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嫀假装恐惧的挠着苏远的手,左右挣扎,实则是在暗暗观察周围之人的反应。那些人以为苏远制住了她,皆是一副放松之态。
她梨花带雨,楚楚可怜道:“苏公子又不喜欢我,何必娶我。若是成了亲,日日相见,怕是会成为一对怨侣。”
苏远鄙夷看着她,道:“谁要同你日日相见了?待亲事办完,我把你往苏君璧手中一交,你还不是任由她”
话到此处,苏远撇了撇嘴角,又道:“你说你,招惹楚铮做什么?搞得苏君璧心心念念惦记着除去你这个祸害!”
秦嫀悄悄勾住袖中发带,状若惶然道:“我没有,我没有!”
苏远冷哼一声,继续道:“事已至此,你再说什么也是无用了。对了,还有三公主那档子事,你跟着瞎掺和什么?她们动不得四公主,只得拿你撒气了。还累得我出此下策,你”
他话未说完,便觉得颈间一凉。他不可置信的垂目看了看横在颈间的锋利匕首,道:“怎么可能?我明明制住了你!”
秦嫀紧了紧缠住他双手的发带,将匕首贴得他脖子更近了些,道:“苏公子小心,我这把匕首可是名家所作,吹可断发不在话下。”
苏远于慌张中镇定了下来,道:“我乃是中书令的独子,你不敢动我的。”又道:“来人,把她给我捆起来。”
秦嫀右手轻轻一抹,苏远颈上顿时出现了一道极长的伤口,血水混着雨水,落在他素色的衣衫上,煞是恐怖。众人见状,踌躇不前。
她将他往马车上一推,道:“你既然是想害我,我还顾忌那许多做什么?今日,我无事你便无事。我若有事,你必先死。”她这话说的决绝,苏远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秦嫀随手扯了根绳子,将苏远与马车绑在了一起,道:“来人,把马车给我驾回秦府。耽搁一刻,我便捅你们少爷一刀!”
苏远怒道:“你敢?”
秦嫀反手一刀,狠狠的插在苏远大腿之上,在他声声惨嚎中,道:“怎么?等着你们少爷失血致死呢?”
苏家奴仆顿时求道:“秦姑娘,住手,住手,千万别伤害我们少爷!我们这就送您回秦府。”苏远开口欲斥,秦嫀立刻捡了块擦马车的抹布,将他的嘴堵了个结实。
苏家众人不敢拿苏远冒险,是以只得听从秦嫀吩咐。
雨势转缓之时,马车终于回到了秦府。秦嫀下了马车,拽着苏远走到了府门口,才解开了他身上的绳子。
苏远气急败坏的去掐秦嫀,却被她一脚踹下了台阶。他滚了数滚,落在泥水之中,满身脏污,头破血流。
苏家奴仆上来搀扶,他一巴掌将来人打了个趔趄,而后捂着腿上伤口,冲秦嫀道:“今日这一刀,我苏某记下来。秦嫀,咱们来日方长。”
秦嫀背门而立,身姿挺拔,气度从容。她道:“苏公子,好走,不送。”
言罢,她转身入了府门。既已撕破脸皮,便不必再虚与委蛇。她心中通透,苏君璧为楚铮发了疯,借着三公主之事想方百计的来害她。今日,她伤了苏远,以后怕是会麻烦不断了。
敛秋战战兢兢的上前来伺候,秦嫀由着她侍奉自己洗去一身脏污,换了干净衣衫。她理着微带药香的发丝,吩咐道:“敛冬,你差人去衙门一趟,就说秦家死契家奴私逃,叫他们找一找。另外,再把心澈带上来。”
敛冬不知发生了何事,但见秦嫀一身血污,面色不善,也不由得心惊胆战起来。她道:“大小姐,您怎么弄得这样狼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伤着您了?我先去请个大夫给您看看好不好?”
秦嫀摆了摆手,道:“我无事,你先照我说的去做。”
敛秋担忧道:“我这就去。只是,秦家并无死契家奴,若衙门追究这卖身契之事我该如何说,如何做?”
秦嫀将敛秋捧来的热茶,放在手中,轻啜一口道:“我说有,就有。敛秋,去我书架左下角拿出那匣旧宣纸来,谁要看,我写一张给他便是。”
敛冬会意,道了声是,便下去遣人报衙门,顺便把心澈带了过来。
两人来时,秦嫀恰好写完了新的卖身契。她轻轻吹干纸上墨迹,而后拿着它走到了心澈面前。垂眸看她,道:“心澈,你在我身边五年,我自诩待你不薄。你既要害我,我便留你不得了。”说完,她掰着她的手指,摁在了那张新墨旧纸的卖身死契上。
心澈连连磕头,道:“大小姐,奴婢有罪,奴婢这么做是迫不得已,是有苦衷的。求您饶过奴婢这回吧,奴婢愿意为您当牛做马,以赎今日之罪!”
秦嫀冷漠的看着她,平静道:“待衙门将车夫送回。将两人捆绑于正堂之中,杖杀。”
心澈闻言,先是一愣,而后抱住秦嫀的腿脚嚎啕大哭,道:“大小姐,我是活契的奴婢,您不能这样处置我!我在您身边五年,咱们是有情分的呀。”
秦嫀将手中契约置于她跟前,道:“现在是死契了。来人,把她给我拖走。”
心澈死不撒手,哭喊着:“我也是没办法,他们抓了我的家人,逼迫我的。大小姐,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敛冬不忍,轻轻扯了扯秦嫀衣角,欲言又止。敛秋上前,将敛冬的手拽了回来,道:“敛冬,大小姐为人你我都清楚的极。她这样做,必然有她的理由。”
秦嫀将那死契折好,放回了袖中,淡漠道:“害我之人不可留。此事无需多言,去办了吧。待那车夫捉回来,一样照办。”
说完,她不顾敛冬拦住,亦不管心澈哭喊,回到书案前,写起信来。敛秋叫了人将心澈捆了个结实,又将其嘴堵住,锁在了柴房。
天明时分,衙门将逃跑的车夫押了回来。秦嫀将两人捆在正堂的柱子上,而后端坐于椅中,安静的喝着热茶。
秦老夫人与平姨娘不知何时来的,她们不悦的瞪着秦嫀,似乎是在嫌她一大清早的就开始折腾。
秦老夫人眨了眨浑浊的双眼道:“你这孽障,做了两日的侍读便摆起架子,教训起家仆来了?当我这一把老骨头不存在了吗?还不赶紧给我滚下去!”
平姨娘刚要附和,便瞧见了忽然闯入的数位黑衣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