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期回到公主府的时候,居然在大门外看到一位小厮模样的半大孩子,这孩子手里拿着一张纸条,苏子期顿时一阵好奇,便叫人把这小厮叫过来,苏子期看到之后,眉头皱起。
王暨来到京师,苏子期名义上也算是这位的孙媳妇,虽然做出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情,但是于情于理都应该应邀前去看看哪位伤心过度的祖父。
苏子期回到公主府,先是换了一身素色衣衫,然后坐着轿子,到了王家。
这京师之内,最恨苏子期的人恐怕就是这王家的人了,毕竟也算是借着杀夫的名声在这京师立足,虽说苏子期本来就是锦衣卫安排在王端身边的细作,可是无论如何,他们都是夫妻。
古来杀夫之妇都是要被浸猪笼的,苏子期不禁没有被浸猪笼,甚至还到了京师官拜五品,这让王家的人多少有些觉得面上无光,而且这个女子还不守妇道的痛端王殿下搞在一起。
而且那位一向注重家风的隆庆帝,居然对此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这王家的人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好在此时王暨归来了,王暨好歹也是两朝重臣,在朝野之中声望颇高,若是这位出面,就算是苏子期有天大的面子也必须要到这王家一趟。
而且苏子期到现在并不是要紧的人物,充其量也只是皇家和锦衣卫的一个玩物而已,就算她苏子期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一个女人,而且现在这个女人还一文不值。
苏子期跟着那位小厮进了王家府邸。
王家乃是京师数一数二的豪门世家,书香门第,虽然并没有公主府那般气派,可是却胜在有底蕴,随随便便那块石碑就是前朝旧物,苏子期走路的时候左顾右盼,看的倒是分外的兴致高昂,到了一处九曲回廊的时候,一位管家模样的男子对着苏子期说道:“请留步,我家老夫人只让大人一个人进去。”
紫衣和红衣有些着急,苏子期笑着摆了摆手,她开口说道:“无妨,我好歹也算是这王家半个孙媳,自然是要遵守这王家的规矩的,你们就在外面候着,我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苏子期摆了摆手跟着这位管家模样的人,进入到了一处水榭。
苏子期以前的胆子很小,但是现在已经被磨炼的相当可观了,可是她看到现在的这幅场景,依旧是被惊的说不出来话,只见这不大的厅堂之中,密密麻麻地站在一屋子的人。
王暨面色非常不好的坐在主位上,他的身边坐着一个看着有些刻薄的老太太。
想必这位便是王家老夫人,据说这位老夫人脾气相当不好,和王暨不和,让王暨一大把年纪了,还带着自己的孙子到临江那样穷乡僻壤的地方生活着。
但是苏子期很快就发现了一个问题,王暨虽然看着王家老夫人的面色不是很好,看着苏子期的时候更是无比厌恶,仿佛苏子期存在的每一瞬间都是对他的侮辱一般。
苏子期很无奈,苏子期甚至肯定如果可以这位老头子甚至想要直接上手杀了苏子期。
他想要杀了苏子期。
苏子期朝着几人行礼,苏子期现在手中拿着王端的和离书,所以现在就算是不跪也没有什么过错,可是王老夫人暴怒,她冷冷地看着苏子期,冷声说道:“我王家儿媳居然如此没有礼数?”
苏子期眉头微微皱起,她慢条斯理地从怀里拿出来一封书信,上面写着书信,苏子期对着众人说道:“在我到京师之前,王端已经为我写好了休书,我现在已经不是王家的媳妇了,我今日能来也是因为感念夫君的恩情,方才来王家看看祖父和祖母,现在已经看过了,想必我可以离开了吧。”
苏子期说这句话的时候,那表情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王老夫人猛然一拍坐姿,她冷声说道:“你一日是我王家的媳妇,就永远都是我王家的媳妇,你做出了那样的丑事,居然还如此的耀武扬威,你就不怕老身用家法把你这个荡妇给打死吗?”
苏子期愣愣地看着王老夫人,显然无法相信这些话是从她的嘴巴里说出来的,苏子期推开意图控制中自己的几位仆妇,她冷声说道:“王老夫人,你也应该知道,王端到底为什么死?并不是我想要杀他,而且是他违反了当初和锦衣卫的约定,陆指挥使说过只要他不参与朝政,就会让他好好的活着,可是他与安王殿下交往过密,我也没有办法。”
苏子期摸了摸自己腰上绑着的小匕首。
“是你杀的王端吗?”王暨只问了这一句话,苏子期忍不住感慨,还是读书人说话痛快,直击主题。
苏子期低下头,她开口说道:“是我杀的,王端就是我杀的。”
苏子期要主动认下这宗罪,从她利用王端的死为自己谋利的时候,王端就已经成了苏子期杀的了,苏子期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
根本不在意。
王暨怒不可遏,他将手中无比滚烫的茶水狠狠地砸到了苏子期的脸上,苏子期没有闪躲,她知道一直以来,王暨对她还算是宽容,这位老者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希望苏子期同王端好好生活下去。
可是苏子期没有这个机会了,王端已经死了。
王暨从一旁拔出来自己的佩剑,扔到苏子期的面前,他冷冷的说道:“我的孙儿如此钟情于你,你居然这般对他,你的良心难道不会痛吗?”
苏子期拿起那把剑,她抚摸着冰冷坚硬的剑身,然后对着王暨说道:“良心会不会痛,我不知道,我只是记得当时我的心里很痛,我没有想要通过杀掉王端来获得什么,但是他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便故意让我杀了他。”
苏子期觉得自己说的是实话,如果有条件的话,王端那个丧心病狂的家伙一定会让她亲自动手杀掉他。
一定会这样的,她一定会觉得这样的痛更能让人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