的注意,那一定是值钱的东西,这属于他敏锐的直觉。他伸手扯下反光的东西,那是挂在肉球项上的一块染血玉佩,玉质温润晶莹,色泽纯正无杂质,看得出是极品。玉佩的正面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真的浴火凤凰,背面刻着一个‘杨’字。
“杨?会和武林三大家之一的杨家有关吗?”萧君伯喃喃地说。这么干净利落的手法把一大家子变成了空宅,恐怕是什么杀手组织所为吧!能劳江湖黑道出马的人也不是很多,算很有面子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姓杨的那么多,不管和那个杨家有没有关系,反正与他萧君伯是绝对无关就是了。“走吧!这里可真晦气。”说着他揽着素素转身欲离去,当然没忘了带走值钱的玉佩。对于辛苦讨生活的人来说,钱财这东西是不集小流无以成江海,对于萧君伯同样适用。正在这时,蠕动的肉球却咬住了云素素的裙角,他们不得不停下来理睬一直被忽略了的“人”。
“云……云……”可惜肉球哼了断续不清的两声就咽气了。
“不会吧,你认识他?”萧君伯吃惊地问着素素。
“怎么可能?”云素素也相当怀疑他说的云是什么意思。是地名儿,人名儿,还是他认识她?
“那他怎么‘云……云’地‘云’半天。他分明就是想叫你嘛。整个权洲城姓云的可不多。”萧君伯死掰硬套。
“可我不认识他呀!”素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给他看。
“当然。就他伤成的这个样子,恐怕连他妈也不认得他了。我们还是快走吧,越想我就觉得这里越阴森,连个人影也没有。走、走、走……”萧君伯催促着从围墙里翻了出去。腾空的瞬间,一道黑影从素素的身侧一闪而过,素素敏锐地捕捉到了黑色的影象——是,鸷鸟!它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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