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何韵心态崩溃,已经丧失了思考能力,她只是愣愣的看着门口,眼泪拼了命的夺眶而出,那不算高大威猛的身影,在当下却是显得无比伟岸。
如同万丈深渊里的一束光,他来了。
偌大的动静,也令得王伟龙身躯剧震,扭头望去,那张令自己恨之欲其死的面孔,赫然在目。
“你居然敢越狱?”王伟龙顿时跳脚,止不住的恐惧。
周南一眼看见何韵楚楚可怜的躺在那儿,心头怒火瞬间被点燃到了极致,不由分说的冲上前去,一掌将王伟龙拍在了墙壁上。
王伟龙哪怕是死一千次,死一万次,都难以平息周南的焚天之怒。
何韵出现在这里,为的是什么,根本不需要猜测,周南暗道这女人太傻之余,还有着深深的后怕,如果自己再来晚一点,何韵必将遭到性侵。
当王伟龙顺着墙壁滑落在地,周南又是大步上前,双手按着对方的双肩,像是甩稻谷一般,上下狂甩,王伟龙悬空、落地,悬空再落地,只感五脏内腑都快要移位了。
但偏偏,他喉咙里憋着一口血,想吐却吐不出来,煎熬到了极点!
正当此时,又是一群人涌了进来,率先进入的是玄宁和李润强,后方则是好几名荷枪实弹的警察。
“警察同志,这人不但越狱,还动手殴打我,快把他抓起来。”王伟龙忍受着周身的疼痛,拼了命的喊道。
然而,没有人理会他的歇斯底里。
周南控制了力道,叫人看不出他受过严重殴打。
面对王伟龙期盼的目光,之前负责审讯周南的那名女警,冷然说道:“你涉嫌故意杀人罪、故意伤人罪、以及诽谤罪,现在我们正式对你进行逮捕。”
什么?
王伟龙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目眦欲裂的吼道:“你不要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干过这些事了,证据呢?!”
“带进来。”女警朝着身后喊了一声。
很快的,警员推着一张轮椅走了进来,轮椅上赫然坐着一名青年,无他,正是帮王伟龙敲晕赵青山、而后惨遭灭口的鸭舌帽青年!
当晚,王伟龙的手下捅了鸭舌帽青年一刀,随即移交火葬场,却是万万没想到,那一刀刺歪了,加上青年太过机灵,当场装死,最终才得以悄摸的从火葬场里逃生。
经过几天的休养,鸭舌帽青年还不能正常行走,但具体已无大碍,惨遭灭口的他,如何能够咽的下这口气?因此哪怕自己最终要被逮捕,也要把王伟龙拉下水。
赵青山枕头下的那封信函,正是他让人送过去的,玄宁很快就与之取得了联系,也才有了眼下的一幕。
见到鸭舌帽青年,王伟龙眼里有着浓浓的震惊,但他反应很快,连忙喊道:“这什么人,我不认识他,这就是所谓的证据?”
“王少,你这人实在太狠毒了,我早就说过,做我们这一行的,最主要的就是信誉,但你却不信我,非要杀我灭口,那我当然要拉你下水。”鸭舌帽青年冷哼道:“像我们这类人,随时都有被灭口的危险,为了以防万一,都是会偷偷录音的。”
话音落下,一名警员就拿出鸭舌帽青年的手机,点开了那段录音。
当王伟龙亲耳听到自己的声音,浑身骤然瘫软,狠狠的坐在了地上,他彻底崩溃了,内心的所有防线和理智,都被这份录音完全摧毁。
铁证如山,一切诡辩都将毫无意义。
他更加清楚,赵青山是个公众人物,这件事已经传遍大江南北,自己有能耐动用关系去构陷周南,却无法让自己全身而退。
找替罪羊和把自己洗白,根本是两码事。
一子错,满盘输。
眼看王伟龙愣在那儿六神无主,女警嫉恶如仇的喝道:“带走!”
很快的,王伟龙和鸭舌帽青年双双被带走,等待着他们的,将会是无情的审判。
待得套房里再无他人。
何韵仍旧没有缓过来,躺在那儿愣愣出神,眼角始终挂着泪珠,楚楚可怜。
周南拿了件宽大的浴袍披在她身上,而后将其拦腰抱起,安抚道:“好了,没事了,一切都在掌控范围内不是吗。”
直到这一刻,何韵的情绪才洪水泄闸般的宣泄出来,她埋在周南怀里痛哭流涕。
为了救周南,何韵甘愿献出自己,这其中包含了多少内心的挣扎和痛苦,旁人不得而知。
特别是在破釜沉舟之后,忽然得知王伟龙将自己耍的团团转,那种委屈和恼怒,更是不足为外人道。
良久,何韵哭干了眼泪,情绪得到好转,只在不断的抽泣。
“值得吗?”周南问道。
这个问题,在周南为何韵得罪赵青山的时候,她曾经问过。
事实上这是一个很广义的问题,人在危急关头所做出的决定,往往不会有那么多理由在背后推动。
又或许,他能够为了她,公然树立名满天下的仇敌,承受无穷危机,她自然也愿意为他奋不顾身。
“我饿了。”何韵没有回答,反而说了一句稍显无厘头的话。
周南哂然一笑,抱着何韵离开此处,“想吃什么,云吞还是牛肉面?”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抠搜。”
“我穷啊!”
……
当周南彻底安抚好何韵,并将其送回家之后,已经是午夜时分了。
猎手开着车,准备送周南回景苑花园,一边叹息道:“可惜了,除了律师以外,就连王伟龙亲属都不能进看守所,否则我非要去落井下石一番,这个狗娘养的。”
“没有必要了,这件事太过轰动,就算是超级大佬,也休想掩盖过去,王伟龙三宗罪,死刑无疑。”周南淡淡的道,仿佛之前受过的所有委屈,都不值一提。
猎手暗暗佩服周南的心性,隐隐觉得,周南现在入世未深,但假以时日彻底成长起来,估计能干一番大事业,自己也能跟着沾光了。
这时,猎手的手机亮了下,他腾出一只手拿起手机,当时就一阵刹车,惊为天人的道:“老大,王博海请你过去一趟!”
周南眉头一皱,嘀咕道:“倒是把这人给忘了,他儿子现在眼看着捞不出来了,估计绝望了吧。”
“那咱们去不去?现在这个节骨眼上,王博海极有可能做出丧心病狂的事情。”猎手问道。
如果早些天,周南定然无所畏惧。
前阵子周南被王博海亲自派人尾随,到了郊区垃圾中转站,当时周南偷偷对王博海施展了‘血誓秘术’,才会把纸人交出去。
血誓,意味着王博海如果企图报复,将会遭到秘术的反噬,这是玄门万法当中,一个很低级的术法。
很可惜,因为术法太过低级,只能保持几天时间,原本周南断定对方是睚眦必报的小人,也许很快就会实施报复了,一旦王博海动手,就会被吓破胆。
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牵制王博海了。
思虑了会儿,周南幽幽的道:“走吧,去会一会他,我会让师兄暗中保护,今晚就彻底断了他报复的念头,一劳永逸!”
二十分钟后,广博大厦,董事长办公室。
和玄宁知会过后,周南带着猎手,缓步踏入办公室,只见西装革履的王博海,只身一人坐在老板椅上,满面的憔悴,仿佛一晚上老了好几岁。
周南面无表情的走过去,在对方面前坐下。
王博海满面干涸了的泪痕,幽邃的目光,死死的盯住周南,声音干哑的道:“有种。”
周南嗤之以鼻的笑了笑,道:“怎么,你儿子几次三番的构陷我,差点让我在局子里出不来,现在倒是我的过错咯?”
王博海痛失爱子,自然不肯去讲究什么是非对错,他只知道,如果没有周南的存在,儿子怎么可能会搭进去!
呼……
王博海深吸口气,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赢了,我儿子必死无疑了,你满意吗。”
“想听实话吗。”周南一只手在桌上轻轻敲击着,一边摇头道:“不太满意,我想他被执行死刑的那天,我要是能亲眼目睹就好了,可惜看不到。”
啪!
王博海拍案而起,双目通红的吼道:“你就非要这么羞辱他吗!”
“有其父必有其子,你这种德行,难怪有这种儿子,我真想不通,人的脸皮为什么能这样厚。”周南彻底无语了,不耐烦的道:“有什么花招你就使出来,别跟我废话半天。”
“在你过来之前,我是想过一枪崩死你,但理智告诉我不能这么做,咱们走着瞧?”王博海面色阴鸷的道。
看着王博海的脸色,周南理所当然的认为,对方原本是想要动手的,但中途恢复了理智。
既然这样,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欢迎找我报仇。”周南冷哼一声,带着猎手转身离去。
周南毕竟是年轻,他没有想过,王博海大费周章的让人找到猎手联系方式,再转告自己过来一趟,仅仅是为了废话几句?
在周南和猎手彻底离去之时,王博海幽幽的道:“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