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渴、不冷、不热。只饿了，很饿，很饿，饿到吃个人才能饱。”顾清都一本正经，回答得字字认真而清晰。
可是何小茵怎么从言辞里听出了满满的暧昧和意有所指。
吃个人才能饱……
她觉着自己就是他如饥似渴盯着的俎上鱼肉……
真是自己挖坑埋自己，这个腹黑男！
这里可是公司楼下！
她进这个车子已经是躲躲闪闪、装模作样、挖空心思、避人耳目了了，他还怕人看不见，要在这里搞大动作？
哼！以毒制毒，先下手为强！
于是，何小茵抬起纤白的手，削葱玉般的食指从唇边往耳际一划，嘴角也跟着绽出一抹笑，另一只手臂屈肘搭在他肩上，满脸邪肆的调戏的痞笑，就差没有挑着顾清都的下巴了。
用甜腻妖娆的声音笑吟吟说道，“那……你先用饭喂饱我，我晚上用自己喂你怎么样？嗯？”
顾清都扶在她腰间的双手一重，精眸一眯，不知是在审量，还是在……向往。
总之，敛掩了目中部分的危险光芒，何小茵看着安心多了。
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青青白白，灵动可爱地忐忐试问，“那……我们可以去吃饭了么？我好饿……去哪吃比较好？”
顾清都没答言，抬手攫住她的下巴。
何小茵神色一凛，以为，以为又要吻她，下意识把双唇往嘴巴里一抿。
晕，自己说饿了都没用么？以前不是这样的。
哦，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现在好几次都是先喂他，然后自己才有饭吃……
哎，他把自己的脸往哪里扭呢。
咦，自己看到了什么？
身后是一张长方形的桌子，铺着白色蕾丝桌布，上面好几个精致的银质保温餐盘餐具，还有插着红艳欲滴玫瑰的花瓶，还有深黑色的瓶子上面标着外文，和高脚杯。
所以，还要和红酒？要不要再来点音乐？
刚刚她是见到顾清都就直直朝他身上扑的，根本没在意其他，没看见车里有这么多玩意儿。
“你从饭店打包回来的？”别说是因为自己开口请他的，而他又不想自己抢着付账，所以干脆他先买回来了。
“我做的。”说罢，扬扬下巴，示意她揭开看看。
“那我打电话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她可是连钱钱都准备好了。
“这也是共进午餐，打开看看。”
何小茵挑挑眉，也对。
欢脱地一一揭开银质的圆形保温盖，金黄嫩红的玉米粒虾仁，香喷入鼻的栗子烧鸡、晶莹剔透的三鲜萝卜卷、翠绿玲珑的五彩蔬菜包。
都是家常菜，却都是说不出的用心别致。
“都是，都是你做的？”虽然这些天吃了好些顿了，但是还是有被样子惊艳到。
“嗯。”顾清都很无语，都说了他练过好几年了，没有一天掉链子的，厨艺上那么点长进都没有？还敢质疑他，
自己拿过银勺，给她碗里舀玉米粒虾仁、舀栗子、夹蔬菜包，“快尝尝。”
一边拿过那瓶红色的瓶子给她高脚杯里倒上。
“哎，我们不喝酒好么？”何小茵小手压在他大掌上阻止，下午还要上班，而且他现在烟已经没抽了，这些刺激性的东西也别喝比较好。
“石榴汁。”顾清都薄唇微掀，眸色清明地轻轻吐词，“自己心爱的女孩邀着共进午餐，就得有共进午餐的样子。”
所以不喝红酒，也得有石榴汁。
何小茵坐在他腿上，上身却倚向桌沿，手肘支在桌子上，掌心朝腕内反撑着小脑袋，斜着眼看他，悠悠追问，“那、是不是还有个琴师啊？”
话音刚落，顾清都脸色微沉，这个、这个他还真没准备……
以为她很期待。
所以，从容顿失，别扭、被噎住、准备不周的稍稍难堪，齐齐拧上俊容，很是精彩。
何小茵在心里“噗”地一笑，算了，不逗他了。
脸上想不知情一样，很镇定很嫌弃道，“你要安排了，赶紧退掉啊，我不喜欢吃饭的时候有别人围观。”
说着兀自转身去吃饭，尝了一口，转过脸来冲他两眼冒小星星，声音清脆欢悦地夸奖起来，“真好吃！”
女孩的模样是又活泼又漂亮又软萌，满眼笑吟吟的，和车窗外晴风掠过青树枝一样，给人的感觉是一片清好的生机。
简直要把顾清都的心看化了。
他看她是可以不带任何情古欠的，可以单单就是如视珍宝的爱惜。
“嗯？顾清都？”女孩眼巴巴地瞅着他，扶着他的手臂晃，不知道他浅笑地望着自己在出神地想什么。
喂他菜也不吃，叫他也不理。
一晃，把他对她的想念摇回来，定睛看到女孩举着银勺递在他跟前，糯糯说道，“吃……手都举酸了。”
不是答应共进午餐么？
她一个人吃，怎么共？
顾清都听到一个“酸”字，马上抬手覆上女孩的小手，一低头抿进了银勺中的虾仁。
吃罢，灼热的大掌还握着女孩的手腕，转错几下，沉声问，“还酸么？”
其实何小茵就是撒撒娇，逼他吃东西，没想到他居然认真当回事了。
还真是的实心眼的孩子……
不过，那感觉，真的很舒服……
于是，想多贪恋点，讷讷地点点头，想想又不对，又茫然眼摇摇头。
一片呆萌，顾清都轻嗤地低笑一声，笑着笑着眼廓一动，眼神瞬间冰凉而专注。
女孩白皙的手上，有几滴鲜明的红印，像针一样扎进他眼里。
声音薄凉，“怎么回事？”
“嗯？”突如其来的转变，让何小茵一懵，接着，她顺着男人的视线望过去，两个红点，“哦，接咖啡的的时候不小心烫的。”
顾清都压压唇，不说话，侧过身取出车载的医药箱，拿出烫伤药，给细细抹上。
还夸张地吹吹！
何小茵晕，她早就没有感觉了好么？
事毕，他才沉声道，“你的助理呢？接咖啡的事不应该是她做的么？”
“额，她，我坐久了想走走，就自己去了……”去了还知道了这么大的事，知道该早点儿替顾清都未雨绸缪，被咖啡烫下，不亏。
顾清都想打她，想拿眼神剜死她，倒杯咖啡也能把自己烫得他看得触目惊心！
唉，其实也就两个小点儿……
根本没那么夸张，值得他脸黑得滴墨。
没奈何，何小茵只好讨好他、取悦他。
方法也不过是夸他、喂他……饭！
饭吃的差不多了。
何小茵觉得正事该提上来了，“顾清……美丽，我有个事儿要跟你打商量。”
“嗯。”
何小茵扭过身子在他身上坐好，双手在他胸前整弄着原本不凌乱的衬衫，软软绵绵地开口。
“那个，我们《医志》下下期的主题是关注边远地区的医生生活，我觉得做起来非常有意义。你们顾氏要不要来一起合作？”
商量这个事？确实大大出乎他的意外。
还你们顾氏？顾清都听在心里好笑至极，这女人还不知道《医志》现在也是在顾氏旗下。
剑眉一挑，散漫地捏着女孩的下巴，满眼笑意迷蒙，顺着她的话说，“野心不小，新官一上任，就把合作瞄准到我身上来。”
什么呀，什么野心哦，根本没有。
但能解释么？不能解释。
所以很狗腿地谄笑，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嘻嘻，那你要不要成全下下我？满足下下我的小小虚荣心？一上台策划的第一期主题就拉上顾氏，很能立威有没有？”
没想到，顾清都轻口一“呵”。
在那里其实听到“边远”两个字就警备起来了。
如果何小茵要是敢自己往其他地方跑，把他一个人丢在海城，不管这个项目有多好，他都会立马掐掉！
于是他顾左右而言他，“想立威？《医志》的人不把你放在眼里？”
这个人说话怎么不捡重点听，偏偏把角疙瘩里的话拎出来当关注点。
“不是不是，就是想借你和顾氏的大名拉风一下……”
顾清都深邃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他在空间里来的那么一出她赶着劝自己低调。
现在想借他拉风？话能信？
何小茵原本自信满满，别人夸她一夸，合作就拿到手，自己这都亲口求了还不行？
但是现在男人不说话，不干脆，看上去很搞的样子。
她心里不免打起鼓。
下巴一沉，顾清都手捏着，却又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你现在是以在商言商的态度跟我谈合作？还是以我是你男人的心思来跟我商量？”
何小茵眨巴着眼，“啊？有、有什么区别么？”
“当然有，在商言商，你需要交一份详尽的策划书给顾氏项目部，让他们审度预测亏盈，最后看我决策。”
何小茵晕，心一沉，她打的注意全是要顾氏吐血的……
忽地，他攫住小小的下巴往跟前一带，黑瞳深深，薄唇张合，放出沙哑性感又危险的嗓音，“如果，以我是你男人的说法，你既开了口，我就一定会点头。”
明显的，何小茵失落的眸子一亮，按在他胸前的手指也跟着一动。
顾清都心里有感，却不动声色的勾唇，“不过……宝宝，我在商言商惯了，真的一点亏都吃不得呢。”
何小茵懵逼，这话又怎么说？“什，什么意思？”
难道必须要走程序？看亏盈？赔本的买卖不做？
昨天他跟那些人可不是这样的，没原则得很！
在自己这放水，怎么着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就是……”顾清都的俊脸往她跟前一凑，啄吮了她的嫣红小嘴，“这个意思。”
吻一下就行了？果断第二种啊！
何小茵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不黑不吹，自己在顾清都那，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怎么样？用哪种身份跟我谈？”
才问完。
脸被什么柔软的小东西附上，软软一热，接着“吧嗒”一声，女孩天真灿烂地说，“喏，我选择了第二种。”
顾清都耸肩一笑，“选择了第二种”？她以为就这么简单？
他腹黑地没把话说尽，转而问，“嗯，我这边利益有保障了，你那边要什么？”
何小茵往他宽大的胸膛上一趴，扳着手指一样样地数，“给我钱、给我人、给我技术。”
顾清都垂眸睨着怀里的小女孩，明明现在是她狮子大开口从自己这里往外掏东西，却怎么看怎么满足，薄唇一掀，“好，回头让《医志》把策划书直接发到我办公室。”
何小茵简直激动得想山呼万岁，太好说话啦！
“哦，是了。”这一篇翻过去何小茵赶忙抓紧机会说，“我上午答应梦思晚上的约，保证不会再跟着你了。你、你今天可别再对我下手了，嗯？嗯？”
“好。”他也不想每天挖空心思甩她，不是头疼，是心疼。
既然有个梁梦思缠着，他自然乐得答应。
***
何小茵一路偷笑，顾清都还真好哄，居然什么都没问，一口就答应下来了。
回到办公室，她又仔细地翻看了那些资料，想找几个地方，作为他们接下来重点扶持的地方。
挑挑选选，删删减减，最后敲定了五个他们会去实地勘察的地方。
可是……顾清都、适合长途跋涉么？
不过，其实主要的是有个顾氏的名头在那里，顾清都在旁边站个一时片刻，露点脸，一个地方有那么一点儿照片就行了。
筹划毕，她叫来助理，跟她说了一下和顾氏合作的想法，“你把让他们做一份细致的策划书交给我。”
助理的脸色有一点点奇妙，但是什么也没说。
刚刚顾氏总裁办公室突然打电话来，《医志》若有项目需要资金、人员、技术支持，按企业间合作的程序走。
明明，明明现在《医志》不就是顾氏旗下的么？
怎么突然又被打回后妈生的了？
***
顾清都回到顾氏的第二件事，就是让圣威去查，何小茵今天在《医志》那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手里把玩着红樱桃鸭嘴夹，精目微眯，借他来狐假虎威？
他一个字都不要相信。
如果有人敢让何小茵受委屈，他不介意叫整个《医志》的人连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