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猎手忍不住问道:“老大,你身边美女如云,不要那三个女人我可以理解,但是那么多钱……白来的为啥不要啊。”
“你以为真是白来的吗。”周南摇着头,哂然笑道:“罗胜是个商人,做事习惯从利益层面出发。”
一语惊醒梦中人。
猎手深以为然,颇有些尴尬的道:“我痴长几岁,却远不如你谨慎,老大就是老大。”
诚然,罗胜对周南绝对没有什么坏心思,但是想要表达感谢,也犯不着献上如此大礼,并且殷勤的有些过头了,无非就是想感谢之余,再让周南稍微欠下一点人情,以备不时之需,毕竟对方请赵青山过来的时候,也只花了三百万而已。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真要收了那么多钱,以后罗胜万一有什么让周南不方便帮的事儿,就会陷入两难境地。
自古以来,华夏就是个人情社会,这并没有什么值得批判的,关键在于个人如何选择。
……
回到中介,已是下午三点钟。
周南刚回来,就见于娜娜等人围着一名穿着朴素的年轻女人,在眉飞色舞的说着什么。
那女人身穿一件稍微有些泛黄的白T恤,下身是一件阔腿牛仔裤,眼看着褪色的不像话了,跟周南刚来泉安市那天的打扮颇有些相似,也就是俗称的山炮进城。
但是,女人完全是素颜,脸上不着任何粉黛,皮肤却异常的光滑白皙,令得于娜娜羡慕道:“戚心,你说你是农村姑娘,总下地干活,为什么皮肤这么好,用的啥面膜?”
被唤作戚心的女人腼腆一笑,道:“俺就是乡下人,哪有钱买面膜呀,你看俺这手。”
众人一看,戚心的双手长满了茧子,很明显是常年干活所致,偏偏脸蛋那么光滑,估计是天生的吧,这叫人更加羡慕了,面膜钱都省下好大一笔呢。
周南有些莫名其妙的走进来,疑问道:“这位是……”
见得周南回来,于娜娜连忙道:“南哥,她是戚心,来求职的,你刚刚是没看见啊,徐秋红又想来挖客户,戚心看不惯她那样儿,当场就给她脸扇肿了,别提多霸气!”
闻言,戚心尴尬的道:“俺是不是有些暴力啊,平时不这样的,主要刚刚真的忍不住了,那女的也太恶心人了。”
看着戚心,周南没来由的产生亲切感,本质上他和对方是同一种人,都来自乡下,都是人们口中的土包子。
“不暴力,这叫见义勇为,我之前都忍不住打过她呢,没想到又来作妖了。”周南笑了笑,问道:“有人来求职,那韵姐呢?”
于娜娜应道:“韵姐出去了,看样子很着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周南迟疑了会儿,把戚心喊进了接待室。
在周南的注视下,戚心显得有些无所适从,用力的拍拍屁股,道:“俺怕弄脏沙发,就不坐了吧,你是这里的负责人吗?”
周南是个很注重细节的人,当场就被对方的朴实敦厚给打动了,也瞬间想起了儿时村里的一些玩伴。
“不要拘束,坐吧,我也是农村人,不久前才来这里的,另外,算是负责人吧。”周南笑道。
戚心咧嘴笑笑,露出一排整洁的白牙,谨小慎微的坐下,更是有意无意的把脚往茶几底下钻,生怕那脏兮兮的布鞋暴露在周南视线当中。
“俺没有什么学历,小学念完就干活了,更没有相关从业经验,您要是不方便留我,也没关系的。”戚心两根手指打着圈圈。
她确实很土,比周南刚来那会儿,还要土上好几倍,走到哪都会是被嘲讽、孤立的对象,但仔细打量起来,那张脸却非常耐看,可以想象,不需要怎么打扮,只要穿得正常一点,就会是个大美女。
这样朴实的女人,一头扎进泉安市,如果被有心人利用,也许会坠入深渊。
出于亲切感,也出于她刚刚维护中介的行为,周南下了决定,“我可以给你个机会,但是你要自己把握,不懂的就去学,这里始终是拿业绩说话的,你明白吗。”
戚心顿时受宠若惊的站起来,拉着周南的手连连道谢,“俺一定会努力,谢谢您!”
这双手……
周南接触到的一瞬间,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下,印象中常年干活的手虽然粗糙,但也不是这样的啊。
不过他也没多想,很快笑道:“别一口一个俺了,虽然这没什么错,总归要适应社会。”
“俺……我知道了。”戚心眼里噙着泪水,十足欣喜。
戚心很快去领了一套工作制服,便离开了中介,明天才过来正式上班,周南叹口气,呢喃道:“愿世上所有单纯善良之人,都能被温柔以待。”
夜幕降临。
中介到了关门的时刻,何韵却始终没有归来,这就显得有些非比寻常了。
正常情况下,何韵如果是在谈客户,暂时回不来,也会打个电话回来,不可能无端端的消失。
更诡异的是,周南接连打了十几通电话,何韵都未曾接听,到了最后,甚至直接关机了。
“可能在忙吧。”周南兀自念叨一嘴,拉下卷帘门,便是上了奥迪车。
车子缓缓启动,没过多久,便抵达了景苑花园。
然而在下车之前,周南收到了一条来自田初雨的短信:南哥,迷情酒吧,速来。
言简意赅,分明不像是正常情况下的语境,周南眉头一皱,慌忙道:“掉头,迷情酒吧!”
……
八点钟的酒吧,本应该群狼共舞、热闹非凡。
然而此刻迷情酒吧之中,却只有寥寥数人。
何韵已然喝了个五六分醉,看着有些飘,但尚有清晰的理智,田初雨坐在一侧,满脸警惕的打量着面前几人。
并不是有人觊觎她们的美色,而是另有隐情。
何韵有个养父,被养到十五岁后,她就自己勤工俭学了,都说生不如养,何韵很孝顺,每个月都给养父打钱,但这养父是个赌鬼,三不五时的欠几千块、万把块的,都让何韵擦屁股。
时间长了何韵也就习惯了,但这次,养父居然欠了整整八十万,下午一通电话打过来,要何韵把多年奋斗来的房子作为抵押,换取他一条狗命!
面对一个嗜赌成性、且品行恶劣的养父,何韵能够十几年如一日的替他擦屁股,就已经不是寻常人能够做到的了,而那套房子,几乎象征了何韵的整个奋斗历程,也要拿出来给他擦屁股?
这是何韵第一次拒绝养父,对其彻底死心,不打算再管他了,架不住内心的烦闷,拉着田初雨出来喝酒消愁。
未曾想,养父的债主,直接带着养父找到酒吧里来,这帮人有些来头,酒吧老板根本不敢惹,直接驱散了所有客人。
而田初雨也是趁势发了短信给周南。
没有音乐声的酒吧,显得一片死寂,叫人后背发凉。
一名脖子上挂着金链子的寸头男,牛逼轰轰的靠在卡座上,而面前,何韵的养父何三,低着头,颤颤巍巍的跪在那,大气不敢出。
寸头男名唤陈发祥,专做高利贷生意,说的通俗一点,就是洗白了的小黑黑。
这个年代的小黑黑都已经正规化,不再像以前一样喊打喊杀,但正规化,不代表他们没有能耐了,砍条胳膊杀个人的,也仍然是屡见不鲜。
“美女,你爸从我这儿借了三十万,欠了好一阵儿,利滚利的来到八十万,你做女儿的,最好还是帮着点,要不然他可就惨咯。”陈发祥嘿嘿笑道。
“他不是我爸,我下午已经跟他断绝关系了!”何韵咬牙怒道。
闻言,何三登时不淡定了,“你说的什么话?老子养你十几年,说断就断?你个不孝女,小心天打雷劈啊。”
“我不孝?”何韵一把推翻了酒瓶,哭喊道:“早在十年前,人人都劝我别管你了,我都没有理会,你一天到晚不务正业,我替你收拾了多少烂摊子,心里没点数吗,真要说报恩,这么多年下来,早就报完了,我仁至义尽了!”
一句仁至义尽,道出多少不为人知的心酸。
陈发祥不想看到这种场景,不耐烦的道:“少废话,你就直说,愿不愿意把房子拿出来,不愿意的话,我当着你的面儿,弄死他!”
话落,陈发祥的小弟就拿出一把刀,将何三的右手扣在桌上,随时准备砍下那条手臂。
何三被吓得屁滚尿流,看着他那狼狈的模样,何韵还是感到于心不忍了,她的心很软,终究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养父被人摧残。
可正当何韵准备妥协的时候,周南到了。
“放手。”周南缓步走来,语气森然的道。
嗯?哪来的狗东西。
陈发祥眯起双眼,对后方的酒吧老板道:“有人来你酒吧闹事,该做什么,不用我说吧。”
“明白。”老板战战兢兢的点下头,大手一挥,整个酒吧的保安便涌了上去。
周南怒发冲冠,对猎手喝道:“把这里给我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