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饭庄自从开业之后生意一直挺不错的。
林老爹一月一到林薇那里结账,顺便跟林薇聊聊这青州城的新鲜事。
林薇以前看小说的时候,老看什么酒楼饭庄青楼是什么消息传送地,等到自己开了才知道,原来是真的。青州城大大小小的新鲜事基本上都能听得到。什么刘员外又娶第十二房小妾了,他家的小老婆们哭成一团;什么杨捕头家又得了一个儿子,反正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
不过这次林老爹带来了一个无比重要的消息,明年是太后的五十大寿,朝廷或许加开恩科。
这对杜文镜来说确实无比重要。
按理来说杜文镜应该是今年春天考,可是碍着杜文镜守孝三年,不过实际是守二十七个月,这样算起来明年要是开恩科的话,杜文镜就能赶上了,就不用再等三年了。
听得这话不仅林薇,就连在一旁陪坐的杜文镜都蹙了蹙眉头,要是真这样的话,也是一件美事。
“爹,这事你听的真不真切啊?”林薇还有点小激动,要真是这样的话,自家现在就要准备起来了。
“只是听了些风声,就昨天府学里有个教瑜来咱们饭庄吃饭,我是听他说的。”林老爹摸了摸胡子,回忆道,“说是很有可能,文镜,你要不要跟你的那些同窗先生再打听打听?”
杜文镜拳头握起又松开,再三思虑之后,才慢慢道,“除却四年前那场大旱,整个大齐风调雨顺的,连黄河都没有发洪灾,或许当今高了兴,真的重开恩科。”
“不过我还是出去走一趟吧,跟山掌他们商量一下。”
“要是重开恩科的话,估计过不了几日就会有通告出来了。”
这话是对的,要是真的开恩科,一些考生离着京城远的很,必须要提前大半年通知。就算青州地处北方,离着京城也要一个多月的路程呢。
杜文镜走了之后,林薇就开始盘算开了,要是杜文镜真的要赴京赶考,自己估计去不了,要在家守着。估计到时候又是林老爹或者小毛豆跟贺三去。
哎,林薇叹了口气,上次去济南考试就用了四个月,这次怎么也要大半年。想到这林薇的心就酸酸的,这还没走呢,自己就开始想得慌了。
这晚上快要宵禁的时候杜文镜才从外边回来,凑近了还能闻到身上一股子酒味。
这是他出孝之后第一次喝酒呢。
杜文镜的眼睛亮的吓人,在烛光下,熠熠生辉。依着林薇对他的了解,杜文镜现在非常高兴,甚至说非常兴奋,因为往往在床笫之间他才会出现这个眼神。
“这么高兴?”林薇拿着一块湿布凑近了,把他的脸跟手擦干净了。
杜文镜老老实实的点点头,就跟只小狗一样乖乖的,主人一个动作他就一个指令。
看这样林薇就知道他喝醉了,还是醉的很厉害的那种,不由得逗他,“比娶我还高兴?”
他摇摇头,冲着林薇微微一笑,“没有,没有比娶你更高兴的事了!”
林薇拿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嘶了一声,这小子不会是装醉骗我吧!小嘴甜的不要不要的!
“别闹!”杜文镜把他作乱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里,“三娘我头晕。”
“恩!晕就对了!喝这么多酒,不晕才怪!”林薇翻了个白眼,给他脱下鞋来,把他扶到床上,“喏,睡吧!”
林薇刚要走,就被他一抓抓住,眼眸看着林薇一眨都不眨,“那你呢?去哪里?”
林薇被他这亮晶晶的眼神看的心跳加速,以前还没注意,这小子怎么又变帅了!
“把水倒了就回来睡觉!就倒个水,不去别的地方!”
杜文镜听完这句话才乖乖松手,不过依靠在窗栏杆上,眼睛瞪的大大的,一直看着林薇把水倒掉,在拿着盆子回来。
林薇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完全就是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啊。看来杜氏的去世对他还是很有影响的。
直到林薇也上了床,杜文镜才乖乖躺下,大手一伸,把林薇拦在怀里,这是他俩睡觉常有的姿势,尤其杜氏去了之后,这个姿势最常出现。
林薇摸了摸他的头发,“这下可以睡了吧?”
杜文镜唇角弯了弯,睫毛眨了眨算是回应。
可是他睡着了,林薇却失眠了。
借着窗户渗进来的微弱月光,林薇仰着头看着他熟睡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点伤感。这次一别,家里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化。他的未来不知道何去何从,自己两人的未来呢,是不是还会跟现在一样单纯而美好?这一切都是林薇无法预料的。
两人从来没有约定一生一世一双人,林薇现在甚至不敢想将来他要娶小妾纳通房什么的,自己是忍受还是和离呢。
这么想着林薇心里沉甸甸的,就这么光想着将来要是自己自请下堂,心已经痛的被人挖开一样了。
轻轻叹了口气,林薇在在心里自我安慰,或许这些都是自己瞎想的呢,或许这个纯情的小正太对自己一心一意呢。
慢慢想着,林薇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第二天杜文镜醒来的时候,摸一摸身边,早就凉了。这可很少见,平日里都是他先起来围着院子跑上几圈,再打上一趟拳,林薇才慢悠悠的起来。
林薇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他扶着脑袋慢慢从床上坐起来,眉毛一扬,装作发怒的样子,“哼!头疼了吧!活该!谁让你喝这么多酒!”
杜文镜倚靠在床栏杆上,看着她自由发挥,唇角不知不觉得翘起。
有些人天生就有让你发不出脾气的能力,比如眼前这位。
林薇越数落越觉得词穷,尼玛,这张脸长的真是犯规啊!特别是他笑起来的时候,自己真是恨不得把他藏起来啊!
最后干脆自暴自弃,“行吧,你长得美你说的算,你说说昨天这事怎么办?”
杜文镜低下头轻轻一咳,“在下犯了错,自然是三娘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又来这招!林薇翻了个白眼,直接把他的衣裳扔到床上,“先记账,什么时候等我真生气了,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杜文镜穿上衣服,对着林薇行了个大礼,“谢娘子的不杀之恩,在下知错了!”
林薇自然是毫不犹豫的受了,是该感谢自己,就这样放到别家,绝对被骂到臭头。
两人嬉笑打闹完,林薇开始问起正事,“昨天山掌他们怎么说的?是不是真的要加开恩科。”
杜文镜眼里挂着笑意,“很大可能是这样的!”
“昨天听山掌谈论了下时局,当今刚刚年满三十,正是年富力强千秋鼎盛的时候,自然要有一番大作为的。”
“而且听说朝廷里有些地方空缺严重,所以这次加开恩科说不定要选官。”
林薇嘴巴张的老大,那岂不是这次考上了板上钉钉的就会授官了!?
“厉害了!要是你这次考上了,不到二十岁就能主政一县了?”天哪,不到二十岁就能当上县长,处级干部,这要是反倒现在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哪有那么好考!大齐不知道有几万考生,每年皇榜上就那么多人,少则三四十,多则上百,不容易的!”不过他话虽然那么说,眼里的自信可是不容忽视的,去京城可是娘亲一辈子的愿望呢。
林薇也对他很有信心,觉得他这次肯定能考上,拿起筷子给他夹了个鸡蛋,“多吃点补补,科考可是费脑子的很!”
从这天开始,杜文镜就进入了备考阶段,真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有时候林薇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睡下的,又什么时候起的,只觉得他那个位置摸起来凉凉的。
而朝廷加开恩科的消息也在一个月后顺利贴出来了。
这下青州城的文人圈轰动了,连考两次,这对一些今年刚落榜的考生无疑是大喜事一件,谁想苦哈哈的再等三年啊!毕竟考进士的都是四十多岁的中老年人了,多三年就意味着自己的智力体力要下降一段,这对考科举可是十分不利的。
杜文镜无疑是这群考生里最耀眼的一个,十九岁的举人,近年来青州城最年轻的举人,要是他这次在一次考得进士,就刷新了青州城上百年来的记录了。出于这点,不少人都很看好他,甚至在私下里还设了一个赌局,而赌他考上的赔率只有一赔一点五。
林薇本来是去店里巡查的,听说了之后本着好玩的心态也押了十两银子赌自家老公肯定能考上。
真的,林薇真有这个把握,杜文镜或许中不了状元榜眼探花,可是中得二甲进士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时间过去的很快,九月底的时候杜文镜就带着小毛豆跟贺三上路了。这次林老爹没有跟着去,毕竟他的年纪大了,不太适合长途奔波了,万一在路上出了事,他们是照顾他的是,还是继续赶路的是。
小毛豆就不同了,他常年做生意,头脑灵活的很,又年轻力壮的,靠的上。林薇还打着另外一个主意,年轻人还是多出去转转开开眼界的好,青州城有点小了。
而林薇自从杜文镜走后,就带着一家六口搬到了林家,跟林老爹搭伙过日子。日日守着店,算计着杜文镜回来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