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天气预报上说,今天最高气温零上十七八度,又是一年春来到,可为什么他却感觉自己一直留守在寒冬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漫无边际,别说什么希望的火苗,就连一颗火星子都看不到!
谢家百年祖居加上他私下置办的别墅,还有世安大厦的公寓等等多套房产,完胜三窟狡兔,可这几年在外面奔波之余回到t市,却越来越觉得,自己好像是个无处安身的流浪汉,家呢,他的家在哪里?
回首走过的这几年,他绝对没有辜负奶奶和莲姨的厚望,上交了一份令人惊艳的成绩表,简直甩了圈子里的纨绔们几十条街,可这些值得炫耀的资本,却找不到想要分享的人了……
形同行尸走肉一般回到瑞福安总部大厦二百平米的奢华办公室,伶俜地立在落地窗前,看着月落日升,靠抽烟排遣无所事事的空虚,直到剧烈地咳起来。
咳得弯下腰,像只虾子似的弓起身,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撑着窗户,终于平静下来,抬起眼帘,发现自己的身影映在明净的玻璃上,眼角似乎有东西,被灯光一晃,晶亮晶亮的。
有一首主旋律歌曲,叫《祖国给我理想》,其中有两句歌词是这样唱的:“人民欢乐因为有个奔头,一往无前因为有个理想。”是的呢,他失去了奔头,让再家为自己的过错付出加倍的代价,叫再泊钧眼睁睁地看着当年被他设计陷害的“女婿”,如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玩阴谋耍诡计,接手再家为之打拼几辈子的事业……也算是他的一个理想吧!
呵,当初他年少气盛,结果一时疏忽就着了那老狐狸的道儿,那种求告无门的滋味他一辈子都忘不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也让再泊钧尝尝那种祭出大名,所谓至交老友统统闭门不见的感觉。
其实半个月之前,他在再盛集团的股权占比已经赶超再泊钧,为了确保十拿九稳,他又飞到外地去拜见奶奶的老友,又拿到将近一个百分点,现在他名下有百分之二十七,而再泊钧只有百分之二十五,他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可是歇下来之后,感觉整个人都被掏空,没有大功告成的喜悦,只有无穷无尽的空虚,是又要堕入2009年的困兽状态了吧!
那三年,偶尔会听到缇恩哼一首歌,她只哼调,不唱词,他偷偷记下,然后花费了一点心思找到那首歌,名叫《sayforever》,而缇恩最喜欢哼的那几句是:“我一个人不孤单,想一个人才孤单,有伴的人在狂欢,寂寞的人怎么办……”
如果可以,真不想拥有这种深刻的切身体会。
不管怎么样,距离胜利还差一小步,他现在要做到的就是重整精神抬脚迈过去,天大亮了,谢南城恢复成人前瑞福安首席执行官冷酷精明的形象——他的欢喜无人分享,他的迷茫也不需要别人观摩。
因为是提前返程,所以助理没有准备,他办公室里的水机是空的,离上班时间还早,所以谢南城端起水杯坐电梯下楼。
不曾想有员工来得这样早,聚在茶水间聊八卦。
谢南城没兴趣,转身要走,却突然米妮一声夸张变调地疾呼:“咿呀——嗷嗷嗷……我的钢琴王子,居然是个货真价实的王子,啊啊,怎么办,好兴奋!”
米妮是个优秀员工,可是尚未达到升职标准,但就像《田忌赛马》一样,通过调整一下比赛出场顺序,也可以转败为胜,于是他调整她的业务分配,让她成功签下几个大单,顺利升职加薪,她是个聪明姑娘,应该明白现在的位置来之不易,肯定不会跳槽……
缇恩之前在公司里没有什么朋友,只和米妮走得比较近,听说她去年清明节,还去他为缇恩建造的衣冠冢扫过墓,在缇恩最后工作过的地方,还有人和他一样惦记着缇恩,真好!
“我说米妮啊,好歹也一把年纪了,你就不能成熟点,还货真价实的王子,你当迪士尼拍动画大片呢!”同事调侃她。
但米妮不以为然,兴致高昂得好像中头彩,不愧是某人的头号脑残粉:“埃吉尔啊,天使之瞳,震惊世界的天价!”
“震惊世界?不要告诉我,其实你是uc震惊部打入我们瑞福安的特务!”
肾上腺素激增的米妮无暇他顾,兀自继续:“整整两千万美刀,其实拍卖前预估是一千万,结果开拍后价位一路飙升,拍卖师差点把锤子都给砸断了,最后被我家王子比预估价高出一倍的价位给拿下。”
嗯?天使之瞳——这几天不管走到哪都能听到有人谈论这个东西,似乎是一枚胸针,索斯比拍卖行的压轴精品。
先前调侃米妮的同事声调也转为正经:“终归业内人,这点我还是知道的,毕竟是国际知名的新锐设计师最新推出的作品,其实比起天使之瞳,我倒是对花程本人更感兴趣,希望有机会可以合作一次。”
“嗯嗯,花程我也知道!”含糊的附和完,接着又起了个高调:“我痴心不悔,盼望着盼望着,一连盼了我男神这么多年,他终于出现,结果却是来高调宣布他找到了爱情,2月14号啊,亲自出面拍下天使之瞳,然后对着全世界的媒体宣布,他的公主喜欢这枚胸针,所以他不惜一切代价拍下它,送给他的公主作为他们的定情信物——那个幸运女人,上辈子一定拯救了全宇宙!”
米妮的男神、叫埃吉尔的“钢琴王子”、拥有一掷千金的资本,符合这些条件的家伙谢南城只认识一个,那就是他的发小文珈洛,倒是没想到,那个似乎和女色绝缘的家伙,有朝一日,竟会干出比他们这群从小一起长大的纨绔更夸张的败家行为,只因为心上人喜欢?
其实文珈洛即将入主文氏医药,提前在媒体上露露脸也很正常,不过以这种方式高调亮相,总感觉透出一丝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