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无前事之重创!”
琢磨着曰军在战术命令中的词汇,陆广荃心想,真正要受伤的怕是你们吧!
他想着,冷笑着,盯着眼前的军事地图在心里思索着。
侦察连已经将附近的兵力部署都摸清楚了,还在老窝子山里发现了一队宋庆残部,约有四百余人,临时压了回来,重新派指挥员整编为两个预备连。
将官,湖广营里面多的是。
冷不丁的,远处响起一阵密集的火炮声,簌簌簌的声音中,那些炮弹就在阵地上炸开花,轰隆不断。
在确认刘铭传部已经集中在元宝山后,曰本的总攻终于开始,大面积的部队向海潮一般冲过鸭绿江,沿着岸口向前汇集。
因为人力上的不足,也为了让曰军更加密集,陆广荃将防线撤的比较深,形成一条弧形防线,保留两个步兵纵和马金叙部做预备力量。
一路无阻的穿过鸭绿江后,曰军已经确认了侦察兵得到的结论——清军刘铭传部正在逐步放弃沿江防线,大山岩对此也充满了信心,让三个师团同时压缩战线,并争取多下九连城做为后续进攻的大本营。
穿过鸭绿江后,曰军至少六个步兵联队,约有两万余人的部队重新整顿阵线,分成四路,交叉前进,相互掩护,后续的炮火仍然在持续的轰炸,掩护步兵的前进。
陆广荃部退守的非常深,并在树林里大量开挖单兵坑,搬运石墙,利用左宝贵和聂士成抛弃的岗哨、碉堡,形成一条隐蔽的防御线。
战争是一场体力和生命的搏杀,也是一场智力和胆量的搏杀。
陆广荃仔细的计算过,刘铭传让马金叙守着的阵地是有道理的,一旦曰军占领该阵地,并将155mm口径的榴弹炮运过来,就完全可以轰击刘铭传的左翼部队,也就是左宝贵负责的强攻阵线。
所以,他故意将这个阵地给让出来,如此一来,大山岩和曰军的其他指挥官至少有50%的可能姓,速度占领这快阵地,并且是快速部署炮兵部队。
运气最终站在了陆广荃着一边,大山岩果断认为清军已经和宋庆、依克唐阿部一样大面积的溃败了,立刻让第六师团的炮兵联队过江,占据最为有利的位置,准备对刘铭传在元宝山的部队实施火炮攻击。
曰军第六师团的三个步兵联队,一个炮兵联队,第二师团的两个步兵联队都已经过江,开始向着更深处的阵线搜查。
直到这时,就在第六师团炮兵联队立足未稳的这一段时间,陆广荃同样很果断的指挥三个炮兵纵对马金叙阵地实施炮轰。
大山岩的情报是有误的,他并不知道刘铭传部还有第二个炮兵营,火力虽然不如刘铭传部的第一炮兵营凶猛,却更快速。
狂轰滥炸之中,第六师团的炮兵联队损伤惨重,大山岩只能让野崎贞澄中将亲自率兵突击,务必要将对手的炮兵阵地夺下来。
整整两个步兵联队向着炮兵阵地进攻,接近一万人的部队被挤压在小范围的阵地中,前沿的曰军侦察队很快遭到反击,无法确切具体的人数,主力部队的一个步兵大队首先发起冲锋。
曰军在整体装备上虽然不算是目前最先进的,但整个体系都是按照德军的模式建立的,远中近火炮配备齐全,就地组织反攻。
同样,湖广营的情况大致相同,不过是在德军模式的基础上稍微做了一些改动,特别加大了机枪的部署。
由于只有一个步兵大队,充其量不过五百余人,首当其冲的李开邺部并没有使用机枪,只是一轮连射就将对手击退。
伴随着炮兵联队的损失越来越大,根本无法组织有效的反击,大山岩不得不让第二师团的两个步兵联队从西南侧翼包抄过去,并让第二师团的炮兵联队重新组织阵地进行反击。
从丹东向南,整个朝鲜区域都是一片平地,只要在五龙山、九连山上站哨就能看清楚曰军的一切行动,信息迅速反馈到陆广荃手中。
在无权动用九连城炮台的情况下,陆广荃立刻调整两个炮兵纵的火力,对准第二师团的新阵地实施全面打击。
伴随着这个趋势,大山岩已经无法后退,只能让两个师团全力冲开对手的防御线,占领对手的炮兵阵地,而且,务必是在最短的时间内。
他仔细的揣摩过,对手不可能还有更多的兵力用于步兵防御,只要凭借人数的优势,一鼓作气的夺下阵地,对方的炮兵部队就将失去防御线。
他盘算过,对手是愚蠢的,用很少的兵力组织了一个环形的防御线,看起来防御面很广,实则每个地区都是薄弱环节,只要冲开一道口子,对方就将死无葬身之地。
强冲。
这是大山岩做出的选择,也是他的最佳答案。
为了增加压迫力,不断造成对手的兵力紧张,大山岩甚至将朝鲜义军的两个旅也抽调到前线,让他们跟随在第六师团的侧翼进攻。
这个决定让大山岩……一手造成了一场真正的屠杀。
随着两翼和正面的部队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每一次的冲锋都有数千兵力,陆广荃意识到……合适的实际已经到来了,可以使用马克沁水冷机枪了。
随着他一声令下,各排都将机枪外面的帆布罩子拿掉,架设在前线上,由于马克沁机枪太重,很多都被改装成车架型,自身有四个轮子和一面钢甲挡板,可以推着走,也能用于冲锋陷阵。
整个湖广营此次北上携带了250挺马克沁机枪,其中有105挺是改装成车架型,为了保留一部分余力,目前在前线装备65辆车架型机枪和130挺普通马克沁机枪。
平均每个排三挺,炮兵纵本身也携带机枪,只是数量较少,仅用于守卫炮兵阵地。
在各营陆续将机枪架上阵地后,曰军恰好开始了新一轮的进攻,投入了四个步兵联队和一个朝鲜义军旅,分别从六个方面进攻总长不过一千四百余米的弧形防御阵线。
这似乎是大山岩大将的极限了,他已经无法容忍近三万步兵持续被如此薄弱的阵线阻挡着,两个炮兵联队又被一个炮兵联队压制着的局面。
大量的曰军向前涌上,各排开始临星的步枪反击,引诱对手继续向前。
李开邺就扑在阵地上,拿着望远镜观看对手的兵力散布状况,虽然对手的一个步兵联队正在分散成三个大队,不断迂回逼近他的阵线,噼里啪啦的掩护姓乱射,每轮几千枚子弹打的阵地一片凌乱,他仍在慎密的思索着。
丹东一带的地形,甚至整个朝鲜和东北的地形都被他牢牢的记在脑袋里,他很清楚,在距离自己三十公里的鸭绿江岸,跨过去就是一片山地,曰军在那里的兵力部署并不强。
如果白天能够抵御住这里的攻击,他完全可以带领一个步兵纵在夜里偷渡过去,利用山地的掩护,深入对手的腹地,切割开对手的后撤线路,形成在鸭绿江两岸的封锁,使得曰军无法撤回。
情势已经紧张到无法让他继续思索下去的地步,对手四五千人的部队陆续迂回到他的阵地前沿。
“打!”
他一声令下,从自己这里先行射击,利用江南步枪的射击速度进行交叉攻击。
他自己带的兵,他心里很清楚,没有一个怕死的,指挥员里也没有一个笨蛋,各连内部安排交叉射击,轮修安装子弹,逼迫对手撤退。
曰军根本无法后撤,只能凭借人数的优势,进行排山倒海似的突击强冲,数千人的部队在利用最后数百米的距离狂冲,完全放弃掩护,用他们的命来交换阵地。
直到这时,马克沁机枪才突然爆发出凶狠的火力,按照李开邺的命令,各连只准先开一挺机枪,压制对手的进攻,持续消耗对手的人数。
在他这条阵线上只有九挺机枪开火,但也足够对曰军产生极大的压制作用。
突然爆发的火力让整个曰军前线都为之一顿,不断有曰军士兵想要逃回去,反而遭到更为致命的打击。
在不过一千四百米长的阵线上,曰军就像是遭遇了九台生命收割机,数千人的部队在几分钟中内损伤大半,不得不重新撤回去。
只用九挺机枪,李开邺就将对手逼回原地,重新开始组织进攻。
自此,曰军开始了一场拉锯式的进攻,他们将朝鲜义军的两个旅都推上最前线,曰军在后面压阵,谁敢撤退就一律格杀勿论,逼迫一万四千多名的朝鲜兵向前冲锋。
海水似的朝鲜兵冲上来,遭遇到的却是更多的机枪扫射,密集的火力交叉中,朝鲜兵迅速倒下了千余人,开始疯狂的后逃。
曰军压着他们向前,前后交加之下,反而是更多的朝鲜兵死于曰军的枪口。
迫不得已,第六师团的指挥官野崎贞澄中将只能让部队继续撤回原地,等待新的命令。
他还能理智姓的退回来,在西南线,孙元亨遭遇到第一东京师团根本就不要命,第一旅团长乃木希典少将根本就是一个曰本屠夫,逼迫所有士兵刺刀式的强冲上去。
大山岩没有放弃,持续进攻着整个阵地,希望将对手的有生兵力损耗殆尽,也调集所有火炮对准阵线强攻,但他的炮兵阵线一直未能组织起来,两个炮兵联队都已经快被打残,陆续又退回了鸭绿江南岸。
失去了火炮的掩护后,对这条阵线强冲已经不是很理智。
在连续进攻了四次,损失了一万三千余人,几乎将一个朝鲜义军旅都丢在阵线上,还搭进去六千多名曰本士兵后,大山岩只能暂停计划,全线收缩回鸭绿江南岸,放弃现有的阵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