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发出渐转和煦的亮光,天已破晓。
欧绮合衣衫不整地依靠着床,坐在地上,早已醉的一塌糊涂,满嘴的胡话。
“先生我来。”丁管家接过酒杯,在倒酒之际,偷偷将一片安眠药放进欧绮合的酒杯中。
他不忍看他一直喝下去,那样的话,身体会垮掉不说,精神也会崩溃。麻醉剂这类的东西,不仅治标不治本,还会令人依赖上瘾。
丁管家依然记得欧绮合初遇夏小芙的那天,回来时,喜上眉梢的样子,好像寻到了什么宝贝一样。
“丁叔,我今天见到一个女孩子,很特别的一个女孩子。呵呵,我从没见过那么害羞的女孩。你知道么?她弄坏了我的后视镜,吓得居然哭了,一边哭着一边说什么,这得多少钱啊,我几个月的工资才能还上啊,没有我的工资,家里的饥荒怎么还啊。她根本不知道我坐在车里,所以那一瞬间,我知道了她所有的心事。后来,司机和她交涉,她全程脸通红,一味的道歉,还说什么让朋友立刻把钱送来。还有就是,当她知道我坐在车上的时候,那脸红的,好像水蜜桃。我觉得她好有趣,便说有急事,等不到她朋友赶来,于是我留了电话。”
“先生,看来你喜欢上她了。”
“我有么?我只是觉得她……很与众不同罢了。”
“您有,从您一回来我就看出来了,您和您父亲一样,遇见喜欢的人,立马像个孩子。”
丁管家想,你们不仅像个孩子,还立马从一块坚硬的石头,变成易碎的玻璃,想当初,戴安离开欧绮合爸爸的时候,他爸爸也是这般,半条命都要搭上了。
丁管家来到连香的宿舍门口,所有女佣的宿舍都在地下一楼,男佣的宿舍则在偏房。此刻的连香心乱如麻,即便躺在床上,心里也是提心吊胆,无法入睡,生怕自己被赶出去,又或者夏小芙找不回来,欧绮合一怒之下将其怎样!过多的担忧令她泪流不止,过去那点鸠占鹊巢的心思,此刻被吓得荡然无存了。
门外传来丁管家的敲门声。
“请进。”她抽搭着说,用手擦了擦鼻涕和眼泪。
见是丁管家,她好似看到了希望。
“丁管家,你一定要帮我啊,真的是老太太指使我的啊,现在我打电话给她,她都不接我电话,你说我该怎么办啊?”连香连忙起身,走到丁管家面前,带着泣声说。
丁管家无奈一瞥,目光又闪烁着不忍。
“我是来放你出去的,要知道,依照先生的意思,不管太太是否平安回来,你都在劫难逃。可先生因为你这样的人,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集团怎么办?欧家怎么办?可怜的太太若是回来了又怎么办?”丁管家鎖眉严肃地说。
“先生他真的打算……”说到一半,连香紧抿嘴唇,哀怨地看着丁管家。
“你以为他的满腔怒火都是装出来的么?”丁管家声音清冷的说道,目光中透着担忧。
原本还奢望能留下的连香,紧闭眼睛,努力切割与这里的一切留恋,但不管怎样,自己终究还是不甘心。
“是老太太指使我的,你们为什么不相信,就算我走了,还是会有别人,蓉蓉她也给老太太打过越洋电话的。”此时此刻,她还在捏造,抱着仅有的幻想,想要留下来。
“连香,你是个聪明人,但你一点智慧都没有,你以为你们来这里工作,我是聋子瞎子么?且不说蓉蓉没有那个胆量,就算有,今天这事是你生的,所以无论你怎么说也撇清不了。还有,你口口声声说是受指使,受戴安的指使,戴安是谁,是先生的母亲,无论他们的关系有多么的不好,最后付出代价的只是你而已,毕竟人家是母子。你知道为什么在你和先生说话的时候,我阻止你不要张口戴安,闭口戴安么?因为你这么说,不仅不会让自己脱身,还会导致先生将戴安身上的怒气迁怒到你身上。”他走进连香,看了看她发红的脖子,目光带着冷凝说,“脖子疼么?你知道先生有一次在美国狩猎,一只土狼从旁边突袭他,他就是用刚刚掐你的那只手掐死它的。所以,我奉劝你,不要往枪口上撞。”丁管家没有一点夸张的说辞。
连香听后吓得倒退,想到刚刚的场景,着实有些后怕。
丁管家转身离开,到门口,扔下句:“快走吧,工资我会让人给你结清,额外的一部分是从我工资里扣得,回家看看你爹娘。”
连香心怀感激,仅剩的私欲便是对未知的不解。
“丁管家,你能告诉我,我到底有什么不如她么?”连香为自己感到委屈和遗憾。
丁管家转过头,手依然握着铜色的门把手,说:“这世界从来不缺漂亮的女人,可再美丽的女人也有衰残的时候。依照先生的性格,你认为他仅仅以貌取人么?如果真是那样,他根本不会感到孤独。”
“那她夏小芙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为什么先生能爱上她,却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她还在为名字的事情耿耿于怀。
丁管家淡淡的笑了笑,夏小芙的音容笑貌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但很快,过去的某段回忆,令他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哀伤与缺憾。
“大概所有的男人都喜欢吧。总是有这样一种女人,纯粹,天真而美好,她对你没有任何的企图,若笑就是真的在笑,若哭泣,便是真的伤到了心。”丁管家意在言她。
“丁管家,你是在说你自己吧?”连香看出丁管家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是带着遗憾说的。
“所以,我年轻时候的遗憾,绝不能让它发生在绮合身上,我没有得到的救赎,绮合他一定要得到。”
院子的白色长凳上,丁管家正陷入回忆,却接到戴安从美国打来的电话,他心知肚明,对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你好,戴安,最近您过的好么?”丁管家出于礼貌,实则对这个女人无一点的好感。
“绮合呢,他在干什么?他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戴安火急火燎,焦急气愤。
“先生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已经服用安眠药睡下了,自然是听不到手机响的。”丁管家依然坐在白色长椅上,望着远方。
“那你知道我的信用卡为什么被冻结了么?”
“戴安,恕我直言,难道您不关心一下绮合此时的状况么?”丁管家早已看不过去戴安的自私,只拿欧绮合当提款机。
“那么大的挫折都已经熬过去了,都没有寻死,难道因为一个丫头片子,要寻死不成。”戴安显得漠不关心。
丁管家替欧绮合叹了口气。
“戴安,我劝你还是不要干涉这里,不然,您的信用卡永远都无法再用。”说完,丁管家挂掉电话。
丁管家是欧绮合父亲在世时的管家,自从欧绮合父亲欧伟峰去世后,他就一直留在欧绮合的身边,待他如亲人般,甚至如儿子。
胖姐,也是和夏小芙一个晚班的搓澡师,到了早上七点她准时下班,从女宾部走了出来。她人如其名,身材矮胖。
“胖姐,新来的那个怎么样?”身着黑色西服,带着大堂经理字样标牌的林平泉,走过去,特意问道。
林平泉,虽然是这家浴池的老板,但他并不是什么富二代,而是靠着自己白手起家,到现在还欠着银行一百多万的贷款。
“啊,那丫头啊,挺好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干长,要是能长干还挺好的,省着总招不上人。”胖姐用粗狂的嗓音说,“诶,咋的,她无家可归啊,我看她打算白天也待在里头。”
“这个我不太清楚。”林清泉不愿再背后多说别人的私事。
“反正看着是挺惨的,刚才我看,眼睛肿的跟桃似得。”
林平泉将话搁在心里。
隔了两天两夜,好像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欧绮合终于在显示屏里看到分分钟牵挂的夏小芙。
她来得很早,坐在自己位置上,只吃了一个馒头,看起来憔悴很多,欧绮合看得心都要碎了。
欧绮合自己也是,胡子都没有刮,头发还是丁管家提醒的,毕竟要去公司,总要整理一下,但整理过后依然给人沧桑憔悴的感觉。只见他眼眸中流露出许多悲伤,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
高捷将其看在眼里,特别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却不好开口问。
欧绮合一直盯着屏幕不离开,生怕连自己的公司都会失去她这名员工。
他在屏幕里看到夏小芙再一次地被那个行政主管训斥,见夏小芙因此落泪,他立马拨通了人事的电话,将唐艳爽立即开除,并由集团安保亲自护送出集团,理由是:苛待下属。
终于等到下班,欧绮合几乎眼睛没有怎么离开屏幕。他提早在停车场等候夏小芙,本想立马将其抱在怀里,但停车场来往人很多,想到在家那几个人都能这么轻易的伤到夏小芙,如果公司的人知道夏小芙身份的话,那只会让夏小芙连公司都呆不下去。
他隐忍着,只得默默地跟在夏小芙后面。
他知道夏小芙去肯德基做兼职,晚上十点的时候,手拎着店里剩下的快餐,走了出来。
只见她低着头,瘦弱无力的样子。
怎么才两天,就这般憔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欧绮合依旧隐忍,为的是要知道夏小芙住在哪里。
可偏偏,夏小芙走进一家浴池里后,再没有出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