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细秀长的手指勾着白骨瓷杯的把手,稳稳当当地将红色的茶汤端起,轻呷了一口,苏云秀皱了皱眉,复又把茶杯放了下来,从始至终,她的视线都没有从膝上的书页上移开。【全文字阅读.】直到手机闹钟响起,那杯红茶都依旧放在原位,再也没被动过。
苏云秀看了一眼时间,按掉手机闹钟便起身离去,把仅仅抿了一口的红茶杯留在了原位。女佣在苏云秀离开后过来收拾桌子,看到几乎没动过的红茶,也没有流露出惊讶之色,只是照常将茶具收起送到后厨。后厨里,正在清洗碗筷的女佣看到被送进来的茶具,便问道:“小姐今天又没喝茶?”
“是啊,小姐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不管是谁泡的茶,都只喝了一口就不喝了,最后只能全部倒了。”
说到这个,两个女佣同时叹了口气,心里同时闪现了两个大字——浪费!
苏云秀并不知道自家的女佣在八卦自己,就是知道了也不会当回事。她现在的心情还不错,今天是她最后一天代替爱德华教授上课,下周爱德华教授就要回来了。也就是说,她的博士学位快拿到手了。
进了教室,苏云秀放下讲义,如同以往的每一节课一样,先将自己的规矩说得清清楚楚,不教而诛谓之虐,教了还不听的,那就不能怪她下狠手了。
不过,苏云秀觉得今天的教室有点不太一样,稀稀拉拉的没几个人,第一排甚至全空,没有任何学生坐在那里。以往苏云秀的课,别的不说,过来凑热闹看八卦的人那是一堆又一堆的,教室不一定每次都塞满了人,但至少大部分时间是人很多的。今天这情况有点奇怪啊……
再奇怪,也影响不到苏云秀的情绪,她很淡定地继续上课,完全无视了下面的学生们投过来的含着不同情绪的视线。
就在一节课快结束的时候,教室虚掩着的大门被踢开,苏云秀转过头看向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两个警察举着枪对着她,不禁轻轻皱了皱眉,语气森冷地说道:“出去,这里是学校!”
两个警察没有说话,只是依旧举着枪对着苏云秀,均是一脸紧张的模样,慢慢地走进了教室,枪口一直对着苏云秀,也没有回应苏云秀的话。不过很快的,从两个警察后面走出来一个西装男子,对着苏云秀亮了下证件,然后说道:“苏云秀是吧?我怀疑你与最近发生的一起杀人碎尸案有关联,请配合我们的调查。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供证。”
苏云秀诡异地安静了一下,然后问道:“你们这是在拍电影吗?”与时代再脱节,苏云秀也是看过几部电影的,对现代背景下的影视作品中出镜率极高的这句台词还是有点印象的,冷不丁地听到有人对自己说了这段,也怪不得苏云秀做此反应。
这话一出,下面坐着的学生中有人忍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只不过乍现即逝,很快就又安静了下来,一个个都看着踹门进来的警察和苏云秀,有几个人的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后来进来的西装男子脸色一黑,不过还是开口解释道:“苏小姐,这并不是在拍电影,你有重大嫌疑,请配合我们的调查,谢谢。”
苏云秀挑了挑眉:“重大嫌疑?请问我犯了什么事?探长先生?”说着,苏云秀看向那位西装男子的眼神里带上了几分冷意。这个时候,她已经认出了来人了,正是那天在商场时找了个很烂的借口要拦下她和小周的那个fbi。
fbi探长说道:“昨天发生了一起杀人碎尸案,经查证,受害者曾经受过你和你的同伙的威胁,你们两人都有着重大嫌疑。”
“威胁?”苏云秀有点糊涂地问道:“谁被我威胁了?”
受害者的身份并不是什么秘密,fbi探长非常利索地公布了受害者的姓名:“雷纳德·布莱克。”
听到这个名字后,苏云秀的视线在教室前排的空座上扫了一圈,然后非常简洁地说道:“我没威胁过他。”她只是一再地拒绝了对方,并且后来采取了无视的态度。
下面有个学生小小声地说道:“那天来的那个男人,威胁雷纳德说不许他再靠近苏小姐。”
苏云秀听到这话,挑了挑眉,说道:“原来不想被人骚扰也能算是威胁吗?”
fbi探长不想再在这个课题上打转,对苏云秀说道:“希望苏小姐能配合我们的调查,并交代你那位同伙的所在之处。”
苏云秀冷笑了一声,回忆了下在电影里看到的情节,果断地说道:“我要联系我的律师。”然后就死活不肯再开口了,哪怕被那个fbi探长和两个警察用枪顶着押上了警车进了警局,苏云秀来来去去也就只有这么一句话,谁都没法从她嘴里撬出更多的字句。
透过玻璃窗看到闭着眼睛安定地坐在审讯室里的苏云秀,fbi探长非常恼火地一拳捶到桌子上,愤恨不平地说道:“嘴巴居然这么严,一句话都不肯多说。”
苏云秀闭着眼,心里却思量了开来。雷纳德死了,还是被碎尸的死法,这件事并不能让苏云秀有半分动容。作为恶人谷的一员,积年累月耳濡目染下来,苏云秀对人命非常地淡漠,再恐怖的死法都无法吓到她,碎尸而已,恶人谷里比这个更凄惨恐怖的死法多了去了,苏云秀也就是刚入谷的那段时间有点适应不良而已。
比起雷纳德这个甩不掉的牛皮糖的死,苏云秀更在乎的是那个fbi探长的目的。那位探长先生一口一个“你的同伙”的,仅凭这一句,苏云秀就敢断言那位探长先生的目的是小周。只可惜,那位探长先生来晚了,小周三天前刚刚离开。要是那位探长先生提前三天过来,没准就能在教室里当场把小周给堵住了。
想到这里,苏云秀心里升起了几分淡淡地庆幸。
审讯室内,苏云秀镇定地坐在原位,闭着眼睛一声不吭,逼急了就是一句“我要见我的律师,没见到我的律师之前,我一句话都不会说”。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审讯室内来来去去换了多少人,硬是没人能从苏云秀的嘴里撬出半句有用的话来,气得fbi的那位探长先生甚至都想刑讯逼供了。
苏云秀的包也早早地就被当成证物给没收了,但警察只从里面翻出一根笛子、两包针、一个手机,并一些零零碎碎的女性用品,没发现任何那位fbi的探长先生想要的东西。但是手机,在技术人员强行破解密码之后,fbi的探长先生也没能从里发现任何他需要的蛛丝马迹。
最后,fbi的探长先生终于坐不住,亲自进了审讯室。只是他刚一坐下,苏云秀就睁开了眼睛看着他,非常平静地陈述了一件事:“我包里的那把笛子,十年前购买时的价格是七百万。”言下之意很明显,赔不起就不要乱动。
探长被这句话给噎了一下,有几分恼火地说道:“谁对你的笛子感兴趣了!我想知道的是,你的同伙在哪!”
苏云秀看了探长一眼,嘴角略略扬起一个冰冷的弧度,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要求之后,又闭上了眼睛,无论探长怎么威逼利诱,苏云秀一句话也不肯多说了,甚至连眼睛都不肯睁开。
把fbi的探长先生的话当背景音乐给略过,苏云秀在心里掐算着时间。虽然她一个下午都没回家是件很正常的事情,迪恩也没那么多的闲心来管她的事情。但是,今天她是从学校被人带走的,学校那边肯定要通知家属的,就算这位探长先生断绝了她与外界的联系,也不代表着她就此孤立无缘了。甚至于,苏云秀还有闲心猜测,到底会是哪一方会第一时间发现她被警察带走了呢?
答案很快就出来了。
fbi的探长先生说得嘴皮子都快干了,拍桌子摔凳子的,都没能让苏云秀的眉头动一下,最后还是一个警察面带难色地进来了,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才让他气冲冲地离开了,丢在苏云秀一个人被关在审讯室。
苏云秀继续闭目养神。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太吵,她不介意先眯一会睡一觉。
不多时,fbi的探长先生又气冲冲地回来了,睁大了眼睛瞪着苏云秀,只可惜苏云秀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的,闭着眼睛,直接把他当空气了。
跟fbi的探长先生一起进来的另一个警察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苏小姐,你的律师来了。”
苏云秀这才终于睁开眼睛,问道:“那我可以离开了吗?”
fbi的探长脸色更黑了几分,跟他一起进来的警察苦笑道:“是的,苏小姐,你现在可以离开了。只是这个案件你仍然有嫌疑,请不要随意外出,我们随时都有可能联系你。”说着,这个警察已经在心里骂娘了。本来以为只是个华裔穷学生而已,抓就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出了事还有fbi在前面顶着。谁知道这位居然来头还不小,这么一来就是把他们警局给架在火上烤了!
苏云秀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起身离开,走到门口又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说道:“对了,探长先生,我的随身物品呢?其他东西都无所谓,反正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只是那把笛子可得记着还给我,几百万买回来的东西,可不能丢了。”
被苏云秀这么近乎直白地挤兑了一句,在场的其他人的脸色都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