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了深夜，如风出了客栈，向着家门行去。
一路行来，基本上看不到街上行人了，倒是碰到了一个醉鬼，躺在街边，挥动着手臂，说着莫名的话语。
到了离家门口不远的地方，将情绪压下，待在原地好一会，确定无人跟踪后，丢出飞剑，飞的低低的，飞剑一个起跃，已是到了院内。
一个不算大的院落，分出了前后两部分，一个拱圆的门，将两个院落连在了一起，看院落的样子，家人在生活上，应该不是很拮据。
如风猜想，父母应该是住在前院，大哥一家住在了后面的院落内。
收起飞剑，向着圆门行去，到了后院，如风轻轻咳嗽了两声，院内的一只大黄狗才‘旺旺’叫了起来，如风将神识一集中，随后一股杀意升起，在身后的黄狗，低声叫了两声，跑向了远处。
听到大哥屋内有了动静后，如风又咳嗽了两声。
只见大哥房内，火光一闪，已是屋内燃起了灯，随后传来大嫂的声音，问道：“是不是小四回来了。”
已经穿衣的大哥说道：“你也起来穿衣服，去给小四做饭。”
随后房门‘咯吱’一声轻响，已是大哥走出了屋内。
如风望着大哥，借着微弱的灯光，大哥消瘦了不少，好像从前的大肚子也没有了。
大哥望着黑暗中的身影，一眼就认出了是自己的兄弟四狗子，猛然悲从中来，恍若隔世，已是满脸泪花。
不知道是不是人随着年岁的增长，经历多了生离死别，悲欢离合，就会失去了往日的刚烈，内心更加柔软脆弱了。
随后堂屋另一边的房间也亮起了灯，传来侄子的声音，问道：“爹，是不是小叔回来了？再不回来就见不到爷爷了。”
如风的父亲已经六十多了，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自从如风母亲去世后，饭量也是越来越少了，天天对着孙子说道：“你小叔这几天就要回来了。”只是老人的盼望，总是姗姗来迟。
如风听到侄子的问话，明白家人一直在等待着自己早日归来，抑制不住情绪，已是湿了眼睛。
如风大哥说道：“儿子小声点，别吵醒了你爷爷。”
人老了，就瞌睡少了，失去老伴后，如风的父亲，前半夜基本是睡不着的，一想起老伴，开始厌倦了活在人世，若不是割舍不下儿孙，这位老者恐怕早就随着老伴去了。
就在这时，如风耳内传来了声音，是前院传来的开门声，父亲恐怕已是醒了。
随后传来缓慢的脚步声，还有拐杖扣地的声响，之后传来了父亲的声音，苍老的声音，显得柔弱不堪，问道：“是小四回来了吗？”
如风听到父亲的声音，再也止不住泪水，流下了面孔，极速朝着老父亲行去，几个闪现已是到了父亲身边。
扶着老父亲的如风，突然惊觉到了什么，父亲出来的屋内，无有丝毫母亲的气息，最坏的结果出现在了心头。
望着随后赶来的大哥父子的面孔，如风实在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母亲，已经不在人世了。
一个闪现，已是到了父亲的房子，屋内的土炕上，只有父亲一个人的被子，在回头一看桌子上，一张裱起来母亲的画像。
脑内一片空白，眼前一阵黑暗，心内沉闷的要死一样，好像停止了呼吸。
下意识拉上来一口气，再也克制不住自己，没有声音的哭泣，涌出的泪水，划过脸颊，低落到了脚下。
心内一阵阵的抽搐，开始后悔做了修士，后悔探索生命，后悔没有陪伴母亲度过余生。
很可惜时光不能倒流。
如风望着母亲的遗像，这世上再也没有这个人了，而如风再也没有母亲了。
虽然知道迟早还会有这么一天，真的不能够面对。
跪在母亲的遗像前，哭喊道：“母亲。”没有人能够回应如风的呼唤，这个人再也听不到如风的呼唤，再也不能够回应如风的呼唤。
随后进来的父亲，望着跪倒的如风，也是老泪纵横，伸出苍老的手臂，擦了擦泪水，随后咽哽地说道：“四狗子，快起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如风大哥父子也是擦拭着泪水，孙子扶着爷爷走到小叔跟前，小叔好似听不到爷爷的说话一样。
如风父亲伸手摸着如风的脸，苍老的手，消瘦的皮包骨同一样，摸着小儿子的脸，父亲才觉心内安宁了不少，随后说道：“孩子，快起来。”
如风在父亲的抚摸与呼喊中，才恢复了一些神智，拉着父亲的手，紧紧贴在脸上，生怕下一刻，父亲也会不见了一样。
天地生我，何以灭我？既要灭我，何以生我？
没有人能够回答如风的疑问，没有人……没有人……
就这样跪了一晚上，老父亲搬了一个椅子，坐在儿子边上，慈爱地摸了一晚上儿子的头。
第二日，老父亲告诉如风，如风母亲在几年前，得了大病，最终不能够医治撒手人寰了。
如风母亲在去世的时候，还念念不忘如风的婚事，留下遗言，如风再次回来，一定要父亲亲眼看到如风成婚。
虽然没有在多说，如风能够想象老母亲在最后的时刻，一直在盼望着儿子归来，望眼欲穿的等待，到死也未见到儿子一面。
想到这里，如风自责到无法释怀，心内更是痛楚不堪。
探索生命干什么？做个修士干什么？连为人子孙都做不好，还算人吗？暗骂自己猪狗不如。
母亲的亡故，已是让如风第一次动摇了探索生命的决心，忽然觉得探索生命好似毫无意义可言。
白天又不敢去母亲的坟头祭拜，直到夜里，才去母亲的坟头祭拜了母亲。
望着母亲坟头的草，突然觉得生命空空如野，什么也不是，什么也没有。
有吗？生命有什么？
想着母亲的面容，几日几夜没有睡着觉，在看看苍老的父亲，过不了多久也会离开自己，那之后如风就会再也没有了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