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怎么呆愣着看着楼下呢”如是笑了笑,看着泪痕未干的女子轻轻的说道。
只见那女子身着碧绿的衣裳,是一朵雨荷矗立在细雨绵绵的忧伤。那些泪痕如雨露在绿衣裳上弥漫开来,好像露珠在雨荷上打转。
“没什么,想起了些往事”绿衣女子轻轻的摸了摸眼袋处的雨痕。
“绿夏还着愣干嘛,客人来了”老鸨不满的叫嚣道,使了个冷眼。
“这就去”女子轻轻的走开,回屋了。
连贯的敲门声响起,像雨滴不住的敲打芭蕉的音色。绿衣女子理了理仪容,遮掉心中的忧愁,且坐到桌子旁的琴架子后,这才不悲不喜的应了一句“进来吧,公子”。
来人是穿着素布白衣裳的男子,略显枯瘦的身材,散发着剑意的眉毛,满脸的刚毅。粗壮的双手,有一丝沧桑写在手掌的老茧上,那纱布缠住小腿的地方隐隐少了几块肉,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样的苦痛。
“少奶奶”男子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的惊讶。
“是你”很冷的两个字,叫人寒入心扉。
“我对不起你”男子不知道说什么好,带着哭腔唰的跪了下来,泪水里打着转的悔意弥漫着整个闺房。
男子是一个走失的浪子,西北的大旱让人无以为计。他带着妻子和刚刚出生的孩子像个乞丐般一路流浪到了秦淮的边上。绿衣女子的婆婆满街的寻找像男子这样的男人,给他钱财,予以温饱,将他圈养了起来。为了孩子还能吃上一口干粮,为了妻子腿上少割几块人肉,他答应去绿衣女子的家。
绿衣女子嫁到那个可恨的家,他的丈夫没过两个星期便死去了。据底下丫头私下的讨论是染了什么病,那娶妻之后一如既往烟花巷柳的人能得什么病呢,幸好她们没有同房。
也幸好那丈夫并没有其他什么兄弟,不然按照当时的礼法和长辈的意思,为了传宗接代,是必然要让兄弟同嫂嫂行房的。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那婆婆怎么会看着自家断了香火,便到处寻找借香火的男人,吃得上饭的男人当然不会沦落至此,可是男子办到了,他顺利的成为了绿衣婆婆家的一名“黄泥鳅”。
男子清晰的记得,那少奶奶是死活不同意的,她试着逃了三四回。第一回翻过大院的时候是他报了信,她翻过去后腿折了,没跑掉,那婆婆凶狠的威胁她,再敢逃就将她打死。第二回她是换了一身丫鬟的衣裳出逃的,据说没到半路就被抓回来了,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在婆婆的唆使下把她打的鼻青脸肿,不成人样。第三回她逃远了,是一位叫谢公子的男子带出去的,条件是要跟他睡一晚,她答应了。可是没出秦淮,那谢公子通知了她婆婆又将她抓回去,用针刺,夹手指,各种充满血腥的家刑,惨不忍睹。后来女子又逃了,这回她是真正的要逃到另一个世界,她一头往墙上狠狠的撞去,血花四溅,额头起了个大窟窿,可是这样硬气的女子阎王爷不敢收,那婆婆命人赶紧寻来香灰堵住额头的窟窿,她还是活了,不知这活过来是幸还是不幸。
这回她没有逃的可能了,她被绑了个五大三粗,手脚动弹不得,她不吃不喝,她被打晕,然后喂下稀饭。
记得借香火的那天,她被几个壮汉抬到了厢房,双脚叉开绑住,双手岔开绑住,头被绑住,舌头被绑住。
男子昧着良心掀开了她的衣裳,他借给了她婆婆家香火,那晚,只是听到凄凄厉厉的鬼吼。
来年男子完成了他的任务,没讨到银两就被赶了出去。那女子生完孩子也被打了出去。
后来男子的孩子还是病死了,妻子刚刚也郁郁而终,他这才抢了官府的钱财来到了这青楼。
“我们在西北起义了,我来这里探探风”男子站起来说道,似乎这句话才使得他真正站了起来。
女子别过脸去,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那衣裳好像因为泪水变得褶皱了。
“我会回来娶你”男子几乎大叫出来,然后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女子叹了一口长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