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繁,你他娘的等着,老子就是死了,黄泉路上寂寞,也得拉你一个垫背的!”纳兰荀面色铁青,心中怒极,竟是升起一丝和公孙繁同归于尽的心思,怎奈自己此刻被捆缚,也只能说说空话罢了。
公孙繁自是知道,心头不由泛起一丝冷笑,大喝一声:“快走!”说罢,脚下一旋,掠地而行,脚下轻划浅草,以极高的轻功心法,疾驰如飞。身后那几名押送萧依寂的护卫,也是不由加快了脚步,急追了上去。
这一队人,尽展轻功之下,天地旋飞,松石倒逝,奔逸绝尘。公孙繁仅是片刻,便足足领先了一丈有余,反倒是萧依寂跟在了最后,一左一右跟着两名携枪护卫,神情冷漠,小心谨慎地打量着周围动静。萧依寂微微侧目,星眸一种倏地闪过一丝冷芒,趁着公孙繁脱离队伍之际,缓缓运转腹内丹田真气,功集双腕,暗蓄待发,转首一看,飘紫峰的山门,已经隐约可见,心头不由一喜,倏地刹住脚步,冷声喝道:“公孙繁,就送我到这里好了!”
“了”字出口,萧依寂久已蓄满功力的双腕,赫然暴涨,随着他体内真气飞速的流转,战气滋生了起来,蓦地犹如磅礴的巨涛,狂涌而出,只听萧依寂口中发出一声强抑的厉啸,那捆缚在身上的绳索,犹如灵蛇一般,滑落他的身体。
萧依寂才一脱离绳索的束缚,身形未停,迳奔尚未反应过来的状况的公孙繁,脚下生风,捷逾一道流星,电掣之间,健腕一翻,出手如电,疾点公孙繁身上三处大穴,以浩瀚的内力,由指尖灌入公孙繁的身体,指力一催,公孙繁只觉其痛难忍,想在使出一分力气也是不能,掣目转身,自是吓得心胆俱裂,惊恐万分地看着萧依寂,几次想要开口,都被体内难忍的剧痛打断,却听萧依寂阴冷地声音,在耳畔响起:“别动,再动我就杀了他!”蚀骨的冰冷,令公孙繁几乎感到窒息,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惧,攥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令他感到阵阵心惊。
那六名护卫立时惊诧得哑口无言,难以置信地看着萧依寂,不时顾盼相视,俱是带着几分惧惮之色,能将飘紫峰白虎坛坛主公孙繁一招擒下,这到底是何等人物?尤其萧依寂此刻身上散发出来的势气,即便是江湖高手,亦是罕有其匹。良久,才听其中一名护卫,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声音颤抖着说道:“你是……什么人……可知道,飘紫峰是何等地方?……放了公孙坛主,我们不动就是……”那名护卫,见萧依寂似是不耐烦地剑眉一皱,翻手上扣,不偏不倚拿住公孙繁的哽嗓咽喉,就欲发力,不禁吓得失声惊呼。
“放了纳兰荀他们,你们两个,把你们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萧依寂星眸目光一旋,诡异神色立现,以命令的口吻说道,旋即,遥手一指在他身后伺机而动的两名护卫。
那两名护卫面色一沉,相顾一眼,微微有些不知所措,提起的双手放在腰际,在没有任何动作,心慌意乱地看着萧依寂。沉默半晌,才缓缓将自己的衣物,脱了下来,放置在一处,怯懦地盯着萧依寂,等待他发话。
“滚!”萧依寂口中蓦地一声厉喝,星眸微旋,眸中狠戾神色立现,暴怒的气息,几乎令那六名护卫身形一颤,俱是瞟了一眼公孙繁,立即疾步倒退,显是怕萧依寂伤害公孙繁。
“就算你上了总坛也没有用!”待那六名护卫走远,公孙繁面色涨红得厉害,几乎从喉咙中嘶哑地挤出几个字,胸口起伏十分明显,显是萧依寂的手上发力,扼住了他的呼吸,直停了片刻,才又恨恨地说道:“没有总坛山门的口令,即便是你到达峰顶,也绝对进不去!”公孙繁说此话时,神情似是骄矜,却又十分痛苦,几乎一字一顿说完,便气喘吁吁,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一股瞬间毙命的感觉,令他心胆俱裂,想要极力回旋,笃定为此,萧依寂也会留他一条性命。
哪知,萧依寂听罢,不由不屑地冷冷一笑,朱唇轻启,淡淡地出口:“你不想死?你忘了,纳兰荀也是飘紫峰的坛主!”说着手上猛一发力,只听公孙繁还未来得及发出一声,便传出喉头不断翻涌水声,他的身体猛烈颤抖,挣扎着想要将萧依寂的手掰开,却仅是徒劳。他怎能不知,越是挣扎,他消耗得体力就越是巨大,越是将他往死亡线上再送上一程。
然而,窒息的感觉,几乎令他绝望,眼前渐渐发黑,口中不断吐着白沫。然而,萧依寂仍是不为所动,漠然地看着公孙繁,甚至在他泛着冷辉的星眸中,带着一抹残酷的笑意,公孙繁这等人,在他眼中,必须诛杀,没有半点情有可原。旋即,他手上再次缓缓发力,力量罕匹,他的眸子渐渐冷了下去,冷冷地看着公孙繁垂死挣扎,他的心里阵阵发笑,仍是一个杀惯了人的人,却害怕死亡,他甚至觉得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比这件事情更加的可笑。
心念及此,扣在公孙繁哽嗓上的三根指头,暗凝真气,蓦地一错,只听那公孙繁的脖颈,传来一声脆响,旋即一行鲜血汩汩流了下来,那公孙繁低声一嘶,力气尽散,抓着萧依寂手臂的双手,继而垂了下来。萧依寂鼻中发出一声冷哼,鄙夷神色立现,手上随意一置,那公孙繁的身体竟是宛如无骨一般,被他抛上半空,划过一条细线,落在站外,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
“你速速带云姑娘下山,我取得药引,自会离开。!”萧依寂转首说道,顾也不曾顾得两人一眼,一面穿上护卫服饰,一面又低声说道:“今日之事,我萧依寂铭记在心,若是这一次侥幸未死,他日必当涌泉相报。”说罢,朝两人深施一礼,抬首看了看时间,心头一惊,知道不能再有半点耽搁,便欲离开。
“你就这样走了?”云落愁蓦地发出一声轻咛,娇靥立沉,一双寒潭秋泓,微带愠色地看着萧依寂转身的背影,口中冷冷叱道:“没有我,即便你上得了这飘紫峰总坛,恐怕想要全身而退,也是痴人说梦!”
云落愁娇叱未尽,萧依寂脚步一顿,似是舒缓了一口气,毅然说道:“你们帮我的已经够多了,上一次,已经让你在凤羽呆不下去了,难不成,这一次,又要让你辛辛苦苦弄起来的锁云楼也呆不下去?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不需要任何人!”他话中之意,十分明确,那冷峻的面上,不带一丝笑意。
“就因为碎月?”云落愁缓缓出口,幽幽地说道。旋即,轻移莲步,手上银铃碰撞的响声,在这万籁俱寂的夜里,显得十分突兀。仅是一旋,她的娇靥便出现在他的面前,温柔如水地看着萧依寂,那明眸之中,满是心疼神色,倒着实令萧依寂一惊:“你一直认为碎月是因为帮你才落得今日地步,所以,你才这样不顾性命地想闯上飘紫峰,得到金银果,回去救他!如果我告诉你,我也是为了一个人,才想上飘紫峰的呢?”
云落愁说着,不由得低声哽咽啜泣起来,看着萧依寂的那双明眸之中,涌满泪水,红了眼眶,一副柔弱的模样,着实令人心疼。
“太危险了,我不想你跟着我冒险!我本就是该死之人,生死对我来说,没有太多的意义,可你不同!”萧依寂将目光不自然地置于不远处,口中冷然地说道,丝毫不容缓和,悲恸冲天,星眸点点摇动的漠然,令他看上去,身形消瘦得如同一根蒲草。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如果你再在这里磨磨蹭蹭,只怕飘紫峰上已是有了戒备!”云落愁明眸顾盼之间,对萧依寂的冷漠丝毫不以为意,只是樱唇嗡动,轻咛地说道。
她的话,的确是令萧依寂身形霍然一震。他知道她的话不假,自己方才对那六名护卫的确是动了恻隐之心,不由泛起一丝苦笑,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从何时变得如此善良,优柔寡断,倘若平日,那六名护卫必死无疑。也许,因为一个人,一个他想要逃避,却又舍不得的人。
沉吟良久,他才动作僵硬的微一颔首,以奇低的声音说道:“那好,你必须答应我,一旦我暴露身份,立刻跟纳兰荀离开,不许有半点犹豫!”他这话才一出口,不禁就是一怔,脑海中恍然现出洛吟霜巧笑倩兮的绝美娇靥,正是刁蛮已极地看着他,明眸顾盼生辉,似是一潭秋水,牵动着他的心神。心念及此,不由发出一声喃喃会心的笑声,电光火石间,他竟将云落愁错以为是洛吟霜在身边,旋即,星眸一旋,意味深长地瞟了云落愁一眼,嘴角嗡动了几下,抱歉的话却是强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