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着楚骁所为何事?端木信鸿?楚娅?总之来者不善便对了。秦嫀坐在那听了一会儿,果不其然,是想将楚娅与端木明俊往一起凑。
说是,明日安排了画舫,请众人游江赏景。但今日无意中听楚娅提起晕船一事,便想着叫端木明俊陪着她在岸边的临江阁赏些歌舞,尝尝金陵本地的特色小食。
楚骁少年英雄,怎么可能瞧得上端木明俊那种纨绔?搁在平时,早就叫人将其打发走了。但现下却不行,只因他尚未查实端木家是否与皇子勾结,而五皇子中毒一事也未有定论,若是此时翻了脸,后来诸事怕就艰难了。
想到这些,他客气且疏离的表达了自己也有晕船之症,一同留在岸上即可。至于画舫游玩,叫楚铮与秦嫀去就好。
端木夫人见他虽疏离,语气却诚恳,也就没有多做纠缠。且秦嫀候在一旁,明显有事相商,于是客气了几句就离开了。
待其走远,秦嫀比了比她头上饰物,道是一个商贾夫人,穿戴成如此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京城之中有品阶的夫人呢。明知有贵客在,也不收敛,何其大胆。
楚骁认同的点了点头,低声与秦嫀商量,对于查端木家一事可有主意。
秦嫀自是有主意的,却不肯痛快说。只道,众人都在端木家落脚,若叫人看出端倪,难保不会生出乱子。且,端木信鸿归来,端木家风云已起,这里头还不知要卷进去多少人,多少事,既麻烦又危险。
但楚骁皇命在身,便是再危险也得做的。
秦嫀见他忧愁,状若无意道:“殿下还是寻些援兵的好,万一有事也可抵挡些。端木家这么多人,也不知州府官兵行不行。”
说完,她顿了顿又道:“殿下,端木家在本地盘踞已久,万一州府官员被收买要不咱们还是找别人吧。”
楚骁自然就想到了江南都护府,只是动用都护府兵力需得成帝旨意,于是他便将端木家中诸事一五一十的写在了密奏中,叫人快马加鞭送往了京城。
秦嫀目的达到,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未免显得太过刻意,她又随便扯了几件闲事说了说,才离开了楚骁房中。
翌日,骤雨忽至,画舫赏景便成了临江观雨。照旧是端木汾做东,端木夫人、端木明俊作陪。只是却多了端木信鸿与端木鸣谦二人,场面显得略有些不和睦。
临江阁顾名思义,临江畔而伫立之楼阁,众人来此大多观景饮酒,是以菜色着实寥寥无味。秦嫀最不耐此种菜色,便想寻了个登高望江的借口,去其他层清净一番,顺便寻些合胃口之物。
然而刚刚起身,还未说话,心窝处便传来了阵阵不适。她虽体弱,但从未有过心悸的毛病,今日也不知为何,竟然难受的厉害。
施颖见她脸色大变,忙上前来诊,可诊来诊去却没有发现半分异常。席间众人见她如此,纷纷凑了过来,只是心窝处的阵阵悸动,叫她连喘息都困难,着实顾不上其他人如何了。
忽如其来的急病,搅了这一场观江宴。众人不顾骤雨,急匆匆的回了府,又遣了各自随从去金陵城中寻医问药。
秦嫀半靠在榻上,用力摁着心窝处,强撑着精神与楚铮道:“今日这心悸来的蹊跷,不像是自身之故,倒像是有何物阻了心脉一般。”说完,她将衣领略略打开些,继续道:“九爷施针试试,若能缓解便不是病征。”
楚铮眉间一凛,随即取了银针刺破她指尖取血。那血依旧殷红,无甚特别,但经过药粉熏蒸,竟渐渐凝结成了雪白的霜状之物。
秦嫀看的毛骨悚然,楚铮亦是神色凝重。端木信鸿眉头紧蹙,低声道:“秦妹妹中毒应该是意外,他们没有理由向她下毒。而且,观她症状,中毒尚浅,只要日后远离毒物,便能无碍。”
楚铮略略松了一口气,道:“此毒绵软,至少用足五年才能致人于死地,期间屡屡发作,状若心疾,便是大夫来诊,也看不出端倪。若非你我早有准备,恐会看漏了去。只是,阿秦在哪里中的毒呢?”
果然是中毒,且看样子是相当麻烦的毒物。秦嫀挑了些许白霜,心中暗付。近些日子,她与众人都食在一起,他们无事,为何她就有事了呢?吃的?用的?穿的?戴的?总不能是喘口气中的毒吧?虽是无碍,但一想到体内余毒,她便觉得十分不痛快。
这端木家,看似繁花锦绣,实则腌臜不堪,她涉足尚浅都遭了秧,若真是利益相争之事,还不知会有何种手段等着。
秦嫀这厢正郁结着,外间便传来了端木夫人与端木明俊的声音。秦嫀厌恶这两人,便随意扯了个歇下的借口拒了。
拒是拒了,却想起一桩事来。京中素有传闻,端木明俊与楚昭勾结,既是勾结定有往来书信,众人查了这许久都不曾查出书信所在,倒不如趁此机会来个打草惊蛇,黄雀在后。
这打草之人,自然就是楚娅了。端木明俊一心攀龙附凤,还有谁能比楚娅更合适的?只是这话,何时说,如何说,得好好思量一番。急了容易露马脚,缓了又叫人生不出警惕,是个麻烦之事。
秦嫀思来想去,干脆将楚娅叫了过来,坦然直言。说是,楚骁怀疑端木明俊与皇子有故,但苦无证据。如今她想了个法子,需得她配合试探,可愿意否?
她身体有恙,本不该如此劳心。只是这事若是楚铮来说,楚娅难免会想到他处。所以,也只好强撑着将此事办了。
楚娅本就是个仗义的性子,遑论这帮的又是自己一母同胞的皇兄,哪里还会拒绝,只恨不得立刻将事情办了才好。
她虽是天真,可到底是生在宫中之人,心机却是不缺的。略略思量后,两人定下了计策。先是将行程透露给端木家安插在院中的眼线,而后便假作偶遇端木明俊。风雨潇潇,倚窗听之,再来上三两美酒,便有了失言的借口。
诸如,离京多日,挂念五皇弟,他中的毒也不知解了没有。再如,说来也怪,沉香中怎么会有毒呢?
最后在捂一捂口,说上两句失言,继而嘱咐端木明俊不要外传,便是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