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母催促着父子俩早点起程。
张满意在父亲的拉扯下,渐行渐远,悄悄的回头,就见母亲远远的依在门口,朝他招手。他绝决的扭过头去,不忍心多看一眼,怕自己会忍不住要留下来,在这个地方这个女子的庇护下生活了十年,要说没有感情那是假的。就算一只宠物,你养了十年,都会舍不得,何况是人呢?
好吧,这个比喻有点不恰当。此刻张满意的心情充满了离家的不舍和沮丧,以后相当长一段时间,不能见的母亲,不开心的时候没有人安慰,心情差的时候不能抱着母亲的臂膀撒娇。
当自家的小小茅屋,在视线中成为一个小点,再也看不清晰的时候,沉重的心情才有所好转。
走到村口,发现那里早早的站了一批人。这些人有认识的不识识的,将整个村口挤得满满当当,水泄不通。老爹对周围的人时不时的打着招呼。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从人群里跑了出来。这是个小女孩,同张满意年纪相仿,一双灵动的眸子,充满了水雾,望着他依依不舍的样子。
“满意哥,听说你要去就学了。”小姑娘穿着粗布衣衫,却难掩她清丽秀婉的模样,粉雕玉琢的,煞是可爱。
她站在张满意的跟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张满意看着她有些不知所措,两世加起了也没有哄女孩子的经验,唯一一次接触异性,才短短几个小时,然后就魂归天国了。对于女孩子实在不知如何相处,况且这里又是古代。尽管秦时民风开放,但对于男女大防还是极为看重,一时间让他手足无措,憋得满脸通红。
良久,才憋出两个字。
“呃,是!”
“那你还回来么?”小姑娘俏生生的看着他,一双萌萌哒电眼,电得张满意浑身不得劲。
“那个……呵呵,要回的。”
“那个,秀儿,有事么?”张满意发现自己被人围观了,感觉更加尴尬。
“给,这是我娘给我求的平安符,是我最宝贝的东西,我现在送给你,祝你一路平安,早日学成归来。”秀儿小心亦亦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什,定睛一看,原来是张折成一个三角形的黄纸,上面用朱笔画了些鬼划胡之类的东西。他一向是个无神论者,不过想到被人撞死后,能穿越到这个世界,张满意又不敢确定这个世界有没有鬼神之说了。加之小姑娘一脸诚肯,总不能拂了人家的心意。于是双手接过,珍而重之的放在里衣的夹缝里。
这边张父与一群乡里乡邻一番寒喧,手里多了好些吃食,有山间采的野果,有煮熟的鸡蛋,还有些松糕之类的零嘴。又是一番热情的叮嘱和祝福之后,张满意在老爹的带领下,渐渐走出了村口。
“满意哥,好好学,我等你回来娶我。”
张满意听到这声犹显稚嫩的好似宣誓的话语,顿时一个咧趄,好悬差点没摔个狗吃屎。狼狈的站稳身形,头也不回的落荒而逃。
妈呀,太可怕了。难道古代的女人都这么生猛,不对,是女孩。十岁的孩子还够不着女人这个标准。这个事情他是知道的,家里人也没有瞒他,这时是百岁时,一个长辈的女儿,俩家又是世交。一番畅谈之后,极为满意。于是两人结为娃娃亲,其实对于娃娃亲,他倒不是特别抗拒,也不是装斯文离兽,只是一想到自己小小的身板,小雀雀还没长成呢。一想到两个小小的人儿,在火红的婚房下,爱昧的床第之间,做那种邪恶的事情,就忍不住一种恶寒。
“你也不小了,你伯父家这小娘倒是越长越标致了,呵呵!”
老爹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看着他一脸玩味的笑道。
“爹,那个,我还小。”张满意抗拒之色溢于言表。
“怎么,不愿意?”老爹剑眉倒竖。
“那倒不是。”想到秀儿小小年纪,已经隐隐有美人胚子的趋向,心里还是甜滋滋的。
“人家大庭广众之下,都给你表白了,作为男人,就该给人家一个名份。”老爹生怕他反悔这桩婚事,意正严词的说道:“我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总之人家秀儿是我和你娘钦定的媳妇,你要是敢负了人家,小心老子打断你的狗腿。”说完,老爹将头扭到一边,再不说话,闷闷的赶路。
“爹啊,我是不是您的亲儿子呀?”张满意不干了,开始抱怨“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心就不在自家儿子这儿了。”
谁知走着走着,老爹在前面突然停下了。害埋头走路的张满意,碰得鼻头生疼。不满的摸摸撞得通红的鼻子,刚想唠叨,便听到老侈说道:“我决定了,先不送你就学。等迎娶了秀儿后,再去就学不迟。”
“啊。”张满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满脸惊愕的站在原地,不解的道:“为什么呀?”
老爹没有转身,自顾自的说道:“我听说读书人一肚子坏水,肠子里弯弯道道的。你这还没读呢,就开始不服管教了,等你学成归来,老子我可能再也管不住你了。对,先把生米做成熟饭再说,到时候,哼哼。你要是敢抛妻弃子,肯定会被天下人吐骂,糟糠之妻不下堂,就算你有再高的成就,也不能抛弃了秀儿去。这样一来,我也不会负了老友的交待!”
听老爹自言自语,还把生米做成熟饭这么经典的台词都整出来了。张满意一阵无语,这都什么跟什么呀。这好不容易出来了,难道又要跑回去折腾一回,再体验一把骨肉分离的伤感。
不不不,那种感觉真的是太糟糕了。绝对不能这样,张满意望着自言自语的老爹,生怕他再生出什么奇芭的心思来。赶紧转到老爹前面,大声道:“我说爹呀,咱俩好不容易从村里走出来,难道您又想再折腾一回。再说了,我又没说不娶秀儿。只不过是想多等两年……””看老爹一脸不信的神色,急忙道:“我发誓,等我学成归来,一定取秀儿为妻,不然天打雷劈!”
心里却想着,如果秀儿再长个三五年,如果漂亮的话,就娶了,不漂亮的话,就再说。生米做成熟饭这招我也会用。这个想法在脑海里成转了一圈,忽然天边响起一道轰隆隆的炸雷,震得张满意耳朵翁翁直响。
不是吧,这么灵验?
张满意心虚的望了望不远处一段被雷电击断的树枝,心里暗暗腹诽“尼马还好只是想拖延娶亲的时间而已,要是真真生出弃人而逃的心思,恐怕刚刚这一击莫要落在脑门顶上了吧。”看着那段被雷霆击伤的树木,那倒霉的惨样,张满意总觉得万里高空之上,有那么一个神明,睁着一双黑亮的眸子,躲臧在天空的某处密秘的望着他,看他要是哪天敢不尊守誓言,就放出一道闪电,直接将他灰灰了。
这般想着,内心便是一凛,心中对未知的事物产生了强大的敬畏,以后的日了再也不敢轻易的赌咒发誓了。难怪古代人把誓言都看得比性命还重,不重不行呀,人在做,天在看。天知道是不是有个无名的神灵,在发誓人的头顶悬着一把刀呢?
“走吧,快要下雨了。”老爹听他说得信誓旦旦,也绝了回家的心思,拉着他的小手,快步往前方走去。
果然,没走几步,便开始起了大风。刚刚还艳阳高照的天气,一下子便乌云密布。
当父子俩寻到一间破败的庙宇之时,天空中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天色也渐渐黑沉下来,犹如一口巨大的铁锅,扣在这苍穹下,密密实实望不到一点光亮。
初秋的天气,寒风一吹,让人瑟瑟发抖。还好,老爹有随手带了火折子,就是一个竹筒子,里面装有些上好的白木炭,木炭是隐燃着的,只要揭开上面的封盖,对着竹筒里用力的吹上几口气,便会发出淡蓝色的火苗,据说一个上好的火折子要好几百文铜钱,身为山野猎户,当然不需要花钱购买这些物什,这个火折子是老爹自己制做的,做功不太讲究,但却极为实用。家里的进项,除了春夏秋这几个季节狩猎以外,到了冬天,基本靠卖火折子为生,只是制作白木炭的材料极为难找,普通的树材又不耐烧,是以做的极少,不然卖火折子为生,倒不失为一条可观的财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