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依寂听罢,不由冷冷一笑,眸中尽是不屑神色:“我萧依寂的名声,从来在江湖中都不好听,多着一桩血洗凤羽两大山庄的罪名又如何?”萧依寂说的豪气干云,眉宇间不可一世的神色,渐渐显露出来。见那老者刚欲反驳,萧依寂又反问道:“毫无还手之力?十三棍僧的齐眉棍法,倘或今日站在这里的是我,恐怕早已惨死了吧?”
那老者听他这样一说,嘴角抽搐了一下,似是想要发难,沉吟半晌,才舒了一口气,佯装笑意说道:“齐眉棍法由高人处求来,的确是想保一方平安,不曾想过害人,然儿这孩子虽然平时被宠坏了,不过也就是喝喝花酒,生性好淫罢了,做不出什么太过出格的事情,这点萧堂主应该也十分清楚!”
“与他这等嗜血恶魔,还有什么可说?”那微胖老者由鼻中发出极为沉闷的冷哼,面色不善地盯着萧依寂。手中折扇背在身后,全然开启,等待着萧依寂一旦放松警惕,便毫不犹豫的出手相搏。
“慕容师兄切莫再说,这事的确是然儿做的不对,老朽在这里提他跟云姑娘说声对不起,希望萧堂主网开一面,放他一条生路,然儿已经被您卸去了一只手臂,想日后也翻不起多大的波了!”那干瘦老者干咳了两声,立时以疾言相斥,略微颔首,甚是恭敬。
萧依寂哪里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却听一侧云落愁宛如黄鹂般的声音传了出来:“狄庄主,慕容庄主,今日之事,皆因我云落愁而起,说来十分惭愧。但我知道您二位胸怀若谷,定能大人不计小人过,还请叫您的人回来吧!”说道最后,云落愁声音泛冷,明眸冷辉闪闪,似有忌惮地望着半山腰上那被夜幕笼罩的寺院。
“云姑娘说什么,在下怎么不明白?”干瘦老者望了云落愁一眼,旋即嘿嘿一笑,躬身说道,在他微微颔首的遮挡下,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神色,正被云落愁看在眼里。
云落愁娇呼未绝,那干瘦老者惨白面色立时变得铁青,目光亦是变得犹疑不定,只听萧依寂低喝道:“看来,这慕容然阴狠毒辣的手段,也不全然是天性使然。”说罢,落痕剑剑刃一旋,一道雪线映着冷月,泛起一片银光,清越低吟,像是一条暴虐的苍龙,蠢蠢欲动。
“狄庄主该明白我再说什么,还用我再说下去吗?这凤羽两家向峙并立,在外人看来是两家恩怨甚深,殊不知你们两家从未离间,而掌控着凤羽的人,既不是你狄大庄主,也不是你慕容庄主,而是住在那半山腰上的人,想必你派去的人,也是去找请那个人了吧?”云落愁娇音才落,遥手一指,远处那鬼鬼身形,正欲往山脚飞奔,见那人速度并不十分快捷,显是害怕全然施展功力会被萧依寂发现。
萧依寂一见之下,落痕一挽背在身后,电光一敛身形如烟,就朝那人追了过去。
“给我杀了他,谁杀了萧依寂,老子我出一万两黄金!”微胖老者倏然大喝一声,身形前扑,捷逾飞矢,犹如猛虎扑向不远的萧依寂,随着这老者一声大喝,只见那本围在铜雀楼四周的护卫,顾盼相视了一眼,口中高喝着一齐冲上前来。
萧依寂眉头一皱,哪里想到拿微胖老者竟为了阻他而出手。他心念电掣间,那几十名护卫如同飞蛾扑火般冲了上来,棍影如林,一时间竟将萧依寂层层困在其中,顿时让萧依寂心头一凛,长剑反臂一格,以极快的速度连攻出几道剑气,直将缩小的包围圈破出一条小路,朝着那微胖的老者猛地撞去。
那慕容庄主心头骇然,仓皇间背后描金折扇出手,轻合之间,便见萧依寂那一剑穿心化解,旋即描金折扇顺势横推,袭向萧依寂哽嗓咽喉,这一招用的极为巧妙,描金扇一时间金光大作,快速绝伦。萧依寂一见,立即旋身而上,一旦拉开距离,萧依寂的长剑便攻出一道又一道夺目的剑光。萧依寂这几剑并非杀招,但若是挨上一下着实是要吃些苦头的。
那慕容庄主虽身材微胖,施展轻功却是快逾飞矢,仅是几个小碎云步,便追赶上萧依寂,描金折扇一旋,一扣扇骨上的紫色珍珠,扇锋一展,竟是长了一寸,借着轻功的力道,蓦地扫向萧依寂萧依寂左臂,显是想要一攻之下,毁掉萧依寂一只手臂,已报慕容然断臂之仇。萧依寂知道身后有人欺近,慌忙间身子一沉,那描金折扇擦着萧依寂的耳边扫过,带下一小撮黑发。几乎与此同时,萧依寂翻剑便刺,落痕湛蓝的剑气,直将那慕容庄主的前胸斜斜划出一道口子,险些将他开膛破肚。
慕容庄主哑然失色,立在不远处,恐慌地望着这个涉世未深的弱冠少年,却不敢再次妄自出手,那眸色中第一次有了一丝胆战神色。萧依寂这时才发现,这微胖老者手中的描金折扇仍是隐藏着许多机关,在折扇扇骨上,嵌着三色珍珠,尚有黑白两色珍珠未开启,不知又是什么狠毒机关。刚刚那紫色珍珠一按之下,描金折扇展出一寸薄如蝉翼的扇面,而那扇面竟是千年寒铁而成,纵然镀了一层金粉,仍是能让萧依寂感到丝丝寒意沁入身体得战栗。
此刻,萧依寂顾不得再去打量微胖老人,全力施展轻功,便朝报信的那人追了过去。这时,正值夜半,古木参天,松柏密布,林中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飞驰间,月色蒙蒙,景物依稀可辨认,见山脚人影一闪,风声飒然。萧依寂心头一喜,身形如电一闪,飘逸绝尘追了出去。
“你挡不住他!”云落愁轻轻娇呼道,唇角绽起一抹笑颜。
“但,我能挡住你!”那微胖老者口中咯咯一笑,面色立时阴沉了下来,说话之间,一只手快如奔电,只见五指一提,云落愁还未来得急惊叫,那微胖老者的手已握住了云落愁的手腕,幽幽冷笑道:“既然然儿是因为你,被废了一只手臂,那你就认命吧!虽然你的命跟我然儿一只手臂比,比蝼蚁比之不足,我却不介意杀了你。”
“你觉得,我的死能让他收手?”云落愁先是一怔,旋即莞尔笑了,明眸泛起烁烁冷辉:“没有人能让他收手,除了一个人!”她口吻甚是坚定,仿佛她比任何人都了解萧依寂一般。
“想吓我?你试试看,看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赶回来……”那慕容庄主气急败坏的低吼道。他才在萧依寂那里吃了大亏,现在连云落愁这等歌妓都拿萧依寂来吓唬他,他怎能不怒?翻掌间,便要下手。却听远处山脚下出来一声凄厉异常的惨叫,旋即便是无数宿鸟振翅的声音,让这夜变得异常恐怖。
中天悬月,不知何时,已被一层稀薄的薄云遮挡起来,沙星早已是躲进云中,淡淡凉意陡然增添,山风愈吹愈急,看来再过不久就要有一场大雨。那慕容庄主一听到惨叫,一阵寒噤钻心,浓眉紧皱,迟疑道:“怎么回事?”
他声音未落,就听那山脚下,再次传来惨叫,比之上次更加凄绝,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仿佛置人于地狱,背后寒意四起。一声声惨叫不断传出,扭曲而嘶吼的声音,但不知萧依寂用了怎样的手段,能使一个人如此痛不欲生。凄厉的惨叫声仿佛一根根尖刺,扎进人的心底,牵扯着隐隐泛痛,那接踵而来的恐惧,更是让许多护卫放下了手中的齐眉棍,簌簌抖了起来。
“给我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那微胖的慕容庄主此刻更是心惊胆颤,却万不能发作,尽量压制着自己因为惊惧而微微颤动的声音说道。但,话音落了许久,却不想根本没有人答话,不由啐了一口,骂道:“我他妈平时白养你们这群饭桶,都给我滚……滚……”说罢,见身边护卫仍是注视着山脚方向,面色惨白簌簌而抖,怒火大盛,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你骂他们有什么用?你还不是一样害怕?”云落愁不以为然地说道,娇靥凝霜,一双淡然如水的眸子,似乎对那凄惨的叫声,没有丝毫抵触。
那慕容庄主,恨恨地望了一眼云落愁,一时语塞,也只好作罢。惨叫声渐渐小了下去,更多的变成哀嚎,最后虚弱的犹如呓语。随后,一个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萧依寂此刻一手执着妖异的落痕长剑,另一只手提着一个怪异的东西,逆光之下,仍是显得十分可怕。他步子缓慢,却极有威胁,每踏出一步,都让众人感到心头一寒。
“慕容庄主,下次找通风报信的人,还是找个功夫好的!至少比我好!”萧依寂冷冷一笑,眸中透着异常满足的兴奋。说罢,随手一置,那一手提着的怪异东西脱手朝众人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