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山学院传承百年,创史人是前朝大儒,告老还乡之后创办了书院。
林薇把这个消息告诉杜毛毛跟杜皮皮两个小朋友的时候,兄弟俩的反应截然不同。毛毛一蹦老高,扑到林薇怀里各种撒娇。而皮皮只是淡淡的噢了一声,然后说了一句话,“娘,在哪读书儿子都行。”
林薇心里那个郁闷啊,这孩子怎么不跟一般人一样呢!小小年纪眼里就只有书本,自己做的那些稀奇玩具,搁在别的孩子身上玩都玩不够,可是他只能热乎个两三天,然后又回归书本了。
从毛毛的怀里挣脱出来,林薇把皮皮抱到怀里,“小宝贝,你能不能不要老看书呐,眼睛都坏了。也时常跟你哥哥出去玩玩呐。”
皮皮萌萌的看了她一眼,把书本抱到怀里,“可是我觉得看书更有意思呐,娘亲,你不是老说让我做想做的事情嘛。”
林薇眨了眨眼,有点被问到,“额,娘亲是这么说过,不过我让你出去玩玩也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呐。”
“小孩子不晒太阳是长不高的,你看看咱家的花匠白三就是因为小时候不晒太阳,长这么点个,看看现在怎么晒也长不高了。”
林薇说的这个人确实矮,不过手艺不错,花园里的花花草草经他经他一打理看起来美极了。
皮皮的小眼神闪了闪,正要说话,就被林薇拦住了,“可千万别说拿着书在阳光下看,这样子对眼睛不好!”
毛毛就在旁边看着他们俩斗法,笑得那叫一个乐呵,总有人能管管他弟弟了,叫你天天看书,一个五岁的孩子写的文章都快赶上自己了!
看到小儿子吃瘪,林薇心里满意的不得了,拍拍他的小脑袋瓜,“乖,跟哥哥去外边玩玩,你不是喜欢马嘛,一会儿娘给舅舅去封信,让他给你们哥俩从北漠弄两匹好马回来。”
两个孩子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那可是马啊,平日里娘亲也只让他们在武先生在的时候骑上溜溜,老说不安全,不安全的。
林薇翻了个白眼,指着外边像是赶小鸡一样把他们哥俩轰到了外边,“去去去外边玩去,想的话,就让贺泰带你俩去街上玩玩,你们不是想去看变戏法嘛,去吧去吧。”
一想到哥俩马上就要起早贪黑上学堂了,林薇也给他们点自由,毕竟这个时候的孩子快乐就那么多,童年就那么几年。
看着他俩笑着闹着跑远了,林薇叹了一口气,这两个小魔星在的时候就烦,不在的时候就想,也不知道其他当娘的是不是这样。
晚上杜文镜回来就把事情办好了,“跟书院的山掌已经说好了,明天把两个孩子送过去就可以了。”
林薇没想到杜文镜动作这么快,昨天做的决定,今天就兑现了,给他梳头的手慢慢停顿下来,“明天就要过去?这马上月底了,要不下个月吧。”
杜文镜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打趣道,“怎么,舍不得了?昨天有人还信誓旦旦的。”
林薇轻轻捏了他一把,“看你说的,又不是一去长时间不会来了,就是想让他们松快松快,毕竟去了书院就不一样了。”
“还送快松快呢。”杜文镜想想毛毛那笔字就头疼,再看看他写的那些文章,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皮皮还能行,可是毛毛他够松的了!我九岁的时候四书五经都能倒背如流了,可是他呢,不要说倒背了,正着背都磕磕巴巴的,我还想着一门三进士呢!我看,悬!”
如果说林薇刚刚只想推推他,捏捏他,那现在就想掐死他了!
还一门三进士呢,一个九周岁的小屁孩,搁现代才上小学呢,你就想着让他跳级去考大学!?逗我玩呢吧!
“一个九岁大的孩子还进士,你做梦呢!”
“进士不进士的我没想这么多,我不要求他能建功立业,只要能守住家业,一辈子活的健康快乐就好。”
说着林薇转到他面前,盯着杜文镜的眼睛,“阿镜,我倒是没想到你对他俩的要求这么高。”
杜文镜把头发慢慢撩到后边,起身走到床边,“肚子没有点墨水,脑子里没有点东西,天天只知道玩,这个样子是守不住家业的。”
“孩子就要从小教育,等到大了就晚了,性子养成了,就掰不过来了。”
杜文镜说着把林薇拉到自己身边坐下,“皮皮性子像我,可毛毛更像你一些,脑子灵活好用,说懂事也懂事了,可是这么大了还一块玩心。阿薇,他可是咱们的长子,可是要继承家业的。”
林薇看他这副认真的样子,也不自觉的坐正了身子,听他继续教诲。
“阿薇,我们不能为他遮风挡雨一辈子,送他去书院也是为了锻炼他。”
林薇被他一番教育,觉得这人今天有点反常啊,以前怎么没听他这么高谈阔论,怎么没有这么多忧虑,对,忧虑,就是忧虑。
越想越不对,林薇皱着眉头看他一眼,试探问了一句,“阿镜,是不是衙门里有事啊?”
“还是朝廷里出什么事了?对了,最近怎么没有看见三皇子,他不是主管治水嘛?”
林薇想想确实没有听见三皇子的消息,自从年前走了,就没有回来。
杜文镜静静的看着林薇,林薇也回看他,两个人就这么对视了半晌,杜文镜最终败下阵来,凑到她的耳边轻轻说道,“皇上前段时间上朝的时候吐血昏迷了。”
林薇心里咯噔一下,眼睛瞪得大大的,“怎么会这样?那,那现在朝廷里不是乱成一团了?”
杜文镜摇摇头,谁说不是呢,就连小小的济宁府都剑拔弩张,更不要说京城那边了。
“听说到现在还未清醒,而如今太子未定,这始终是个麻烦。”
林薇有一片刻的失神,脑子里有点乱,老皇帝可不能现在就死啊,“阿镜,你说咱们会不会受到牵连?”
自从杜文镜跟着三皇子治水,跟在他身后办差,自家跟三皇子就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外人也把自家看成三皇子党,这,这要是老皇帝死了,那自家可就危险了。
杜文镜长叹了一口气,这谁能说的准呢。三龙相斗,无论从哪一方看三皇子都是最弱的,可是自家现在就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只能等了。
“等,只能等,在就是干好眼前的事。”
夜里两个人躺在床上,林薇翻滚了好久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听着旁边平稳的呼吸声,杜文镜长长叹了一口气,事情远远比今天透漏出来的复杂,比今天说的难。
朝廷的争斗波及范围太广了,河道司内部的工作都无法正常开展,因为银子断了,本该上个月拨下来修缮河道的银子一直拖到现在,自己去的信,上的折子全都音信全无。要是下个月还没有银子,就要停工了,可是春汛马上就要来了,到时候还不知道怎么个样子呢。
透过月光杜文镜看着林薇微微蹙起的眉头,今天告诉她这事,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没过几天安生日子,这下又要跟着自己担惊受怕了。
哎,慢慢给她抚平眉头,杜文镜吻了她一下额头。
林薇确实是害怕,牵扯到党派之争,储位之争,稍有差错就要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自家又没有得力的亲戚朋友,落了难还不知道是个怎样的光景呢。
没有丝毫的拖他,林薇把所有的心思收了起来,第二天就把毛毛跟皮皮打包送到了书院,然后就开始清点家业家产。
杜文镜当官十年,家里也算是小有资产。脱离了刚开始一穷二白的温饱阶段,已经进入发家致富当上地主老爷了。
拿起账册,进到库房挨着清点,一上午下来,林薇叹了一口气,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自家可比自己记着的富多了,一些东西自己竟然忘了,不是说一孕傻三年嘛,自己这傻了多少年呐。
到了晚上,林薇已经把一些金银细软珠宝首饰都打包好放到一个大箱子里了,又把一些银票地契放到了一个小盒子里。
杜文镜回家一看,又把箱子柜子打开看了看,一下子就猜到了,“阿薇,你这是要转移财产?”
林薇点点头,“放到这里始终不太安全,万一,我是说万一,咱们家被抄了,还能减少点损失。”一想到有这么一天,林薇就心痛呐,这些可都是自己一文一文的攒起来的,整整用了十年,才有了现在的家业啊。
杜文镜挑了挑眉,好吧,自家夫人这个未雨绸缪早就见识过了,把那些地契拿出来看了看,都是林城镇江那边的地跟铺子,这部分产业很隐秘,又把银票拿出来看了看,五千两银子。至于那些金银珠宝,都是林薇平日里不戴的贵重头面。
“行吧,送走就送走吧。做点准备总是好的。”
“那你要不要去趟青州?”
林薇眼睛眨了眨,唔,去趟青州也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