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看不清他长什么样,但他当时说的话,逐字逐句深刻而鲜明地烙印在她脑海里,他说:“她妈把她生下来就是给男人骑的,一点力气都不出,干躺着让人操都受不了,留她还有什么用,不如死了,省得浪费空气。”
对个苦苦哀求他的小姑娘尚且如此,何况一条狗?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何况被新仇旧恨烧红眼的冤家,于是再依依爆了,她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把抓起床头柜上果盘里的水果刀,直接跳下床,光着脚冲出房间,拿刀指着谢南城鼻尖,睁开眉下眼,咬碎口中牙:“谢人渣,你要是敢动我斑斑一根汗毛,我就让你的跟你说再也不见!”
一番壮语惊呆正欲从谢南城手中夺回斑斑的兰姑,她瞠目结舌,嘴张得可以塞进一整枚鸡蛋。
而单手提溜着斑斑后脖颈的谢南城,短暂愣怔片刻后,冷嗤一声,抬起另一只手捏着斑斑前胸的长毛一扥,生生薅下一小撮,斑斑吃痛得哀嚎出声,谢南城冷笑着将手中的毛迎着再依依的刀尖递过来:“喏,你说一根,我送你一缕,怎么样?”
再依依用实际行动作为回答——二话不说,直接举刀刺过来。
谢南城反应极快,甩手将斑斑丢给兰姑,顺势擒住再依依执刀的手腕,运用巧劲一捏,登时令再依依感觉手指麻木,但她仍死命攥着刀柄不撒手。
怒火将再依依苍白的脸颊晕染成微微的粉红色,搭配上欲杀他而后快的表情和无比认真的闪亮双眸,竟让在众人心中像橱窗里的搪瓷娃娃一样的女孩前所未有的生动起来。
谢南城又是一愣,接着触电一般甩开她的手,配合动作笑了笑,目光却更加冰冷:“啧啧——瞧瞧我们‘优雅高贵’的再家大小姐,为了一条狗,竟然打算谋害煞费苦心求来的‘亲夫’,是脑子进水了,还是说——”挑挑眉,脸上的轻蔑表情愈发显眼:“这又是你想要引我注意玩的新花样?”撇撇嘴:“呵……我好心奉劝你一句,省省吧,要让我谢南城看上你,除非你能买来后悔药,或者你有本事让死人给我活过来!”
如果这世上真有后悔药,她大约会买一颗送给自己;至于死人复活,站在他眼前的她不就是现成的实例,只可惜他听而不闻,视而不见……
当然,她不认为谢南城当真有那闲心和她探讨诸如“悔恨”与“生死”等上升到哲学高度的人生问题,而她也没有实力和他硬杠,好女不吃眼前亏,虚晃一刀,逼得谢南城条件反射的往旁边一闪,再依依趁机冲过去。
撇开水果刀,来到兰姑面前,双手承接住瑟瑟发抖的斑斑,正这时,先前被她丢掉的水果刀,端端比上她的颈动脉,兰姑紧张出声:“小祖宗,刚刚依依只是和你闹着玩,你这是干什么,赶紧把刀放下!”
谢南城非但没放下,反倒更进一步,刀刃抵上再依依细嫩的肌肤,很快便有血色渗出来,他笑起来:“真是蠢得可以,居然把凶器丢给仇家,不是自寻死路么!哈——是因为心脏有得换,而智商没人给吧!”
见血的兰姑失声尖叫:“南城,你疯了么,半夜三更耍什么浑,那是刀,不是玩具,能要命的,放下,赶紧放下……”
相较于兰姑这个旁观者的激动情绪,身为当事人的再依依却显得十分镇定,只见她转头侧目,并不在乎自己有可能因为这个动作而加深伤口,斜眼睨向谢南城,也不在乎自己的言行是否火上浇油,还以他同样轻蔑地冷笑:“对于像谢董事这种有雄心的男人来说,毕生追求的事业已经一派光明,怎么可能分不清主次,因为一时气恼‘女人’这种人生点缀品,而放弃自己的锦绣前程,那可就太悲哀了。”
她把当初谢南城对苏缇恩说过的话,如数还给他。
听完这番话,谢南城的表情微妙而复杂。
再依依已经不再看他,伸手将停在颈动脉边的水果刀推开,粲然一笑:“谢南城,像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大概永远也不会懂得同病相怜的感觉,我呀,和这个小家伙都被人当做累赘丢在大雨倾盆的马路上,我想要保护它,只因为它是我捡回来的,和你没有半毛钱干系,请不要自作多情的妄想什么!还有呢,最后我也奉劝谢董事一句,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或许你在别人眼里,连坨狗屎都不如。”
新一轮唇枪舌剑过后,再看谢南城,他的表情已由复杂过度到震惊,有关“女人”和“事业”的说辞,或许他对苏缇恩之外的人也提到过,但这样的眼神,他只在苏缇恩那里见过……
那年,谢南城大费周章挖到缇恩地址,屈尊纡贵登门造访,第二次见到缇恩,一逞后,软塌塌的赖在缇恩身上,为了不被轰下去,转移她注意力地开口询问她,之所以不去兑现他给的支票,是在玩欲情故纵的把戏么!
结果缇恩还是毫不客气的把他从自己身上推下去,并嗤之以鼻的回复他:“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你在我眼里和坨狗屎并没有什么区别,你见过有几个正常人会故意去踩狗屎?”说完之后,还要再踹上他两脚,用行动佐证她的嫌恶。
这在当年对于久未吃瘪的谢南城来说,严重伤害到自尊心,令他恼羞成怒的言行,如今从另一个截然相反的女人这里再遇上,却叫他五味杂陈,一时间应对不能。
再依依这话的确重了,兰姑忙站出来打圆场:“依依,两夫妻闹着玩很正常,但别说那些伤感情的话!都这么晚了,既然南城已经把斑斑还给你了,你就消消气,把斑斑交给我,和南城回房吧!”
谢南城回过神来,低头看向再依依怀中的斑斑,阴阳怪气的:“你不说我还没发现,这一提我倒想起来了,哈——仔细瞧瞧,这不就是那条害我差点出车祸的挡道孬狗么!口头说不把我当回事,实际上却打算和我同年同月同,结果没死成,就把这晦气玩意带回来继续诅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