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芽全副“白色武装”,除了脸上,其他地方全部裹上了一层厚厚的白纱布,小腿、左右还打着石膏,像极了木乃伊。
肥虫子在她的枕边呆着,也无精打采。
突然,肥虫子飞起来,在茉莉买来的浓汤上飞来飞去,像蜻蜓点水。它挥动翅膀,落在桌子上,很有规律地用尾部在桌面滑动。
紧接着它又飞到浓汤上面,把尾部弄湿而不会打湿翅膀,然后又开始在桌上晃动。
杜君泽被它这一系列奇怪的动作弄得摸不着头脑,俯身过去一看,桌面上歪歪扭扭的用汤水拼成了几个字:我要吃肉。
“嗯?”杜君泽诧异地看着这条虫子,眼中充满质疑和惊奇。
他从未听说,一条虫子会写汉字!
不过他以前也不知道虫子还能解毒。
肥虫子不负所望,再次扭着屁股在桌面滑动。
“毒蛇?”杜君泽此时心意全在牙芽身上,也顾不得惊叹它的神奇,“我没空帮你买毒蛇。”
“好,你可以自己出去寻觅食物,早点回来。”杜君泽不再理会它,继续扭过去盯着牙芽稍微有些血色的面孔。
肥虫子立刻飞出去不见了踪影。
夜色正浓,牙芽睁开眼睛,盯着眼前的天花板愣了半天,才从梦境中清醒。
麻醉的效果已经褪去,这些天受到的伤开始作痛。
后背痒痒的,好像抓一抓。
“杜……”她转头,发现在床边靠着的杜君泽,可一张口却发不出声音,嗓子哑了。
杜君泽突然惊喜,下意识摸住枪站起来,发现她眼神囧囧地看着自己,立刻松懈,坐到床边,手掌不自主地婆娑她的脸,“你醒了。”
“废话。”牙芽咽了口吐沫,“水。”
“慢点喝。”杜君泽立刻倒了杯温水,送到她嘴边。
她悲催地发现,手臂上打着石膏,动不了,只好低头凑到他手边喝水。
像一个渴了一辈子的旱民,牙芽一口气喝光了两杯水,还觉得不解渴。
“不准再喝,你饿了好几天,慢慢来,否则肠胃受不了。”杜君泽微微叹口气,盯着她憔悴的脸发愣。
“怎么了?”牙芽觉得他好奇怪,平日霸气侧漏不可一世的“死神”,看上去忧心忡忡。
她突然大喊,“不会是我破了相吧?我毁容了?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笨蛋。”杜君泽无奈地捏了捏她的脸,“本来就不好看,毁容能毁到哪儿去?”
“你!”牙芽气得一口血差点吐出来,夸张的躺下去,气哼哼的喘息,闭了眼不理他。
“你……我开玩笑的。”杜君泽也有点怕了,难道她真的这么在意他的评价?被气晕了?
牙芽还是闭着眼不理他。
月光很惨淡,照在她本就苍白的脸上,更显得诡异、颓丧,那两片本应红润可口的唇现在干枯没了血色,像凋谢的白玉兰。
“别吓我牙芽,医生说你的精神状态不稳定,不能动气。”
“呸,我就算精神不好,也是被你气的。”牙芽翻了个白眼。
杜君泽松口气,“你不该加入‘星’。”
“你说过好几次了。那我们一起退出。”
“不行。我只能呆在这里,你不懂,一旦在这个行业做到了顶尖,是没有办法轻易回头的。”
牙芽现在特别不理解,她甚至很气愤他这样说,都是借口,如果他真的爱她,一定会愿意跟她一起离开。
而她后来才知道,杜君泽说的是事实。
“你跟我不同,你可以离开。”
“切,那次可是你说的,做满三年才能离开。”
“嗯,有特殊情况。如果我替你,继续做六年,你就可以现在离开。”
牙芽再次费劲的坐起来,胸脯气得不断起伏,“你叫我一个人走?你什么意思?”
“你不适合做这个,回国,或者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平静的过完后半生。”杜君泽一脸认真。
“我自己离开,你继续留在这里拼死拼活?”
“嗯。”
他真的不想再让她涉险。她笨得很,即便有那只逆天的毒虫子,还是经常出状况,他不敢想,如果昨天她没坚持住……
牙芽脸色铁青,恨恨地缩回被窝。
喝了那么多水,她终于流出了眼泪。
混蛋,他怎么可以让她一个人走,难道她就不担心他的安全吗?
“我的事用不着你管。你不想跟我在一起就直说,我才不稀罕。”牙芽明知他是为了她好,可就是气他赶自己走。
加入银星那么辛苦,不就是为了跟他在一块么。
“把头露出来。不许闹,你先养伤,回去再说。”杜君泽看她精神还不错,有力气跟他吵,就出去叫茉莉帮她买饭吃。
“这里没找到中国菜馆,将就着吃吧。”杜君泽把茉莉打包回来的饭递到她手上。
“我手疼。”牙芽一脸愤恨。
杜君泽拿了勺子,盛饭一口口喂她,“你不适合做灰人。”
“我怎么不适合?”牙芽支楞着脖子跟他争辩。
“你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无论你在生气、开心、想要揍人、抓狂、还是喜欢我,统统都能看的出来,这样如果你接近目标,别人一眼就会看出你的心思。”
“切,我脸上哪儿写着我喜欢你了?自恋狂。”牙芽被他戳穿,死不承认。
杜君泽的脸立刻拉下来,“你说,你不喜欢我?”
“对啊,你脾气那么臭,整天板着脸,鬼才会喜欢你。”话赶话,牙芽就说出了这么违心的话。
“你敢不喜欢。”杜君泽眼中目光越发凌厉,“如果不是你现在受伤,我一定狠狠揍你一顿。”
牙芽在他的目光攻击下败下阵,“你不是说,你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别人喜不喜欢你吗。”
“是不在乎。”杜君泽生气了,站起来把饭扔到桌上,迈步离开。
“混蛋。”牙芽气得使劲砸床,却扯到了伤痛,倒在床上哇哇大叫,“太可恶了。”
茉莉靠在门口,咯咯直笑,“你们小两口吵架了?快分手吧,把他让给我。”
牙芽虚弱地靠在枕头上,声调半死不活,“别调侃我了,我手疼,不能动,你喂我吃饭吧。”
“好吧。”茉莉坐到床边,端起那一堆黑乎乎的菜,“好吃不?油炸虫虫,当地的名菜,我猜你一定喜欢。”
“噗——”牙芽忍不住喷出来,弄得茉莉衣襟上都是饭菜。
“啊,这是虫子?我说口感怪怪的。”牙芽脸色更加惨白,她觉得胃里的虫子在蠕动,尤其是在口里残留的那些,更加恐怖。
“你,你养着虫子还怕吃虫吗?真是的,好脏,自己吃吧,我去洗洗。”茉莉嫌弃地跑出去没了影子。
牙芽仰天长叹,只好挪动身体,用不能弯曲的手掌艰难地夹起桌上的红薯饼,大口大口咬着吃。
杜君泽好像被她气跑了,一连七天都没有人影。
茉莉口味很奇特,每天买回来的饭总能惊吓到牙芽,不过木乃伊二号——差点嗝屁的查理倒是吃的津津有味。
查理肋骨断了四根,其他还好,只要修养、大补一些日子就能恢复。
医院的伙食不咋地,牙芽只好从网上订外卖。
为了伪装,牙芽在肯德基订餐网站上填写了姓名:奥特曼。
不到半小时,电话响了。
“……奥特曼女士?您订的肯德基到了。高级病房我进不去,您能亲自来三楼大厅拿一下吗?”
“……可以。”
在医院住了些日子,她已经可以拄着拐杖在地上龟爬。
挪到了大厅,一个黑皮肤的小伙子从箱子里拿出她订的全家桶,“这是您点的全家桶,麻烦你一下,请你配合我做个调查好吗?”
这小哥挺帅的,牙芽心情很好,“好的。”
“请问,你最喜欢肯德基的什么?”
“厕所。”
“……”
被外卖小哥鄙视了一番,牙芽拎着东西艰难地挪回去。
每天就是躺着也不运动,体力没消耗,她自己吃不完就带到查理的病房。
病房门把手上挂着一条花领带,貌似是查理的。
这是干嘛?她不明白,推门进去。
“!!!”牙芽惊掉了下巴,手一抖,连人带桶一起栽倒在地上。
茉莉依旧面不改色,帮查理穿好衣服,“你又不是没见过男人的,那么激动干嘛?门口挂了领带你进来干嘛?”
她坐过去扶起牙芽,嫌弃地把摔成稀烂的全家桶扔出去,“吃这个多没意思。反正你们也勉强能走了,我带你们出去吃饭。”
查理倒没有茉莉那么镇定,老脸一红,嘿嘿直笑。
牙芽龇牙咧嘴站起来,不好意思地挥挥手,“抱歉哈,打扰你们好事了,我回去。”
茉莉拽住她,笑得止不住,“想什么呢,我只是在帮他擦身体而已。你们又不能洗澡,我只好帮他擦身体。”
“哦?那你怎么不帮我?”牙芽才不信,明明有专门的护士黑妹照顾她的生活。
“你一女人我帮你擦什么,你要是帅哥一个,我也会亲手帮你。”茉莉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每次看见茉莉的笑,牙芽总会想起唐诗“回眸一笑百媚生”。
养了半个月,牙芽和查理二人养的差不多,立刻前往北基伍省的一处三星级酒店,跟大家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