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意识,身体却看起来完好无伤,这听起来很像是……炽鱼听得这雾洇村人的怪病时,隐隐想起了一些东西来。
无妄顿了顿,继续讲雾隐村的往事。
无妄和景旭两人自小没了家人,从很小的时候起就离开了村子,跟随各自的师父修习武艺。十年以前的事,两人并没有亲身经历。
待得两人成年后回到家乡,才发觉家乡遭受的这场浩劫。
青长老和红长老心知两人自幼修习异术,也许能找到村里人生病的解决办法,他们也是村里人唯一的希望了。两位长老领着无妄兄弟去了村里的祠堂,那里存放着一卷祖上传下来的卷轴,据说记载着村子后面那个祭台的事。
但这卷轴很是奇特,上面只有一幅山水画,什么字都没有。所以虽然这卷轴一直由村里历届长老保存着,却没有人看懂了上面究竟记载着什么。
无妄他们接过这卷轴仔细研究了许久无果,终于有一天,景旭无意间以灵力触碰了这卷轴,上面的文字才显现出来。
“那上面究竟写着什么?”炽鱼问道。
无妄继续说了下去。
卷轴上记着,雾洇村人因为祖上的一些原因,魂魄上被“魔鬼”标上了印记。这种印记如果一直处在沉睡状态,村人自然安然无恙,一旦有人活化了这种印记,魂魄就会被“魔鬼”带走。
“什么意思?”炽鱼不解:“这听起来有些像……”
“魂契……”景旭接道。
炽鱼扶了扶下巴,示意无妄继续。
这个卷轴是村里某一任长老留下的,卷轴上只写了他叫做兀,所以他们后来称他为兀长老。
这种魂魄的印记会在雾隐村人身上世世代代遗传下去,所以兀长老担心村人的后代会受到伤害。他自己就是一个术法师,因此穷尽了一身的力量在村后的山里建造了祭台。这个祭台上有特殊的阵法,虽然不能彻底去除村人身上的魂印,但可以暂时使活化的魂印再次沉睡五十年。
五十年的时间虽然说长不长,至少可以给村里人继续寻找解决方法的时间。兀长老告诫后人,村里人务必要有人能修习异术,将此阵法的开启术法传承下去,以备有一天灾难来临的时候,得以自救。
再后来,雾隐村几经变故,村人都疲于奔波生计,哪里有人还顾得上修习术法,数百年过去,村里已经没有人会用异术了。
这个极为重要的卷轴,虽然记载了村里人生死存亡相关的大事,几百年过去,竟然没人知道。
“既然这是雾洇村人会世代遗传下去的,你们两人怎么没事?”炽鱼不解。
“我俩其实并非亲兄弟,原本就是长老捡来的孤儿,所以村人的这印记,我们没有。”景旭说道:“鱼儿,这就是为什么哥要用魂魄换你命的时候,我死拦着的原因。”
“如果他的魂魄也被刻上这种印记,后果不堪设想。”景旭继续说道:“对不住了,那会儿我……”
“那会儿我本来也要死不活的,你为了哥……”炽鱼勉强笑了笑。
“别说了。”无妄忽然打断了炽鱼的话。
无妄和景旭拿着那卷轴找到了祭台,那个祭台上果然有卷轴上记载的阵法。无妄两兄弟喜出望外,心道这下村里人有救了。
但当无妄想要开启阵法的时候,他又傻了。这个阵法需要消耗大量的灵力能量,并非他一人之力能够完成的。
景旭本来想着一人不行就他们两人,两人不行他们再找别人来。但这阵法需要的灵力实在太匪夷所思,就好像是把一个人的灵力比作一杯水,这阵法就需要一个湖。因此,多找些人无异于杯水车薪。
“既然这样,当年那阵法究竟是怎么完成的?”炽鱼奇道:“当时不也只有兀长老一人吗?”
“因为当年机缘巧合,他遇上了‘神灵’。”无妄说道。
“神灵?”炽鱼重复道。
兀长老完成了阵法的设计以后,也同样遇上了这个问题。完成这阵法所需的灵力实在太多了。
他每日苦思冥想,却一直找不到方法。正当他每日流连在祭台愁眉不展的时候,有一天,祭台山上忽然出现了一个人。
这人一头白发,却是个青年人的模样。让兀长老惊讶的是,他能感觉到他身上那种源源不绝的灵力,就像是一片汪洋一样。
兀长老心道总算神灵显灵了,赶紧上前拜倒,请他帮助。
这鹤发童颜的男子,虽一开始有些惊讶,仍然很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请求。他只挥了挥手,身体上弥漫起一层血色的雾气,兀长老赶紧开始了阵法,几乎只片刻,就在这男子的帮助下完成了阵法。
尽管如此,兀长老仍然是几乎耗尽了全部的精力,当场就晕倒在祭台上。
待他醒来,他已经在自家的床上了。他的小儿子告诉他,一个白发男人把他送了回来。他试了试身体中的灵力,竟然一点损伤都没有,想来也是那位神灵相助。
完成了如此的大事,兀长老心头压着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接下来的几年里,他告诫了子孙那阵法的事宜,便卸了长老的职位,在家安享晚年。
“只可惜兀长老心力交瘁给村里人留的活路,后人竟然没有人当回事。”景旭叹道:“数百年过去,那魂印从来没有动静,村里人竟然都把这事儿抛在了脑后。”
“我们没法再去寻得那神灵,只好在现世里寻找灵宝。”无妄说道:“我听师父说过,这世上有数十件灵力充沛的宝物,分布在各界。如果我能寻得,利用这灵宝里储藏的灵力,说不定也能开启祭台上的阵法。”
“所以鬼盗兄弟的名声就是这么来的。”炽鱼扶了扶额头。
炽鱼忽然有点疑惑,她不能判断这事究竟是对是错。
对于雾洇村人来说,他们只不过是为了活下去。对于那些灵宝的持有者来说,若是他们愿意,当然这事也合道义,但若他们不愿意又当如何?
世事原本就是复杂的,是与非,善与恶,真的能如黑与白一样,分得清清楚楚么?
炽鱼不由得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