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阳的周围迅速暗了下来，广场上的声音也渐渐消散。
场上的十二人表情各异，有些甚至惊恐地喊出声来，还有一个看起来年纪稍小的，想要跑出这片黑暗，却在边缘被结界挡住，任他如何踢打都毫无反应。
黑暗蔓延地很快，他身边的两人本来离他不足一臂远，此刻也逐渐融入黑暗，被黑暗所吞噬。
那个不知姓名的女孩，看了看周围的黑暗，一脸不屑的样子，只是默默原地站立，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场上还有四人站立不动，其中两男一女表情淡定，看上去胸有成竹，毫不畏惧。
念阳另一边叫葛莲的女孩也是没有什么动作，脸上毫无表情，更确切地说是一种迷离的状态，眼前发生的一切好像根本与她无关。
念阳虽然站在原地，却有些不知所措，他左顾右盼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看了一眼卡莲，小声说道：“现在该怎么办？”
葛莲扭头看了他一眼，随口道：“我怎么知道。”
“那你看上去还这么冷静。”念阳不可思议地说道。
“喏！你看周围那几个，他们才叫真的冷静，跟着他们一样做就对了。”
“一样傻站着？”念阳看了看周围黑暗已经要将他们完全笼罩。
“肯定有他们的道理……”葛莲斜眼看着他，最后半张脸消失在黑暗之中，声音也消失于虚无。她最后张了张嘴，吐了几个字，念阳只看见她嘴巴在动，却听不见说了些什么。
直到再也看不到任何人，听不见任何声音，念阳才明白自己要独自面对这一片黑暗。
念阳努力回忆唐逸阳的昨日的话语，发现没有丝毫端倪，看来原本的测试应该是被修改了，他对自己能够通过测试已经不抱希望，期待着一切早点结束。
因为这场试炼之前就已经说明，如果不能顺利完成测验，或者遇到什么危险，他们应该能被安全的送出去。
这场试炼的难度已经大大超过他的想象。他不禁苦笑，不会自己参加的这一次是沧海界最难的新人测试吧，或者是由于他的原因而把测验变难了？这么说来，自己还真有点对不起另外十一个同僚。
不过念阳又想了想先前那个白净的女孩，像她这样的人，父母应该是有修炼背景的吧，那么对于这种东西应该多少会了解些，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吧。
念阳突然苦笑了两声，到了这种境地，自身都难保了，竟然还开始担心起别人，而且还是一个对自己冷眼看待的人，自己是不是傻啊。
仿佛他已经遇见了结局，再过几分钟，他就会被传送出去，然后被玄沽告知自己没有通过试炼，被取消了修炼的资格，在沧海界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如果自己能派的上用处的话，可以给沧海界的弟子们洗洗衣服，做做饭，这样的生活倒还自在。也不会因为吃人家的，住人家的，心里产生负罪感。
再不济，可以修剪一下草木，扫扫地，总之不能做一个白吃饭的。
念阳隐约感觉到了自己很擅长做这些杂事，可能是残缺的记忆在告诉他，自己以前经常做这些事情。但又能怎样了，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能做什么就做些什么吧。
这片黑暗突然让他感到很宁静，仿佛回到了真实的内心。他的内心就像这片黑暗，存在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好像有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有，都被这一片黑暗所吞噬。
他自己又是什么感觉呢？恐怕什么感觉也没有吧。自己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这里，听这里的人说些他怎么也听不懂的话，不自觉地选择修炼这条道路。自己真的想要修炼么？还是仅仅为了在这里生存而做的这样一个选择呢？
故意做一些跟身边人一样的事，来显得自己不怎么突兀么？真的是很可悲呢。
念阳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心里百般复杂，这片黑暗好像有魔力，让他开始思考一些奇怪的事情，而且怎么也停不下来。
同时，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这片黑暗并没有完全将他笼罩。
他能看的见他自己。
念阳仿佛发现了什么，翻转着自己的双手。
这和在黑夜中不一样，黑夜中什么也看不见是因为没有足够的光线。
如今，他自己的身体能被看见，说明外界的黑暗不是光线的原因，除非有一种可能是他自己的身体在发光。
念阳知道来这里之后太多的事情让他出乎意料。如果这些人会飞，那么制造一个空间，让里面的人只能自己看见自己是非常容易的一件事。
但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这是一场测验，那么测验必须是有目的的。
思路想线条一样在念阳的脑海里展开。他将双手合拢，只留出一段可以观察的缝隙，发现手心里面是暗的，那就说明身上的这些亮光并不是他自己发出的。那么他又是怎么看见自己的呢？
他摸了摸自己的身体的各处，原本极度羸弱的身体因为洗髓丹的原因变得强劲无比，隆起的肌肉让他有一种错觉，这具身体不是他自己的。
但这一切触摸上去又是那么地有实质感，仿佛是整片空间内唯一真实的东西。
在这里他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仿佛一切都已经停止，却又感觉时间如洪流般在他周围冲过，真实与虚幻并存，存在和消失共鸣。
他试着走了几步，发现根本没有障碍，他的身体可以随意地伸展，却是不会碰到任何其他的物体，原本就在他身别的两人他也根本不能触及，仿佛在这个空间中只有他孤身一人。
他又向前走了几步，试着探明周围的事物，走到大概刚才结界出现的位置，却依然没有任何阻碍，明明刚才的少年根本无力突破这个结界。
他开始大步向前走去，发现无论怎么走都不会遇到障碍，而且根据方向来说，他应该已经穿过玄沽等人，穿过山河殿，到了很远的地方。
这片黑暗仿佛永无边境，如果他一直往前走可能到死都离不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