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呢!”兰姑下意识接茬后,突然反应过来,停下手上动作,抬头诧异地看向再依依,小心审视,并未发现什么异样,想着谢南城去印度的事,就连程宇莲都不知道,再依依却明确地问出来,可能是谢南城亲口和她说的吧,于是放松警惕。
刚结婚的小夫妻,新娘死里逃生出院刚进婆家门,新郎就像躲瘟神一样逃到千里之外的异国他乡去,平心而论,再好脾气的人面对这种情况,也不可能真正做到心如止水,何况,圈里人谁不知道再依依对谢南城的执迷?
换作从前,她肯定要闹得鸡飞狗跳,谁也别想舒坦了;如今却只是默默承受,安静等待,这样反倒更让人无法安心。
思及此,兰姑长叹一声:“依依,你也别怪南城,‘心愿’这种东西,了结也就过去了,不然梗在心里头,他不好受,你也跟着遭罪,毕竟那个时候,他开口提的第一个要求就是想去印度看看……不过你是了结南城的,他对待工作一向认真,去印度都半个多月了,所以假期结束前,他肯定会回来的——算算他的假期,也没剩几天了。”
再依依心里有点乱,所以听得并不是很仔细,只对兰姑的话了解个梗概,那就是谢南城的确去了印度,还一去就是二十天,哈?
兰姑每天这个时间都很忙,见再依依表现正常,没多久就出去了。
再依依仍然坐在床尾凳上,安静下来,将烦乱的思绪稍微整理一番,随后又自找锥心地翻出床盖下的照片,再看一遍,突然发现蹊跷之处——毕竟她也跟谢南城滚了三年床单,某些**,她自认为较之后来者,相对来说,还算熟悉。
将照片和录音笔重新装回快件袋,提袋起身,绕到床头拿起放在柜子上,出院时秦淑离送她的手机,走进衣帽间,关紧门,将快件袋塞进她的皮包,在穿衣凳上坐下来,点开通讯录里事先存好的再泊钧手机号,先礼数周到地问候过,再淡定平和地提要求:“爸,你跟方炜彤合作,应该签过书面协议吧,请给我一份原件好么?”
三天后,再依依准时迈入方炜彤指定的茶楼,看着短袖唐装女服务员的如花笑靥,不由暗自感叹,她们还真是有缘——这间茶楼有十几个女服务员,上一次来,也是这位接待的她,不过那个时候,她还是苏缇恩!
进入同一间包厢才发现,这间仿古茶楼重新装修过,桌椅全部更换,原本的木质板墙也换成茶色玻璃墙,只剩外壳还是一样的……好巧,和现在的再依依情况类似呢!
方炜彤约再依依九点见面,可眼瞅着都快九点半了,也没见到她的人影,不过再依依并不着急,叫上一壶红茶,几样点心,老神在在地看协议,想心事。
当人和人之间涉及到利益冲突时,既然选择放弃主动进攻,就要做好被动挨打地准备,不管换成什么身份都一样,毕竟人无完人,在这个五彩纷呈的社会,总有在某方面更胜你一筹的人物存在,一旦你被赶鸭子上架,杠上对方强项,也只能面对失败的结局……
将近十点,终于见到唐装女服务员领着扭腰摆臀,恁般婀娜的方炜彤走进包厢。
待服务员离开后,方炜彤精描细绘的脸上绽开高高在上的傲慢笑容,兀自坐下后,意味深长地开口:“我这个人呢,比较偏爱咖啡,但考虑到再小姐的实际情况,所以选了这间茶楼,呵,毕竟站在再小姐的角度来看,对这里应该是再熟悉不过了。”
是啊,当初再依依就是在这里处理谢南城的“地下情人”,如果今天坐在这里的还是原来的再依依,那就叫风水轮流转,可毕竟今天坐在这里的是当初被“处理”的那个,这叫什么?为什么倒霉的总是她?
面对方炜彤夹枪带棒地暗讽,再依依莞尔一笑:“是啊,这里环境清幽,茶点可口,再次光临也正常。”端起茶杯轻啜一口:“还有,我已经结婚,麻烦叫我谢太太。”
方炜彤的笑容一滞,但毕竟是靠这营生赚得盆满钵满的斫轮老手,很快恢复神情:“不管怎么说,是我约你,可却来得这么晚,还是要跟你说声抱歉!”嘴上说着抱歉,眼角的笑痕却透出得意。
再依依眉目平和,波澜不惊地回应:“无妨,我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闲工夫,不用像方助理这样,连个休息时间都难得,每天劳筋苦骨的为我们‘再谢’两家忙前忙后。”
方炜彤目光流转:“再小……嗯,谢太太客气了,我毕竟是南城的人,帮他也就是帮我自己,和再家有什么关系呢?”今天高温三十二摄氏度,可方炜彤却穿了一身看着都热的高领衫,说话间,频频抬手整理衣领:“当然来晚了,也不能全怪我,实话实说,我八点半就准备出门了,哪曾想南城突然起兴,你是不知道,他那个人要是想了,才不管你说什么,就那么把我硬拉回去……所以让谢太太久等了,呵呵,不好意思啦!”谢太太三个字,咬得怪腔怪调的。
谁不知道?不分时间和地点的发情,的确符合谢南城的风格,这点没有人能比她更有发言权,可做那无谓之争有什么意思,输了:尊严扫地很是难看;赢了:获得人肉飞机杯称号?再依依上翘的嘴角透出一丝嘲讽意味。
又因为方炜彤突兀地动作,叫再依依想忽略都难,于是看到方炜彤衣领渐低露出的脖子上斑驳的吻痕,还有摇来晃去的手上扎眼的钻戒和腕子上醒目的菩提子手链,她嘴角越发上扬,嘲讽逐渐变玩味,举止就像当初真正的再依依一样从容优雅,那一派贵族范的气韵,甚至有过之而不及。
至于谢南城的行踪,再依依特别留意过,不必方炜彤刻意强调,她也知道他昨天已经回国,现在人在何处。
作为一个有素质的观众,以欣赏的眼光去看小丑卖力地表演,是美德。
又过了一会儿,方炜彤才好像“终于发现”再依依的视线,掀起领子挡住那些令人想入非非的痕迹,貌似压低嗓音懊悔咕哝,实际上却一字不漏尽数灌入再依依耳道:“真讨厌,冒着中暑的危险,套上这么厚的衣服,还是被外人发现我们的恩爱,给南城知道,今天晚上又好不让我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