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玖田葵睡饱了清醒过来的时候,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回到了家里。
是的,家里。那个有玖田寻子存在的屋子。
难道是松阳老师把她带回来的?难道是因为自己乱跑所以松阳老师不要她了……把她送回来了吗!!
不!她不要!松阳老师会是这样的吗?不要!她以后会乖乖的……所以,千万不要丢下她!!
这个猜想让玖田葵害怕的不得了,她挣扎着从榻榻米上想要爬起来,但躺了太久的身体在此刻显得有些僵硬。
“阿拉,小葵,你睡醒了啊。”移门拉开的声音响起,露出来的是玖田寻子满是笑容的面庞,她端着一个托盘走进了玖田葵的房间,姿态端正地跪坐在了少女的身边,手中的托盘被她小心地放在一旁。
“感觉怎么样?肯定是饿了对吧,嘛,睡了整整一天一夜也是当然的嘛,快点起来吧,我给你准备了一点吃的。”
玖田葵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她用仿佛见鬼一样的表情看着自己突然间转性了的母亲,漂亮的双眼一眨一眨的,嘴巴因为过度吃惊而微微长大。
“……噗,什么嘛,这样的一副表情。”故作无奈地笑出了声,玖田寻子的眸中闪过一丝的难过,但很快就被她隐藏了起来,这位年轻的母亲用自己的一只手臂扶起了女儿的上半身,接着用另一只手按了按她的肩膀,“怎么不动呢?难道是躺太久麻掉了?”
“松阳老师不在吗……”
听到玖田葵的问题,玖田寻子顿了一下,接着柔声地对她解释,“是我把你接回家的,不是说过的吗,我很快就会接你回家的。如果你不舍得吉田老师的话,等过两天我们就一起去书塾。”
是这样啊……太好了,不是因为老师生气了。
“好了,先吃点什么吧。”说着,玖田寻子就把一边的托盘放到了玖田葵的腿上,然后拿起勺子似乎是要亲自喂她的样子。
“……那个,我自己来就好了。”局促地缩了缩身子,玖田葵离开了玖田寻子的身体,她极不适应自己这个态度的母亲。不但对自己笑脸相迎,而且居然还主动来触碰自己……这是在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难道说自己是在做梦吗?但是这梦也太真实了吧……
“……是……是么。”有些失落地看了眼自己单薄的手臂,玖田寻子虚握着拳。
“咕——”
奇怪的响声打破了母女俩之间的尴尬,玖田葵不好意思地急忙捂住自己的肚子,一天都没有进食,这导致她空洞洞的胃正在发出不满地抗议。
“呵呵,饿了吧,快吃。”玖田寻子催促道,看着少女接过自己手中的起勺子,这位母亲控制不住地紧张了起来。
直到今天,玖田寻子才发现自己居然完全不清楚自己女儿有什么喜欢的食物,不只是食物,她还不知道小葵喜欢的颜色,喜欢的衣服……还有更多更多,最后只能靠着少得可怜的印象准备了一些小葵常吃的东西,她还真是个失败的母亲啊!
被玖田寻子那样看着,玖田葵慌得不得了,她拿着勺子的手都在抖个不停。说来,这好像是在她有能力照顾自己之后第一次和母亲面对面吃饭……这个说法好像不太恰当,应该说,这是第一次被母亲注视着用餐。
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对方。玖田葵大概是用了出生以来最快的速度解决了眼前的食物,之后她尴尬地放下勺子,按理说刚才的分量早就超过了她平时的饭量,但怎么就感觉还没吃饱呢?
“……那个,你觉得怎么样?好吃吗?”玖田寻子低声问着。
“……恩,很好吃……谢谢。”玖田葵想了想还是没打算说出自己没吃饱这回事,一来是由于作为一个女孩子吃这么多实在是太丢脸了,但最重要的原因却是,面对着这样的母亲她根本就说不出还想再来一碗这样的话。
“那就好。”因为女儿疏离的“谢谢”而有些伤心,但玖田寻子还是挂着笑容收拾好了托盘里的勺子和碗,她缓缓地站了起来,然后一步步走向门口。
发现玖田寻子要离开了,少女心中松了口气,可随之又紧张了起来,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变得有些奇怪的母亲突然又回过了头。
“躺太久对身体不好哦,快点起来到外面晒晒太阳吧,今天天气很好呢!”
最后留给玖田葵的是一个倒映着阳光的笑容。
少女不解地歪了歪脑袋,太奇怪了,母亲今天是怎么了……中邪了?呸呸呸,都是因为坂田银时,害的她也开始吐槽了。
想不通的玖田葵干脆就决定不想了,她动作利索地从榻榻米上爬了起来,熟练的穿好衣服,叠好被子,虽然说母亲的变化让她不怎么能够理解,但是不得不承认,她并不讨厌这样的变化,反而很喜欢。
如果以后母亲一直都是这样就好了啊!
接着少女猛地摇了头,似乎在为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而自我嘲笑。
怎么可能,也许今天母亲真的中邪了吧……
“已经好了吗?动作真快啊。”可能是没有想到玖田葵的动作会这么快,玖田寻子有些惊讶,但很快地她就又为自己过去愚蠢而愧疚了,现在想起来真是难以相信,身为母亲的她居然好像从来没有帮女儿叠过被子?……也对,除了刚刚进入这座房子的那一次,她根本就没怎么走进过那孩子的房间啊……
原来自己以前做的竟这么过分……也难怪小葵刚才的表情那么奇怪啊。大概在那个孩子眼里,她今天是中邪了吧,玖田寻子不禁自嘲。
“那个……”
发现玖田葵站到了自己的面前,玖田寻子马上就强迫自己挂上自然的笑容,她蹲下身子耐心地看着眼前的女儿。
“那个……你今天不出去了吗?”
“……”心脏处猛地一痛,一阵控制不住的酸涩感袭向了鼻子,玖田寻子的眼顿时就湿润了起来,但即使如此,她依旧挂着笑容温柔地回答了女儿的问题,“……是的,我今天不出去了。”
对不起……
“是……是吗?”出乎意料的答案使得玖田葵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不出去了啊……”
对不起……
“我以为你会很忙的。”抿了抿唇,玖田葵继续说道,“我已经没关系了,一个人在家里也没关系的。”
对不起……
“所以,你可以去做自己的事情的。”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再也抑制不了眼中的泪水,玖田寻子用力地用双手环住玖田葵的身体,早已泪流满面的脸庞压着少女的肩膀颤抖个不停,“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的声音早就被鼻音所覆盖了,可还是在不断重复着“对不起”这三个字。
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她不是个好母亲!是天底下最坏的母亲!对不起!一直以来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对不起!一直以来把你一个人撇在身后!对不起!一直以来都从未好好地照顾过你!
对不起!错过了你唯一的那些时光!
不管说了多少的对不起,玖田寻子都难以原谅自己,她都在做什么啊……对着自己唯一的女儿,应该是最亲近的女儿做了什么啊!
啊……如果一切可以重新来过的话,她愿意付出任何的代价!
“……你,你别哭啊!”突如其来的怀抱让玖田葵傻在了原地,更加震撼的是母亲居然就这样抱着自己哭起来了!在她的记忆中,无论遇到怎样的危机,从没见过这个黑发的女人哭过,因为不管面对着什么,她都能够咬着牙挺过去。
实在是不知道该做什么的玖田葵只好僵着不动,犹豫了片刻,少女把自己白嫩的手掌放在了玖田寻子的背上,然后轻轻地拍了拍——她以前是见过有父母这样安慰哭泣的孩子的。
感受到了背上没什么力道的安慰,玖田寻子更加用力地拥紧了怀中的女儿,哭得更厉害了。时隔多年,她终于又再一次发泄出来了。
发泄着那个男人的残忍,发泄着自己的无情和愚蠢,发泄着对女儿的愧意,发泄着过去所有所有的委屈。
对不起!葵……对不起!
是她的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所犯下的罪孽!!
对不起……炎……她其实从来就没有后悔过生下拥有你血液的孩子!!
就在屋内哭声愈发响亮的时候,一道银白色的身影悄悄地从门前离开。
“银时,怎么不进去?”桂小太郎一手拎着一个袋子站在了正打算离开的坂田银时面前,他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淡定,“不是说要道歉的么?已经好了么?”
“为什么你这家伙会知道这件事情!”坂田银时的表情瞬间变得扭曲,他迅速地左右望了望,然后飞快地将扎着马尾的黑发少年拉到了一个角落里。
“当然了,那天晚上你和松阳老师的对话我们都都听到了。”桂小太郎一本正经地说,“银时,知错能改才是真正的武士!”
“不要什么东西都扯到武士身上啊!!”坂田银时抱着脑袋一脸后悔,他怎么就忘了呢!老师没回来高杉和假发这两个家伙怎么可能自己管自己睡觉!所以说他的一世英名都会毁于一旦了么!!
少年,你英明何时存在过?
“假发,你过来!”想了想,坂田银时勾住桂小太郎的脖子蹲下,一副要和他详谈一番的表情。
“不是假发,是桂。”
“嘛嘛……这不是重点。”不在意地挥挥手,坂田银时早就学会了怎么无视桂小太郎对自己名字的纠正,“我和你说啊,你知道也就算了,但是千万千万不要告诉书塾的其他人!”
“我明白了。”发现坂田银时的表情确实很郑重,桂小太郎也认真的点点头。
“太好了……”
“但是,高杉已经说出去了。”
“……”下一秒坂田银时暴走,他气愤地从地上窜了起来,“啥玩意儿!!!”
“听说小葵被你气坏了的消息,大家都很生气呢。”没去在意坂田银时越来越难看的表情,桂小太郎提了提手上的袋子,“看,我是代表全班人来看望被你气坏了的小葵呢!”
“不要把这句话重复两遍!”一巴掌把桂小太郎的脑袋拍到地上,坂田银时一脸无力地做到了地上,“完了完了,我的形象啊!!”
“对了,松阳老师还说要让你不要忘记提醒等她小葵身体好了来上课。”
“什么!她还要回去啊!”坂田银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说道。少年觉得今天受的打击实在是太多了,不行了不行了……身体机能迅速下降,使不上力气了,糖分!他需要糖分的补充!眼前都发黑了,啊……看到小天使了!
“银,银时!你怎么了?”发现挚友濒临死亡的惨状,桂小太郎扔下了手中的礼物,拽着坂田银时的脖子死命晃,还促使某个天然卷脑袋不止一次撞上了身后的墙壁,“银时!坚持住!你可不能这样去了!你要是走了,谁来代替你来向小葵道歉啊!这可是你要用生命去完成的任务啊!”
“谁,谁要死了!”挣扎着脱离了桂小太郎的双手,坂田银时一手按着撞了好几次的脑袋一手把对方的脸推走,面目狰狞,“你再晃下去,我就真死了!”死于脑震荡啊混蛋!
“那,银时你已经任务完成了么?”桂小太郎顿时在坂田银时面前正襟危坐。
“不,我决定换个时间再来,啊,我建议你也是。”站起身拍了拍灰尘,坂田银时嘴角勾出一抹微笑,“现在,那个屋子里可不容许被人打扰啊。”
“但是,银时,玖田夫人已经站在你身后了。”桂小太郎指了指坂田银时的后面,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他毫不犹豫地破坏了坂田银时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气氛。
坂田银时表情僵硬的转身,看到的是玖田寻子满脸疑惑的表情,以及站在她身边满脸“你来干什么”明显不悦表情的玖田葵。
作者你个混蛋就不能让我耍帅成功一次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