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九见见他来者不善的样子,自我反省最近是不是踩了那个什么,霉运连连。她记得,自那晚两人谈话后,她没有得罪言栖迟啊。
这人大中午的释放什么冷气嘛,怪渗人的。
“言侍郎,找我?”这次来,竟是官服都未脱,这样大摇大摆来她下人住的院子当别人都是摆设吗?就算你是男主神通广大,能不能顾及下她的名声啊。
言栖迟由上至下来回扫视了遍路九见,冷声开口:“你昨晚……”
路九见垂头,果然昨晚的“风流韵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铃儿响叮当之势传开了。
路九见觉得天空飘来五个字:绝对有点事。
关于昨晚的“销。魂”之事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腿软无力,宋南植那厮肯定是没有吃药就去洗澡,所以才会饥不择食兽性大发抱着她走了那么远的路。
“昨晚,是皇上送你回来的?”言栖迟就倚在门边,虽是一脸冷漠但语气依旧是平日的无所谓,听不出任何情绪。
路九见眨眨眼瞅着言栖迟从上到下一回,问:“你吃味了?”除了这个强大的理由她实在想不出他此刻出现在这里会问出这么没营养的问题。
言栖迟嗤笑,将头偏向另一处:“不是。”
路九见秀眉一条,也学着他双手环胸的模样说道:“既然不是,那就跟你无关了。”
“你……”言栖迟瞥过来一眼,“随便你。”
衣袂飘摇,人就不见了踪影。这大中午的,言栖迟发什么神经。
路九见摸摸后脑,想到昨日晕成一团的信,立马回房给李建林修书一封,希望他能重新再写一次。虽然这个要求很无厘头,但是实在是迫不得已,总不能让她对着一团墨玩你画我猜的样子吧。
路九见拽着信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想念李飒,思索着他今日是否会现身紫宸殿。
到了殿中,路九见就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暧昧光波,路九见沐浴在这种眼光下抖了三抖,迎风顶着各种目光一本正经地和其他每日一样站在书房门口扮门神。
早露时不时朝路九见处探探,见路九见面无表情,又看张望到屋里在批阅奏章的宋南植,她一脸悻悻,憋得好辛苦啊,这么值得八卦的事,两个当事人,一个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一个是太过高贵不敢印证,真烦。
路九见当然不知道早露心中此起彼伏,只看着天色越来越沉都不见李飒身影,心道今日他是不会出现了,顿感遗憾,要不是昨日宋南植的恶意,她现在一定是知道了很多关于路正豪的事。
经昨晚浴室惊魂后,宋南植一直忙碌着,张尚书令灭门之案,有了信的进展,张府下人的尸体中,经过对比,少了二人,而这二人的身份和去向如今成了一个谜。
路九见捏捏怀中的信,又联想到方元清坚硬的态度,她苦思冥想,最后决定先打算动之以情。
“阿九。”宋南植底气十足的叫唤了一声。
所有人都将目光奉献了给了路九见,这是前所未有的待遇。
俏奴婢上位记、如何成为宠婢、小奴婢的逆袭……
嗯,这些作为新闻标题都不错。
宋南植招手示意:“这是国子监送来的算术题,我记得你原是算术先生,你过来看看。”
路九见秀眉紧蹙,又要和他亲密接触了,昨晚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越靠近越觉得脸的温度节节攀升。
强忍住甩一脸子给宋南植直接跑掉的脾气,低头看了看题目。
路九见晃神,这笔记她异常熟悉,笔锋的走向是她都是曾见过的,但是笔记的熟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天性笔记相似之人何其多?暗笑自己多虑了。
仔细看起了,宋南植已完成了大半,只寥寥剩下几道几何题还没做,看样子是卡在这里。
路九见不聪明,却懂得藏拙,低下头歉然:“回皇上,奴婢不会做。”
“那就下去吧。”可以听出宋南植的话中含着几分遗憾。
路九见如蒙大赦,赶紧滚远消失在宋南植的视线中。
宋南植望着路九见像是逃走的背影,握着笔无声地勾起了笑意。
明日便是荣德太后的生辰,本是一件热闹的喜事,却随着安福宫一声厉叫划破。
一夜之间,安福宫正宫门口躺满了已死的麻雀,麻雀虽小,可由于数量的庞大更显恐怖。而殿中的湖中的鲤鱼都泛着肚子飘在了湖面。
这样的兆头出现在生日前夕论谁心中都不免不安。
宋南植带着人从下朝龙袍未脱就赶到了安福宫。
这到底是谁送给太后的生日大礼。这是故意有人做成这样,但在戒备森严的皇宫中要做出这样的事难度可想而知。但这个人却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已死的麻雀堆放在殿中门口。
这件事震动后宫,不乏伴随着其他流言而来,说太后不详。很快路九见与宋南植的绯闻就被踢出了八卦话题。
乌云遮天蔽日,冷风四处阵阵,太后虚弱的倒在床头,引玉抚着太后的背,太后按着额头,对着宋南植道:“皇上,哀家老了,受不得如此惊吓。”
宋南植毕恭毕敬地点头道:“此事朕一定会追查到底。”
太后闭了闭眼,才道:“只怕宫中会有闲言碎语。”
“朕已下令,各宫不能讨论此事,违令者斩!”
宋南植从安福宫出来后一直眉头紧锁,在太后生辰前夕发生这类晦气之事,该是有人故意为之,虽然手法做的很像那些怪力乱神的事,可那些鬼怪之事他都是不信的。
这事儿,得查。
宋南植道:“齐兴,宣方元清。”
路九见听到方元清三个字立马来了精神,在脑中过了一遍这几日,她搜索到的方元清的各种喜好,喜欢喝的茶、喜欢的糕点……
路九见准备好茶点等着方元清出现。但是他一现身就埋头进入宋南植的书房,压根就忽略了端着碟子的路九见。就看她两手捧着长方形的托盘,顺着他的步伐僵硬地看他关上门,她忽然觉得手臂好痛。
太后安福宫的事宋南植交给了方元清查,方元清虽为大理寺少卿,但方母乃是先帝的表妹,方元清到底还是有些皇家血统的,所以宫内之事由他来查也何事,最主要的,他是皇帝的人。
方元清接办此案却困难重重,首先太后是寇家之人,来自寇家的压力时时压迫着他,再者,一夜之间死了那么多东西是极晦气的,太后召来巫师做法,让他的查证受了干扰。
人总是有粉饰太平的能力,虽出了此事,但太后做寿之事还是雨大不动的在今晚开始了。
第一次作为太后的身份过生日,排场空前盛大,一扫昨日病态,荣光焕发地端坐在大殿之上接受各方来贺。
路九见就跟在宋南植身后,偷偷看着她从未见过的华丽宫廷场面。
灯火辉煌的宫殿中,皇亲国戚大小公卿都带着笑脸,说着祝福太后的话语,送上各式各样琳琅满目的礼品,看久了,就觉得厌倦,想到要一直活在这样虚伪排场下的宫人们又觉得悲哀。
路九见瞧见坐在不起眼位置的言栖迟,即便是位置不在中间,但他的风华会让人纷纷侧目。
他闲散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随意转动着酒杯,时不时啜上一小口,如水的眸子与路九见对上,让路九见一慌,忙偏过头去,心跳随之加快,但依然还是忍不住朝他方向看去。
路九见正偷偷看言栖迟,宋南植转过头来道:“阿九,替朕把这碟莲子羹的莲子都挑出来。”
一听到有吩咐,路九见忙收回目光:“皇上,你不喜欢吃莲子?”这莲子羹把莲子扔了,还吃什么。
宋南植点头:“苦。”
没想到宋南植这么大个人还怕苦,路九见手上有了活,就没那么频繁的张望言栖迟了。
宋南植看着路九见埋头挑完莲子,又指着刚上桌的鸭丝发菜道:“阿九,把发菜给挑了。”
“是。”
言栖迟遥望了一眼正辛勤劳作的路九见,细不可见地皱了下眉,立马将眼神瞥向别处。一旁的李飒端着酒杯敬来:“言侍郎,今日我们的酒可与皇上杯里的相同,别老朝着皇上看。”
言栖迟喝下杯中佳酿:“我的酒与李侍郎的酒也相同,李侍郎也别朝着我瞧。”
本想着调笑一下言栖迟的李飒自己语塞,埋头继续喝酒。
宴会正酣,此次将是几位秀女好好表现的时候,他们能见到宋南植的机会不多,如果这回能表现出色,也许会过得宋南植的青睐。
琴棋书画轮番上演,看的路九见眼花缭乱,想来各位佳丽从小熏陶,花了不少心血,又想着自己从幼儿园到大学毕业学到的东西不比她们少,却在这里用不到什么,沮丧地继续挑着发菜。
突然喧闹的宫殿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