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
守在田辛病床前睡着的田静被一阵窸窣的声音吵醒。
睁开眼,她看到田辛正一脸烦恼的看着手上的输液管。
时不时的,她还要伸手捏捏上面挂着的瓶子。
她插入针管的手背此时此刻已经有血液倒流,那条长长的导管,全是血。
田静吓了一跳,连忙制止了田辛。
“你在干什么?”
她呵斥道,却不想田辛一派迷茫的望着她,眼中还有胆怯的神采。
“你是谁……为什么凶我。”
田辛害怕的缩到了角落里,眼神戒备的盯着田静。
田静错愕的看着她,不明所以。
也许是田辛装的,她当时有这样的念头,可仔细看她的眼睛,并不像。
田静叫来了医生,田辛看到穿白大褂的医生竟然吓哭了,情绪很激动。
最后,医生给她注射了适量镇定剂,她才安静下来,慢慢的睡着。
“医生,我妹妹……”
医生摇摇头,叹气道:“我建议家属带她去精神科看看。”
田辛睡着以后,田静在无睡衣。
灯火阑珊的h市,站在高处看,仍然是那么美丽。
灯红酒绿,一派繁华,但也充斥着冰冷。
大概是风给人的感觉吧,因为不知不觉的,天已经有些凉了。
顾皎月醒后就离开了医院,顾明恩没有通知田静,等田静去看望的时候才被护士告知,顾皎月已经被接走了。
顾皎月只是受了惊吓,其他并无大碍。
但是顾明恩却再不肯田辛还有田静接近自己的妹妹。
田静明白也理解顾明恩的做法,换成是她,也会这样做的吧。
只是为什么心里会那么的难受。
早晨,田辛又醒了一次,虚弱的喊:“姐,我这是……”
田辛迷茫的看着四周,“我怎么在医院。”
她像是失忆了一样,除了迷茫,脸上就看不出别的表情。
周日,田辛出院,田静将她带回家。
按照医生的说法,当田辛有暴力倾向的时候,就应该将她送进精神病院隔离,可田静不忍心这么做。
田辛毕竟是她的妹妹,小的时候又吃过那么多苦。
明思南来看望田辛,田辛非常高兴,她还是如往常那般喊他哥哥。
只是之前那么不愉快的事情,好像她完全都不记得了。
田静不知道怎么忽然就变成这样,却在心里有那么一丝庆幸。
如果田辛能一直这样快乐,那就不要再变回过去吧。
至少田静怀着这样的愿景,她对田辛已经不再有别的期待了,她的快乐,就是最大的愿望。
明思南走的时候,田静和她说了一番话,抓住能抓住的时光和爱人。
明思南微微一笑,没有正面回答,回去以后却响了很久,然后决定去找顾皎月。
顾皎月是第一个,也将是最后一个令他心跳加速,让他感觉自己心脏不那么冰冷的人。
他愿意将自己,甚至全世界奉献给她,这不是爱,又是什么。
但显然,顾明恩不会那么轻易让他见到皎月的。
在顾明恩看来,皎月的所有不幸和灾难都是在认识明思南以后开始的。
明思南和皎月某些时候在性格上过分相似,一样的骄傲和倔强,这就导致了两个人一路走来,需要经历很多坎坷和磨难。
最后结局会如何,也将是未可知。
“你回去吧,皎月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你。”
两人已经站了十几分钟,无论明思南说什么,顾明恩的态度都很强硬。
知道,屋内响起了顾皎月的声音,问:“哥,你在和谁说话呢?”
顾明恩皱了皱眉,高声道:“没什么,一个问路的。”
明思南眉心狠狠的拧成一团,一把推开顾明恩,硬闯了进去。
当他出现在顾皎月面前的时候,正喝水的顾皎月,水杯一下子落在了地上,啪的一声,支离破碎。
“皎月……”明思南定定的看着她。
顾皎月回过神,将眼里慢慢氤氲的雾气吸了回去,冷声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随后,她快速转身,想要逃走。
她现在面前的这个男人,总是能够轻易的让她失控,让她变得不像是自己。
她受够了,一切都结束吧,从此她渴望平静。
前后两次的生死边缘徘徊,已经让她疲倦了。
那个为了明思南可以豁出性命的人,她终究恨不起来的。
或许,真的像田辛所说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比她更爱明思南。
而她顾皎月,从来没想到过,要为明思南牺牲自己。
因为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她觉得,自己恐怕是做不到的。
那么做不到用生命去爱一个人,又算得上是爱吗。
“为什么?”
明思南不甘心在她身后质问。
顾皎月背对他,早已泪如雨下。
她稳了稳声音,故意用那种无情的语气,道:“因为我不爱你了。”
身后,沉默了,好久好久……
顾皎月觉得再多呆一秒,自己都会崩溃掉,所以迅速回了卧室,关了房间的门。
感觉安全了,不会被明思南看到了,她才瘫坐在地上,狠狠哭了起来。
她用牙狠狠的咬着自己的手臂,不肯发出声音来。
等她哭够了,手臂上那鲜红的齿印还留着,有几个地方还渗出了血迹。
顾皎月才明白,原来违心说不爱,是那么痛的一件事。
她感觉心脏,被什么东西啃食着,鲜血淋漓。
“皎月,你还好吗?”
顾明恩开敲门,语气透着担忧。
顾皎月知道,明思南走了,带着失望。
她听见了楼下汽车引擎的声音。
自此以后,明思南的世界再无顾皎月,顾皎月的世界也再无明思南。
就让所以的一切,回到最初。
那个她曾深爱的男人,再见了。
“我没事。”
顾皎月没有开门,声音平淡的回道。
门外沉默了一会儿。
“那就好,皎月,记着,任何事,都还有哥哥。”
这是一句多么温暖的话,换成平日的顾皎月,她一定会很感动。
现在她依然感动,可是心脏,好像已经痛到麻痹,再经不起任何的波澜了。
脚步声慢慢往楼下去,顾皎月依旧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窗帘,看了好久好久,久到时间仿佛过去了个世纪那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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