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谢家二楼,程宇莲在相对小范围的内部人员面前,爆出那样的旧文,再依依倒了,谢南城跑了,相关当事人乱做一锅粥。
苏迪恩权衡利弊后,毫无悬念地选择死守程宇莲;
揣着小算盘混进再家的陆翼遥,冷眼旁观事态发展,确定苏迪恩这一波算计暂时落空,可她非但没有放下心,反倒吊起胆——原来苏缇恩是程宇槿的女儿,所以程宇莲才被死不要脸的苏迪恩给蒙蔽,先入为主的印象,兼之苏迪恩玩诡计耍阴谋,才让事情搞到如今这局面。
更严重的还是,如果苏缇恩当真是程宇槿的女儿,那么谢南城和她,岂不是……
是以,陆翼遥把大半注意力放到谢南城身上,偷偷跟着谢南城,都跟到医院去了。
再后来,谢南城冲出医院,陆翼遥打的车,就连赵宏远那个老司机都追不上,何况是谢南城这位不要命的飙车党。
把人跟丢的陆翼遥,也去到谢家,好巧不巧,谢南城的车陂拖走,她以为扑个空,又去世安大厦打听,门卫也没看到谢南城出入。
陆翼遥客观地分析了一下谢南城的为人,觉得他很有可能回到再家,于是采取守株待兔策略,果真给她逮个正着。
正纠结要不要上前打招呼的时候,发现谢南城从怀中掏出一个档案袋,不太走心的塞进再家信报箱,陆翼遥悄无声息退回去,暗道:这家伙,果真钻进牛角尖……
等谢南城转身后,陆翼遥快步来到信报箱前,踌躇片刻才出手,抽出档案袋打开一看,竟是双方签字的离婚协议书。
陆翼遥瞪圆眼睛,抬头看向谢南城萧索的背影、僵硬的步伐,贝齿轻咬住下唇,沉思片刻,将里面的协议抽出来,把潮乎乎的牛皮纸袋重新塞回信报箱,抬腿朝着谢南城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天已大亮,但街上行人稀少,偶尔会有些不知是晚归还是早出的人,行色匆匆地与麻木不仁的谢南城擦肩而过。
一条小巷里,突然蹿出一辆重型机车,骑手赶着投胎似的,将机车开出了飞一般的感觉,十字路口的红灯也挡不住他。
已经走到斑马线中间的谢南城,听到变调的尖锐喊叫,木然地循声转头,这才看到失控地冲向自己的机车。
即便到了这样的危急关头,谢南城仍是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似乎并未意识到自己正置身在危险之中。
陆翼遥听到尖叫,心下一咯噔,拎着裙摆跑过来,一眼望见距危险咫尺之遥的谢南城,不由跟着变调高呼:“谢南城——危险!”
谢南城机械地将目光对上陆翼遥惊慌失措的脸,脚下没挪动一丝一毫。
见此情景,陆翼遥条件反射抬手抱头,只剩下单音节地恐慌尖叫:“啊——”
接着便传来“咣”的一声巨响,夹杂断续几声“嗷嗷”哀嚎。
害怕的闭上双眼的陆翼遥,听到狗子的痛苦叫声,慢慢将眼帘掀开一条缝,斜眼看过去——谢南城向前扑倒,而他方才所处的位置,横卧着一条黑白相间的中型犬,前爪扑水似的快速倒腾,后腿则晕开猩红颜色,软塌塌的抽搐着。
最先发现危险并出声提醒谢南城的,是几位出来晨练的大爷大妈,事过之后,他们也赶到现场。
有大妈掏出手机报警,有大爷上前关心倒霉扑街仔谢南城:“小伙子,你咋样,敢不敢动动?”
但更多的几个,却是围着斑斑,一个个唉声叹气,十二分惋惜。
谢南城爬坐起来,面对关心他的老大爷,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多谢大爷,我没事。”
于是大爷接着说:“不客气,其实你该感谢的是自己养了条有灵性的好狗,要不是它撞开你,指不定现在是个啥情况呢,没事就赶紧起来,去瞧瞧它还有没有得救。”
陆翼遥也赶过来了,弯腰想要扶起谢南城,被他抬手扫开,他自己站起来。
见到谢南城靠过来,大爷大妈主动让出一条道让他上前。
站到前面的谢南城,清晰的看到斑斑的惨状,脸上的麻木表情终于出现裂痕,声音也颤抖哽咽:“果然是条蠢狗啊,留在再家多舒坦,偏要跟着我来找罪受!”
先前关心过谢南城的老大爷,看着谢南城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抬手拍拍他肩膀:“常听人说,对于狗这种最通人性的宠物来说,一旦认定了主人,那么这个主人就是它的全世界,一旦主人遭遇危机,它不会眼睁睁看着世界在自己眼前毁灭,所以经常会犯蠢做傻事。”
谢南城努力眨眼间:“是啊,蠢到无可救药!”
“留在再家多舒坦?是打算遗弃它吧!你的精神状态明显不对,它肯定察觉了,所以不放心地一直跟着你。”
谢南城:“我……”
老大爷摇头叹息,“你怎么忍心呢?之前我就留意到你们俩了,它在你身后一瘸一拐地紧追不舍,真没想到啊,看着跟上你步伐都吃力的病狗,却在紧急时刻爆发出那么大的力量,这是把你送出危险圈,它力气耗尽,外加精神也放松下来,才躲不开摩托车的冲撞……”
失魂落魄的谢南城听完老大爷的分析,转头再看斑斑,发现它开始变暗的眼睛里溢出泪水,感觉自以为麻木的心脏突然揪痛起来,他也曾经听过一个传言,说是有灵性的动物,临终之前,有的是会流泪的。
这条腿脚有病的蠢狗,一连追了大半宿,而且他的步伐还不慢,用膝盖想都知道它该多痛苦。
再依依才是它真正的主人,到了再家,它完全可以留下不走,又何必继续跟着他?
遥想当年,本就讨厌带毛畜生的他,遇到身为再依依宠物的斑斑,这蠢狗还让洁癖严重的他一脚命中它的狗屎,恨屋及乌叠加怒火中烧,他提溜着它后脖颈,咬牙切齿地发话,要把它勒死,扒皮抽筋丢到再依依枕头旁边。