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毓秀哪受过这个气哼出个鼻音:“母后自然是想罚谁就罚谁。”
以往跟她说话的人无不毕恭毕敬,唯独苏谨儿不买她的帐。
而眼前的苏谨儿说话嚣张程度比之前有过之无不及,而且条理越发清晰,还能以退为进。
苏谨儿笑意不减:“这话说的是,想罚谁就能罚谁,那罚个小小美人儿还用本王妃威胁吗?长公主这是看轻了母后的意思?”
说完扶了下鬓角的白玉水纹长簪,瞅了人身后:“公主这是准备了什么?”
端木毓秀因为方才斗嘴被气的不轻,这么一提醒才起来,自己来的时候怕母后责备自己不肯好好跟教导嬷嬷学习,所以特意去花房准备了好些名贵的牡丹花,其中一盆是七色牡丹。
于是赶紧让宫人捧上来:“母后,您看这七色牡丹多好看,园里那些杂七杂八的品种,哪能学的来这样的样子,便是长在牡丹园里,也是开败的那朵。”
一屋子人都忍不住白了脸色,这句杂七杂八的品种含沙射影把她们也一起骂进去了。
苏谨儿心里乐不可支,暗道一句,小孩子把戏还真是不够看,摇摇头等着端木毓秀出招。
韩皇后听了女儿的话,自然知道原因,方才的事儿哽在心里,此时正好女儿给自己机会出气,随着开口:“秀儿拿来的自然是珍品,自然不是凡品能相提并论的。母后很喜欢。”
说着话也不忘招呼大家都来看看花,众人看到那朵七色牡丹无不啧啧称奇。
苏谨儿也随着凑过去看,看花是假,想要点泥土是真,手指早已悄悄的在盆里捻了一撮泥土。
她从端木毓秀身边经过的时候,手隔着衣料在腰间掐起一丢丢嫩肉,疼的端木毓秀张嘴啊了一声。
说时迟那时快,苏谨儿屈指把泥土搓的丸子借助巧劲射进端木毓秀嘴里。
“啊——”端木毓秀尖叫了一声。
没等她回过神来,那个东西就堵在了喉咙,急巴巴的要水说想漱口,苏谨儿赶紧上前端茶:“公主,快喝点漱漱口,这是怎么回事?”
端木毓秀也是难受的狠了,没顾得上看是谁给的水,端起来喝了一大口。
没等漱口,苏谨儿在她耳边呼一口热气,端木毓秀情急之下竟全咽下去了。
这一咽下,倒是急坏了韩皇后,又苦于没法通知,只得瞪着眼睛看着女儿喝下加料的茶水。
正在韩皇后心急如焚的时候,偏偏就听见苏谨儿的声音
“长公主果真是最孝顺的了,这花培育极费心思,我等可有幸,听长公主说说这花儿是怎么培养出来的?”
众人的目光再度被吸引回花上:“是啊,是啊,听长公主讲讲这花也长长见识。”
一时言笑晏晏好不热闹,只是韩皇后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很不是滋味,目光担忧的看着自己女儿久久没有挪开。
殿内众人正在说笑,端木毓秀心中更是一阵傲娇,觉得非常自豪,但忽而觉得腹痛难忍。
为了维持自己的仪态,咬着牙忍着,一瞬间鬓角便湿透了。
站在一旁的是韩皇后宫中的大宫女青莲,她的面容露着隐隐有些担忧。
她就站在端木毓秀的身边,能把端木毓秀的状况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端木毓秀向她递过了一个眼神,青莲便上前要扶着她要去后面更衣。
……
但看着苏谨儿笑对众人的好面色极其扎眼,端木毓秀咬碎了一口银牙也不想就这么擅自离开。
韩皇后自从女儿喝下了那茶水就一直悬着心,可也不能失了体面,留下话柄让别人说,唯有勉力笑着,心里将苏谨儿恨得不行。
她只心疼自己女儿,余光瞥见女儿正要去更衣,略松了一口气,却不想苏谨儿一句话,将殿内众人的目光尽数引到女儿身上。
瞧着女儿已经洇湿的鬓角,不由开口:“秀儿方才从外头来,也该去换身衣裳……”
话还未说完,就见女儿脸色猛地一变……
自己用的药最是清楚,猛地扑上前一把攥着端木毓秀的胳膊,还未开口,就闻见一股异味,脸色猛地一沉。
端木毓秀本来听出自己的母亲在帮腔,就略松了一口气。
谁知道这一松,就觉得有些不妙,一股子味道忽然从身后散发出来……
她感觉到身边的婢子都略松了松劲道,更别提一抬眼瞧见母亲那阴沉的脸色。
众人离得略远一些,一时尚未明白这母女二人怎么都哑了一样,唯有苏谨儿,团扇掩面,遮住了唇角的笑,露出的一双美目,挑眉问道:“公主这是……”
话未说完,大家都隐约就闻出了端倪,终于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端木毓秀当众拉稀了。
殿内的人各个都是自小就被教导着高雅雍容的,如今见了天家贵女失态,一时都低了头,互相回避着目光。
可端木毓秀站在高处,眼睁睁的瞧见他们的眼底都是深深的笑意。
端木毓秀自幼娇生惯养,哪里造过这个罪,眼眶登时就红了,泪珠泫然欲泣。
猛地转身往后面跑,这一动,那力道再也把持不住,那股子气味混着殿内名贵的熏香,让众人头昏脑涨,纷纷起身告退。
韩皇后也没了心思,瞧着苏谨儿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跟在淑妃身后走了出去,狠狠的将手旁那珐琅丹鹤推倒在地,咬牙切齿道:“还不给本宫去宣太医!”
提着裙子,飞快的绕到后殿去,一路上也不顾凤仪,只满心都替自己女儿忧心,又不忘咒骂着将自己女儿祸害到如此地步的苏谨儿。
进了殿内,就听端木毓秀尖利的叫嚷,还有青瓷崩裂的声音。
韩皇后瞧也不瞧地上叩头求饶的宫婢,疾步上前,就见自己千娇万宠的女儿,换了一身衣裳,坐在自己最爱的锦榻上,眼睛红的像一个兔子。
“秀儿,太医一会就来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韩皇后一扬袍袖,把女儿搂在怀里,不住的摩挲着女儿的云鬓。
端木毓秀将脸藏在母亲怀里,哭的抽抽噎噎:“母后!都是苏谨儿那个贱人!是她下的毒!您要为秀儿做主!!”
眼风扫过外头跪着的那个宫婢,猛地坐起身来,将茶盏掷在她头上。
登时,血流如注,可端木毓秀却视而不见:“这个贱婢!方才还敢嫌弃本公主!拖下去!杖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