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傅荣轩没有生气,温三爷狠是松了一口气,他生怕自家女儿惹到了傅世子,毕竟这位可是陛下眼前的红人,也是权势滔天国公府的世子,动几根手指头就可要了温家命的贵人。
温婉像是没有看到温三爷警告的眼神,自作自的开始收拾上场的棋局。
“县主金枝玉叶,这种小事还是让我来吧。”
说着,便抢先整理凌乱的棋子,期间还‘不小心’碰到了温婉的指尖,看得温三爷眉心一跳。
“县主,请吧,我让你三子。”
咳咳咳咳。
温婉紧了紧披风,暗哑的咳嗽声又传了出来,哪怕隔着面纱,也能看出那消瘦苍白的面容,剧烈喘气的模样,仿佛多活一刻都是菩萨保佑。
傅荣轩摩擦着手中的棋子,神色难辨。
温三爷叹了一口气,婉儿想以这身子以正妻份位嫁入傅家是不可能的了,心疼之余又掺杂着一丝失望。可看着女儿这红颜祸水的勾人模样,又觉得几分难堪。
他的女儿该是高贵优雅,如今怎成了祸乱世间的妖精?
傅荣轩突然挑眉一笑,亲自掺了茶送到温婉的面前“县主,喝杯茶润润喉。”
因咳嗽,波光流转的眼眸微微泛红,衬着清澈懵懂的神情,真是像极了小白兔。
“谢谢世子。”温婉接过茶水,声音有些暗哑。
“县主请吧。”不再软糯的声音让傅荣轩不太高兴了,声音带着几分寒冷。
喜怒无常的男子让温婉恐惧的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将三颗白棋放在了正中心。
当棋子落下的那一刻,傅荣轩挑眉道“县主可要再考虑一下?”围棋讲究战局位置,三颗棋子放在同一个地方,简直是糟蹋。
温婉一愣,似乎才反应过来,急切的伸出手想要取回棋子,却被温三爷厉声打断“落子不悔!”
温婉又被吓得缩回手,慌乱无措的看着她爹,仿佛在寻求着帮助。
温三爷则是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女儿一眼,觉得有些丢脸,他先前还在傅荣轩面前说女儿的棋艺传承于他,棋艺极好。可今儿温婉却狠狠的打了他的脸。
“爹爹。”温婉害怕的呼唤着。
温三爷看着泪眼汪汪的女儿,只能抱拳向傅荣轩致歉“世子,小女任性妄为失了分寸,还望世子见谅。”
傅荣轩却是无所谓的笑了笑“县主大病初愈,神智还未恢复,情有可原。”
“谢世子体谅。”
温三爷生怕傅荣轩被气跑了。毕竟少有男子愿意同无知妇女下棋,更何况温婉今日还表现得如此骄纵愚昧。
温婉很是不乐意的扁了扁嘴,拉着温三爷的袖子如平常那般撒娇“爹爹,哪有您这样说自己女儿的。”
温三爷额头青筋直跳,一把拍开温婉的手“婉儿!”
温婉委屈极了,看向傅荣轩的眼神充满愤怒,语气也不太好了“世子殿下,请吧。”
温三爷刚欲呵斥,又被傅荣轩阻止了“无碍。”
傅荣轩手起棋落,两人一来一回间,温婉的白棋就被黑棋渐渐包围了,看着自家女儿不到一刻钟功夫就要输了,温三爷真的觉得丢脸死了,亏他学满四海,才高八斗,唯一的独女却是骄傲自负却并无半点真本事。
“好了!婉儿,时辰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温三爷一把拦住温婉即将落下的棋子。
温婉很是疑惑的抬头,便看到父亲盛怒的表情,不由得愣住了,棋子啪嗒一声落在了棋盘上。
“爹爹,这盘棋还没有下完呢。”温婉不高兴的叫道。
“还嫌不够丢脸?!回去!”温三爷羞愧的看向傅荣轩“世子殿下,改日再登门致歉。”
说着,拽着温婉的手便往外走去,不给温婉一点拒绝的情面。
傅荣轩看着那跌跌撞撞离去的背影,眼底闪过浓浓的厌弃,嗤笑出声,看来这温婉还真是一个空有美貌的花瓶,美则美矣并无内涵,且愚昧无知还自视甚高。
可惜了这身皮骨啊……
下一秒,傅荣轩脸上的嘲笑却瞬间僵住了。
棋盘上,刚刚还未压制得毫无反手之力的白棋,却因为那颗失手落下的棋子而瞬间脱困,甚至隐隐有反击之力,傅荣轩越看越心惊,一颗棋子竟然激活了整个白棋,杂乱无章的白棋如同深不见底的泥泞沼泽,将势不可挡的黑龙棋子困住,黑棋如同搁浅飞龙再也不得动弹。
“有趣,有趣!”
傅荣轩大手一挥,竟然将棋子连同棋盘稳稳当当的装好“带回去!”
旁边的侍从疑惑道“难道县主刚才是装的?”
傅荣轩嗤笑出声“你觉得本世子的棋艺如何?”
侍从一愣,虽然世子殿下是有名的纨绔子弟,可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傅荣轩绝对是文韬武略的天才。
“世子的棋艺自是天下无敌,连文德先生都不及世子一二!”
傅荣轩凉凉的瞥了他一眼“有沈太傅在前,谁敢称天下无敌?不过,你觉得本世子会不如一个闺阁女人?”
闻言,侍从不敢再瞎恭维了,毕竟在文学泰斗沈太傅面前,谁又敢称第一?那可是天下才子都景仰的存在,就算是文学大家在沈太傅面前,都生不出攀比的心思。
最令人敬佩的是,沈太傅如今才二七。那些恃才傲物的天才在沈太傅面前也只能俯首称臣。
“闺阁女人哪比得上世子,不过县主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傅荣轩摩擦着手中的棋子,神色难辨“运气不好,怎么会生在温家三房?”
这般娇弱的病秧子,哪怕是出生在皇宫,也早就没了。只有生在这没有其他子嗣的温家三房,才会被人当成宝。
“是个有福的。”侍从也赞叹道。
“走吧,回去。”傅荣轩摆摆手。
“二公子今儿回府了,夫人与老爷正欲给二公子好生庆祝一下,刚刚夫人还派人来问,世子几时回府。”
傅荣轩的步伐瞬间停止了,神情冷漠,眼底尽是阴鹫杀意,随后淡淡道“给姨母说,我迟些回去。”
说罢,径直转身离去,徒留侍从在后面追着呼喊“世子!世子!”
看着骑马离去的少年郎,侍从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了,世子还是不肯叫夫人为母亲。说起来,当年国公爷的嫡妻难产而亡,只留下了年幼的世子,国公爷担心其他女人伤害儿子,才特意娶了嫡妻的庶妹入门,也就是如今国公夫人。
明明夫人待世子极好,结果世子与夫人还是相处不好,甚至很不待见比他只小了一岁的二公子,也不知道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