噶叽，噶叽，噶叽。
五分钟后，王子杰一边嚼着水饺，一边冷笑着扫视众人。
很多人喜欢抽烟、喝茶，而王子杰的嗜好比较特殊，是饺子。尤其在思考、烦躁的时候，只有水饺能让他冷静下来。
“其实……”
终于，一名廖姓中年女经理试探着开口，打破了沉默：“除了吴宇涵用粉丝钱财购买私人物品外……我们公司，一直没有明确宣称有‘恋禁’规则……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跟男生谈个恋爱也没什么……不如向粉丝们说明一下，他们应该可以理解的……”
理解你吗个头！
王子杰听到这话，差点没被一只饺子噎死。
恋爱禁止条例，虽然不被法律允许，但一直是偶像行业约定俗成的规则，不可触碰的红线，甚至在公司合约上都白纸黑字地写着禁止恋爱，哪怕没有法律效力，也足以证明这个条例的重要性。
要知道，偶像行业跟演员、歌手完全不同，她们与粉丝之间的距离，比后者近得多，对粉丝的依赖也更大。
小偶像们在身价、代言费远不如那些大明星的情况下，依旧能创造出巨额的利润，这些钱从哪儿来？
粉丝的口袋里。
谁愿意花钱养别人女朋友？
谁愿意对夹着jy的裙底欢呼？
塞纳河36当天解除恋禁，第二天河粉绝对会少一大半，绝不夸张。
况且，就算有比较大度的粉丝可以接受偶像恋爱……但谁知道会不会有成员，因经受不住物质利益的诱惑，以恋爱之名，用身体交换利益？
这年头闲得蛋疼的土豪、富二代也太多了，当普通的花样已经玩腻了之后，自然会追求更刺激、更稀少的东西，比如明星，比如偶像。
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尤其对收入不高、出头无望的边缘成员而言，很容易掉进被钞票与甜言蜜语覆盖的陷阱里，恋爱禁止是唯一能从根子上杜绝这一切的方法。
王秋杰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来，一旦解除恋禁，那么公演剧场、甚至生活中心门口，要不了几天就会停满豪车，成员们披着偶像的皮，干着夜总会的工作。
就拿这次错误性质最恶劣的吴宇晗来举例——如果没有恋禁，吴宇晗只要以恋爱的名义，让清空购物车的土豪粉丝摇身一变成为男友，那她根本一点错都没有；而实际上，她干的勾当离失足妇女也只有一步之遥了。
王秋杰开的是偶像公司，不是夜总会！他贩卖的是梦想，不是皮肉！
既然偶像是贩卖梦想的行业，那还是清白单纯些的好。
没有恋禁的偶像女团，跟古代的青楼也没什么区别了，同样的刷脸卖艺、同样的靠名声赚钱，最后相中个有才多金的当入幕之宾……
最重要的是，哪怕从商人的角度看，解除恋禁也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那些土豪追到了成员，还会在公司身上花钱？
自己的女团没有恋禁，别的女团有恋禁，粉丝会选择哪一边？
国内首富之子王撕葱，投入那么大成本、弄出那么大动静搞了个女团，连甄选时都受到全网关注，最后选出来的成员也各个肤白貌美大长腿，多才多艺，但为何很快就石沉大海？
原因很简单，在人们的意识里，那些为了通过甄选而花样尽出、讨好王撕葱等评委的姑娘们，哪怕再漂亮性感，也是有钱人的玩物，被打上了“后宫”的标签，谁会愿意投入感情和金钱去粉她们？
所以，“恋爱禁止条例”不单是维持偶像纯洁性的底线，更是一件零本万利的大杀器！
王秋杰扫了眼会议室里这群人模狗样、脑子里装满了泔水的中坚管理层们，心中一片冰冷，连骂人的心思都没有了。
就连叶经理，瞥了眼廖女士，眼中都流露出一丝不屑之色，感受到了一种智商压制的快感。
解除恋禁？也不想想SDN36才凉了多久！
36系偶像团体，在RB、中国、印尼都有分团，以及名为对手，实际上穿一条裤子的32系偶像团体，大大小小加起来达到了两位数。
除了塞纳河36混得比较惨，其他几乎都风光无限、赚得盆满钵满，哪怕内部人气排名最低的那个分团，单曲销量也能轻松碾压RB、印尼的其他偶像团体，用比较骚包的话来说就是“我的对手只有自己”——唯一一个例外，就是SDN36。
SDN，SaturDay?Night的缩写，意思是星期六的夜晚，这个听名字就知道是十八禁的女团，也是费元康用来尝试摆脱“恋爱禁止条例”的小白鼠。
如果说掌控着中国当代最强女团的王秋杰是一代“偶像教父”，那么亲手缔造了36系、32系偶像团体、并一手将其推上国民偶像顶峰、十年而不衰的费元康，就是当之无愧的“偶像之神”。
费元康，一个依靠着卖“握手券”附赠单曲专辑的缺德法子，在卖出了几千万张握手券的同时，顺手培养出连续十几张单曲销量破百万的日音毒瘤，让无数实力派歌星泪流满面；又捣鼓出总选举等一系列丧心病狂的圈钱法门，让无数粉丝哭着喊着送钱的商业鬼才。
这家伙在横扫亚太无敌手、将日系偶像推到一个顶峰后，也尝试着打破恋爱禁止桎梏，推出了唯一一个没有恋爱禁止条例的女团，SDN36。
出道不足三年，SDN36就成了费元康彪悍人生履历中罕有的败笔，也成了36系历史上惟一一个被解散的女团……
失败原因总结起来很简单：
卖肉，哪有贩卖梦想赚钱快？
费元康用几十名少女的偶像生涯为代价，弄明白了一个道理：对大型女子偶像团体而言，恋爱禁止条例并不是束缚，而是一种保护，让成员们能够安心追逐梦想，远离种种污秽、诱惑和潜规则。
名气越大的女团，受到的诱惑就越多，就越是要依靠恋爱禁止条例来维持偶像、梦想的纯粹性。
……
连费元康这等千古难得的商业奇才都狠狠栽了个跟头，廖女士竟然还轻飘飘地想着“粉丝可以理解”？
看王总的眼神就知道，这女人要倒霉了。
还有一些二缺，见有人冒头，也纷纷跟风：
“我觉得廖女士说的很对！为了偶像的幸福，那些死宅男……咳咳，那些粉丝们一定会理解、支持的！”
“而且，没了恋禁限制，我们可以有更多手段来发展！”
“比如跟那些大明星搞搞绯闻，蹭蹭人气！”
“要是哪个成员，给王撕葱、张巨兴那样的人看上了，谈个恋爱什么的……我们团简直要一飞冲天啊！”
嘭！
饺子砸在了那个“一飞冲天”的经理脸上，汁水四溅。
会议室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让曾艳芳中午来我办公室，还有……严惩不贷。”
王秋杰丢下一句话，面沉如水地走了。
一群人面面相觑，等王总走远了，才窃窃私语起来：
“天呐，这几棵摇钱树，王总真舍得拿她们开刀？”
“两个神七，一个选拔，一个H队ace……这要动了，明年损失多少票？少赚多少钱？”
“秋叶原36对恋禁都放松了，那个手越由纪，三次丑闻被曝光都屁事没有；还有乃木坂32的松村奈奈未，做小三、被狗仔当街捉奸，还不是保留了选拔位置？只要道个歉，哭得惨一点，要不了多久粉丝肯定会原谅的，那么较真干嘛？”
“王总老咯……”
……
上午最后一节形体培训课程刚一结束，琼蕾蕾就凑过来，用指尖轻抚曾艳芳胳膊上的淤青，皱眉道：
“怎么搞的？”
曾艳芳不动声色地瞄了眼正跟洪珮洁打嘴炮聊得火热朝天的於佳蕊，很认真地回答：“自己摔的。”
“下次小心点。”
蠢蕾蕾完全没有分辨摔伤与掐伤的能力，心疼道：“中午一起吃饭吧，我那儿有YN白药，吃过饭给你。”
“还是蕾蕾好。”
曾艳芳摸摸她脑袋，看着蕾蕾乖巧的样子，再想到自己如今水深火热的生活，不由得泪流满面。
“曾艳芳，王总让你去会议室一趟。”
忽然有个stf过来对曾艳芳道。
王总找我？
曾艳芳有些疑惑，还是点头答应着，走出两步又折回来在蕾蕾脸上啄了口，才挥挥手道：“午饭就不跟你一起吃啦。”
估计跟热搜有关吧？或者再劝我去参加快乐大本营？
曾艳芳猜想着王秋杰的打算，并决定中午就跟秋杰殿下蹭饭了，毕竟对团队做出这么大贡献，吃顿鲍鱼馅儿的饺子不过分吧。
很快到了会议室，曾艳芳象征性地敲了敲门，推门而入。
刚一进去，就闻到一股韭菜味儿，显然自己不管重生多少次，都不会改变王秋杰对饺子的偏执爱好。
“坐。”
王秋杰头都不抬，低头吃着饺子。
“王总好。”
曾艳芳也不拘束，坐在了王秋杰旁边，很乖巧，像是幼儿园得了小红花等着被表扬的孩子。
“吃过午饭没。”
王秋杰很不走心地问候了句。
“没有。”
曾艳芳摇头。
王秋杰“哦”了声，继续埋头吃饺子。
不对呀？
曾艳芳很快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眉头微蹙。
好歹代表团队上了几回热搜第一，尤其是马甲线小分队，为塞纳河36争取来巨大流量，就算没有鲍鱼馅儿的饺子，韭菜鸡蛋馅的大娘水饺都不给自己准备一份？王秋杰虽然抠，但还没抠到这种程度。
难道是自己拒绝快本的事，让老板不开心了？
曾艳芳做出了猜测，并决定主动出击：“王总……水饺挺香的哈。”
“嗯，是挺香的。”
王秋杰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曾艳芳：“水蜜桃也挺甜的吧？”
“嗯……呃？”
一瞬间，曾艳芳反应过来了，头皮发麻，全身汗毛炸立。
显然，自己昨晚收了桃农桃子的事儿，王总知道了。
私收礼物，往大了说，可是私联！如果想拿这事做点文章的话，开除不至于，但扣两个月工资、停半年外务、给一张黄牌警告，曾艳芳真的只能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