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嫀淡定自若的把玩着手中之物,淡淡道:“你确定?我可是奉了圣上口谕而来。”
陈主簿道:“张少卿已赶往此处,片刻后便能见分晓。”
秦嫀自是不会等张崇来的,她掂了掂手中镇纸,一扬手便将陈主簿砸了个头破血流。趁众人惊愕之际,抽剑砍向身旁守卫。
她身手了得,非是这帮人能以抗衡。只片刻,守卫们便倒了一地,再无战力。她随意踩了一个,道:“带我去提人,否则杀了你!”
那人宁死不从,秦嫀一剑将他捅了个透彻。没死,只是看上去血淋淋,贯了个洞,实则避开了要处,养一养就能好。
众人见状,皆是瑟瑟。秦嫀走了两步,又踩了一个,仍是不说。她不由得佩服张崇,何以将这些人训的如此忠诚,以至于她劫个人都这般费劲。
一连捅了三四个,半分消息没有得到。无奈,只得亲自去往牢中寻人。大理寺监牢分天牢和地牢,天牢关押皇族、官家重犯,地牢关平民重犯,若无意外此二人应是被关在天牢。
大理寺不小,这监牢尤为的大。秦嫀一路砍过去,染了半身的血,总算是在天牢最深处的角落里,找到了阿兰公主和楚修。
她袖中冷光闪过,牢门大锁应声而断。楚修一早便被惊醒了,此刻立在牢中,目光凝重。他脸上药斑未除,黑一块白一块的,十分吓人。然她却从这吓人的面容中,看出了担忧二字。
果不其然,他没有立刻随她离开,而是问道:“你身上的血哪里来的?”
秦嫀抓出他向外拖,道:“没时间了,先走,路上说。”
阿兰公主怯生生的拽着楚铮衣角,哭啼啼,道:“我怎么办,木那塔,你要丢下我吗?”
秦嫀着实不想顾这匈奴公主的死活,但楚修却不能不管她。他将她捞入怀中,道:“她是我的我的妻子,我必须保护她。”
形势危急,秦嫀无暇多思,只得带着二人一同向外杀去。
监牢之外,灯火通明,张崇揣手而立,身后跟着大半院子的人。他见秦嫀出来,皱眉啧了一声,好似遇见了什么麻烦一般,道:“大半夜的,折腾什么呢?我瞧瞧,是谁这么大胆敢冒充秦将军。”
秦嫀立在微暗处,道:“你来瞧仔细了。”
张崇不知是宿醉未醒,还是胆大包天,竟真的前行几步探头来看。秦嫀找准时机,一把将其卷入剑下,威胁道:“不想叫你们少卿血溅五步的,都给我让开。”
张崇猛的一激灵,好似醒了酒。他义正言辞道:“哪里来的歹人,还不速速就擒,你可知晓阿!住手!”他话未说完便被秦嫀抹了一脖子的血,瞧上去很是渗人的恨。
众守卫见此情形,纷纷后退,道是叫秦嫀不要伤害自家大人。
张崇被挟制的动弹不得,嘴却是不闲着,他道:“你这蛮人,快放开本官!别仗着有点刀剑功夫就肆意妄为!我大魏禁卫军岂是吃素的?”
秦嫀听他若有所指,不由得心头沉重。此事已经惊动楚铮了?不好!他定会趁此机会杀了楚修的,需得快些逃走!
城门定是锁了,若想出城还得再麻烦张崇。思及至此,她像是甩一条破布袋般,将张崇横搭在马上,一路狂奔向城外逃去。
张崇本就喝的不少,被马一晃,更是头晕眼花,恶心欲呕。他勉强开口道:“少侠,若本官是你,就去以柔克刚,以情化劫,而不是动刀动枪啊!”
秦嫀扬手拍在他背上,道:“闭嘴,等会儿到城门就将你放了!”
张崇忧愁道:“溥天之下,莫非王土,又能逃到哪里呢?您听我一句劝哎呦”
已至城门,秦嫀一把将张崇扔在地下,执剑相对,道:“开门,否则杀了他。”
守城官员略略一迟疑,秦嫀一剑将张崇挑了个鲜血四溅,道:“尚书右丞张清张大人的独子,大理寺少卿,今上眼前红人,你们是想叫他横尸此处吗?”
张崇躺在地上哎哎哟哟,道:“蛮夷,有本事就杀了本官,左不过我张家断后而已!你在大理寺杀了几十人,我非得擒下你不可。”
秦嫀见他嘴硬,又是一剑,这一回挑的略深了些,张崇嗷呜一嗓子,叫的很是痛彻心肺。守城官员见此,急急道:“住手,住手,快放开崇儿”他自觉失言,忙遮掩道:“快放开张少卿。”
秦嫀横了张崇一眼,张崇以唇比划了句“我舅父,亲的。”随后又滚来滚去,哀嚎不停。
守城官员仍是不肯开门,秦嫀心道亲舅父也无用,还得自己出手。借力马背,飞身而下,擒守城官员,这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很是潇洒。
此时,秦嫀持人质在手,示意楚修动手冲破城门。两人配合紧密,不多时城门便被打开了一条缝隙。三人趁机逃出城外,一路狂奔,连方向都不辩了。
今夜有雨,星藏月隐,哒哒的马蹄声响在泥泞的路上,格外叫人心慌。阿兰公主随在楚修身后,时不时的叫一声怕。而楚修则低声安慰,没有丝毫不耐。
也不知逃了多久,远处才隐约有了些点点暖光,秦嫀因着疲惫视物不清,便以为是有农户人家。她道:“前面好像是有人家?避开些,莫叫人看见了。天明之后,寻个地方躲起来,走一步算一步吧。”
楚修犹豫开口问:“你呢?”
秦嫀不在意道:“无妨,陛下不会杀我。顶多将我革职查办,下狱关个一年半载,性命却是无碍的。”
楚修于茫茫黑夜中沉沉嗯了一声,又道:“信我看了。我只是不明白,以我之罪,绝不至死,陛下为何一定要杀我?而你给我的感觉,似友多过似妻。”
秦嫀神色微变,好在四下漆黑,也不必费神遮掩。此事,她着实不知如何开口,只好敷衍道:“等你想起来,便会知道为何了。”
星点火光渐近,秦嫀策马想要避开,可往东略略一行,便被河水阻住了。此处是叶水河?
楚修见她不动,道:“怎么不走了?这河能过吗?若是不行,咱们就往西?”
秦嫀勉强按下心中不安,策马欲往西行。而这时,大片大片的火光忽然亮了起来,将叶水河畔映照的宛若白昼一般。
灼灼火光中,一人缓步而来,白色锦衣在融融黑夜中格外惹眼。他双眸凉薄,姿态睥睨,是俯视众生的王者。却再不是彼间少年。
她下得马来,长剑横与身前。雨骤然而停,月光初现。那一年的叶水河畔,也是如此,她横剑身前,一人抵千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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