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嫀揉着生疼的右手,瞪眼道:“你要是想活命,就给我闭嘴!”
苏君璧愤愤想还口,可看到秦嫀再度扬起来手掌,以及周遭之人的目光,便不敢再说了。
秦嫀将苏君璧与楚娆身上的银两、首饰搜刮了个干净。又拿下了自己为数不多的饰物,捧到了带头的李哥跟前,道:“绑架公主,乃是诛九族的大罪。但若你能依我所言,我保你无事!”
李哥怀疑道:“你也不过一介小女子,我凭什么相信你!”
秦嫀从容道:“绑了这两人,固然能缓一时急。但皇家高手如云,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者,亦有之。自乱民之中救两人,又有何难呢?届时,你们没了倚仗,且成了暴民,哪里还有活路可言?”
李哥强作镇定道:“以你之言,又当如何?”
秦嫀道:“我的侍女会带着这些银子回城筹粮。粮来了,你叫我带走这两人即可。以后的事,我担了,怪罪下来也与你们无关!”
李哥不信道:“你会这么好心?这可是大罪!你与我们无亲无故的”
秦嫀淡然一笑,道:“我开粥棚、赠衣被、收留你们,为的是叫官兵将你们一网打尽吗?”
李哥不可置信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道:“恩人,竟然是恩人您!”
秦嫀将他扶起,道:“绑公主一事,我自会斡旋。毕竟,此事因我收留你们而起,你们出了事,我也脱不了责任。”
李哥连连点头,招呼了人,依照秦嫀所言行事。
秦嫀亦唤了楚娅,叫她捧了银子回城找萧青文筹粮。她将她送到城门处,道:“叫萧青文速速联系端木信鸿,能筹多少算多少,银子不够便记在我的账上。信儿带到后,立刻回家,答应我!”
楚娅晓得其中利害。她紧握着秦嫀的手,道了句你放心,便一刻不停的赶往了醉红颜。
时已过午,秦嫀也不知能不能筹来粮食,能筹来多少粮食。她心焦似火,十分难安。等至天色擦黑之际,端木信鸿终于带着十几车粮食大摇大摆的来了。
秦嫀见了他,终是松下了一口气。灾民纷纷下跪叩头,谢救命之人。她却是扶着粮车,摇摇欲坠。若非端木信鸿扶了一把,怕是要摔在当场。
端木信鸿散了粮,吊儿郎当的走到苏君璧与楚娆跟前,挑开两人身上的绳索,作惊诧状道:“哟,苏大小姐,您胆子可真大呀,敢将公主殿下往这城外灾民处带!”
苏君璧开口欲驳斥,只听他又道:“幸而没事!若是真出了什么见的人的事,你苏府可要迟不了兜着走!害了公主什么罪来着?”
秦嫀道:“诛九族!”
端木信鸿回头,盯住苏君璧,一字一句道:“听到没,诛九族的大罪!苏君璧,你完了!”
苏君璧舔了舔干涩的唇,梗着脖子道:“与我何干,明明是这群暴灾民!”
端木信鸿把玩着手中折扇,看热闹一般,道:“明知道京外混乱,还带着自己家主子出宫,你是怕她不出事?其心可诛啊!”
苏君璧指着端木信鸿道:“你区区一商贾之子,胆敢诬陷我!”
端木信鸿见她如此,顿时不悦起来,道:“这十几车粮食,可是我花了大价钱弄来的。给钱!黄金五千两!给钱给钱!”
苏君璧自是不会让人敲诈的,她扶起楚娆头也不回的往城门方向走去。
秦嫀看着远去两人,与端木信鸿道:“今日之事,多谢端木少爷。稍后我把宫中赏赐当了,凑足这五千两黄金给你送去。”
端木信鸿讪讪道:“算了,权当爷在护城河撒金瓜子了。”又道:“只是,苏君璧此人不地道,今日放走了她,恐后患无穷。”
秦嫀美眸微挑,唇畔含笑,道了句端木少爷稍待片刻,便席地而坐,歇了起来。
端木信鸿也不顾满地尘土弄脏衣衫,亦坐了下来。在点点星火中,与她说起了西北赈灾一事。天灾来临,粮价飞涨,他已是尽力压制,却扛不住端木明俊有心造势。
她银两虽巨,可西北灾民更多,这本也属正常。可萧家掌柜押送粮食去往西北之时,竟还遭受到了官员盘剥,幸而楚修及时赶到,才保住了这救命的粮食。
听到此处,秦嫀心中微沉,道:“您没说是我捐的粮食吧?”
端木信鸿一折扇拍在她头上,道:“你以为萧家传承百年靠的是什么,信誉懂吗?”
秦嫀浅浅笑出声,继而抱拳道了句多谢,便倚在树下阖目休息。不多时,几声惊慌失措的尖叫声便传了过来,她睁开眼,恰看到苏君璧、楚娆二人连滚带爬的跑到了跟前。
端木信鸿忍俊不禁,哈哈大笑道:“哟,苏大小姐,怎么还不回您的中书令府?您就算不想着自己,也得考虑下公主殿下嘛!”
苏君璧颤着声音道:“你,你送我们回去,多少银子都行!”
端木信鸿将折扇往脸上一盖,道:“粮食的银子还欠着,我怎么信你?”
苏君璧慌乱之下,不及多想,道:“我写欠条与你!你说多少就多少!”
端木信鸿依旧不动。秦嫀拍了拍他,道:“端木少爷,您少年英雄,何必与我们这些小女子计较呢?叫苏小姐付清了这赎公主与她的粮食钱,便送她们回去吧。”
端木信鸿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他鼻孔朝天,格外得意道:“少年英雄?还是秦小姐会说话!就冲这四个字,旁的银子我不要了,苏大小姐给我把银子的欠条打了,我送你们回去!”
苏君璧长舒一口气,接了王管家递来的笔墨,提笔欲书。端木信鸿却以扇挡住她笔,道:“我是个粗人,你是个文人,万一你给我弄幺蛾子怎么办?这样,我说你写!”
苏君璧乖巧点头,依着他所言写了下去。写的是“今日我带公主出城给灾民送银,灾民不认银子只认粮食,于是便与端木信鸿买粮。因买的多了些,欠下端木信鸿黄金八百两,立此为据,必当奉还!苏君璧。”
端木信鸿拿起欠条看了看,不甚满意道:“你记得还我,不然我就叫人将这欠条贴在宫门上,叫你好看!”
苏君璧气的满脸通红却不敢发怒,只得闷闷道:“八百两而已,回去就与你!”
端木信鸿这才唤了几个人,送走了她们。待两人消失的无影无踪后,他拿出怀中欠条,递给秦嫀,道:“日后若她攀咬绑人一事,你便拿出此物,也好叫人知道,是她带公主出城,买粮赠灾民。”
秦嫀后退一步,正要郑重谢过,便被人一把抓进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